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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芹以為脫離了李家那片苦海,以后的日都是一片晴天,在段家的這些日,她不但養好了身,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家里也沒幾盞省油的燈。冰火中..
大院里的段二華與馮蘭花,巴不得早早的從段和竇氏手中繼承到遺產,成天無事生非嚷嚷著要段將段秋萍與香芹母女送走,唯恐她們母女擋在兩家中間,段死后會少分他們夫婦一分錢。
南院的段勇源能吃能干,年紀輕輕沒有一番作為,倒也問題不大。只是他娘薛丹鳳一直活在段正華去世的陰影里不肯走出來,向來寡言少語,除了兒,她跟誰都不交流。
香芹身一好,便去南院大妗薛丹鳳那兒打了招呼,從始至終都沒聽到她說一個字。
除去這些人,小院里成天自怨自艾的段秋萍就不用提了。
每回做飯,竇氏是能省則省,無論大米還是白面,都不舍得多用,夠吃就行。
每回見她寒酸的不行,段秋萍就會擺弄多出的那幾袋米面,好似在提醒一樣,“一定是村里哪戶好人家可憐我跟香芹娘倆,接濟咱們家這么多糧食……”
說來話不長,一個禮拜前秋風瑟瑟的黑夜里,小院的門被敲響了幾下,香芹從床上下來,披著衣裳去開門,左右連個人影都沒有,門口卻放了一袋大米、一袋白面和一小布袋的包谷面。
正做飯的竇氏看了笑的一臉知足的段秋萍一眼,實在懶得說她啥。
香芹察言觀色,知道竇氏不高興了,便迎合著她的心思說了段秋萍幾句,“娘,你能不能別老把這句話掛在嘴邊,說的咱們可憐是多好的事兒一樣。那上要飯的也可憐,光想著讓人接濟施舍,你覺得我們跟那些要飯的有啥不同?”
有香芹夾在段與段秋萍中間,老的少生氣,年輕得也少受氣。竇氏真覺得這段時間沒白給香芹吃那么多營養的東西。
這閨女懂事,知道家里的情況,早在一個多禮拜前有力氣下地走的時候,就不讓他們二老再破費買補。竇氏是打心眼兒里喜歡她這個外孫女勝過喜歡親女兒。
見段秋萍無所事事,竇氏便央她干活,“秋萍,去把門口墻邊的地翻一翻,栽上幾顆生菜。”
段秋萍在家這幾日,變得有些懶散,“馬上就過冬了,栽上還能種的活不。”
年年都如此,段秋萍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要趕在入冬前,多搶出一季的生菜來。不管生菜長得壯還是瘦,起碼桌上能多出一道菜肴祭牙,總好過天天喝面糊吧。
“不多種些菜,我喂你們娘倆吃啥?喝西北風去啊!”竇氏看段秋萍不情不愿的樣,就知道她想要把農活推到香芹身上。她女兒這點心思,竇氏還能瞧不出來?竇氏忙又對香芹說“香芹,去南院叫你姥爺回來吃飯。”
“哎。”香芹雙手往袖里一插,端著就走了。
往南院的不遠,就隔了兩條巷,香芹仔細數過,不足步就能走到。
對香芹這樣體質虛弱的人來說,十一月的秋風就如酷冬里的寒風一樣冰冷刺骨。因此,她出門總比別人多穿一件衣服。也正因為她怕冷,竇氏給她做了好幾件衣裳,不過都是用她與段穿剩下的舊衣裳改下來的。
南院就在眼前,香芹還沒走到門口,身后就傳來咚咚咚的響聲。隨著聲音越來越近,還能聽到一陣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她正要回頭看是誰家沒栓好的牛跑出來發瘋,還沒來得及轉身,便眼花繚亂,好像有一道人影從她身邊迅速掠過。
原來不是牛……
瞧那人圓胖的身形,倒像是旁的動物……
香芹定睛一瞧,認出那胖來。這位是段兄弟家,也就是她二姥爺家的兒。按照輩分,她應當喊那胖一聲“舅”。
那腳下功夫跟身形不成正比的胖名叫段祥,他此刻慌慌張張,烏溜溜的倆小眼兒直往香芹身后瞅。
香芹循著他的目光,回頭一瞧,見不遠處二姥爺段武拎了條掃帚慢悠悠的跑來了。看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似乎是累的不輕。
段武與段祥父二人的體型,可謂是大相徑庭,一個瘦高,一個矮胖,有一還因此鬧了笑話,好多人勸著這父倆滴血認親呢。段武有時候也懷疑段祥這娃是不是他親生的……
段祥一進南院,就到段跟前告狀,“大爺,我爹說要扒了我的皮呢,您也不管管!”
聽聽,該說他委屈好呢,還是該說他理直氣壯好?
“他說扒你的皮,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哪次說到做到了?”這父倆的鬧劇,段早已屢見不鮮了。何況他知道段武老來得,打心眼兒里疼愛段祥,不會真的跟孩鬧不愉快。
段武在北院一露面,段祥就竄到段身后躲著去了。就他那身形,兩個段也擋他不住啊。
段武臉色青白,氣的用掃帚拄著地面才能站穩腳。他瞪著段身后撅著的大腚,用掃帚把狠狠地敲了兩下地面以示威脅,“你個敗家,給我過來!哥,你快讓看,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一頓這小!”
段祥從段身后冒出頭來,幸災樂禍的瞅了段武一眼,“敢在大爺跟前威風,誰借你的膽兒?”
說完,他抬頭一看,果然見段的臉色不愉快了。
看到段陰沉著臉,段武別扭了一陣。身為一村之長,他擱誰面前都敢大聲吆喝,就是沒膽在兄長面前發脾氣。早些年趕上打仗,村里的糧食幾乎都被搶光了,又趕上鬧饑荒,段武那時候還小,要不是段去挖野菜去到街上乞討,他早就跟爹娘一樣也成餓死鬼了。所以段武不但敬重段,對他更加感激。
段祥就是看準了段武不敢在段面前耍橫,所以回回都會到段這兒避難來。
段挺直腰板,端著兄長的架教訓段武,“一天到晚鬧鬧鬧,也不怕給村里人看了笑話!”
連兒是不是他親生的都被村里笑話了個遍,他這張老臉被那一身肥膘的敗家給丟盡了,段武還有啥好在乎的。
提起來那是一肚氣,段武就不相信同樣的事情攤在短身上,他就能把持住好脾氣。
段武走到段跟前,一看他靠近,段祥一溜煙躲進了廚房里去。
“哥,你給我評評理——秋荷九月份到縣城里上的事你也知道,我讓這小帶塊錢去給他妹做生活費——”段武越說越生氣,說到最后竟扯著嗓吼開,“你知道他都給我干了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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