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深秋,日子就變短了,天也黑的早,早上也亮的晚。因為今天下雨,天陰沉沉的,所以六點半了,天還不怎么亮,不過雨倒是停了。
陳維和李清霞已經起身,去準備早飯了,陳禮之幾個男生也各自回房休息,房間里只剩下陳慧之姐妹倆。
陳悅之看姐姐那么猶豫的樣子,試探道:“要不然我幫你去跟它談談,現在它想回家,都要靠我們,相信它會同意的。”
陳慧之沉默了大約十來分鐘,還是搖頭道:“算了,我太了解身不由已的感覺了,我不想為難它,小妹,你不要把話說的太重,如果它不愿意,就入它走吧。我覺得有些事情,是講求緣份的,何必為難它,它亦有自己的靈性,我們應該和它平等對待,把它當成朋友,而不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奴仆。”
就知道大姐最心軟,雖然口口聲聲說要讓自己心腸硬起來,但想一口吃成胖子,還是很困難。
“好,我答應你。等天亮后,我就去跟它說,你就不用過來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陳悅之拍拍姐姐的手背,就沒再說話,進入了修煉的狀態。
上午七點半左右,重重云層之間,終于射出一縷微弱的陽光,好歹讓這灰沉沉的天際,多了一絲明朗。
地面上的枯黃葉子都沾了水,走起來路來,總是會粘到鞋跟上面。
陳維正拿著一個大掃把在把這些被風掃落的葉子掃走,免得一會弄臟上工人們的鞋子,最主要是帶進了作坊里,影響衛生。
“陳大哥,你好早啊,哎呀,你可是工廠的董事長,怎么能掃地呢,這是下人干的活,快把掃把給我吧。”一個三十幾歲的少婦走過來。搶著掃把說道。
她容長臉兒,相貌有些艷麗,生著一雙丹鳳眼。頭發挑染了些棕紅色,燙成了大波浪。臉上還畫了淡淡的妝容,顯的十分時尚漂亮。
她叫張娟,是酥餅作坊里的工人。
只見她上身里面穿著一件白色針織高領毛衣,外面罩了件紅色的呢子大袿,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鉛筆高腰褲。腳上穿著一雙棕色的圓頭皮鞋。
這番打扮一路走過來,已經讓不少人眼前一亮了,更是有上早班的男人對著她吹口哨。
若換了一般的女人,聽見那些男人流里流氣的吹口哨,肯定急的惱怒起來,但張娟非但不惱,反而用手一撩頭發,朝著對方嫵媚的一笑,直讓那些男人魂都飛了。
此刻亦是如此,張娟的丹鳳眼里。像盛滿了一汪晶瑩的水般,滿臉是含羞帶怯的笑容,時而偷看一眼陳維,時而又低下頭,并且還伸出白嫩的雙手,就要去搶陳維手里的掃把。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的雙手握在了陳維的雙手上面,頓時她臉上立即飛上兩抹云彩。
這般模樣,換了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會心動眼熱。大家都是過來人,還有什么不懂的。
陳維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色慢慢冷了下去。
只是低著頭的張娟卻沒有看到。還以為自己已經成功魅惑到了陳維,正心里得意著呢,還故意朝著陳維身邊湊,聲音嬌滴滴的說道:“董事長,您是金貴的人,這么粗的活。哪里需要您來干啊?”
她早上離家的時候,在身上噴了大量的劣質香水,此刻一走近,那股刺鼻的味道,越發讓人不舒服,陳維的眉頭也皺的能夾死兩只蒼蠅。
“張娟,放手!”一聲冷喝傳入耳際,仿佛還帶著回音,讓張娟渾身一麻,身體發軟,整個人就卟通一下子坐到地面上去了。
正好那里有一堆陳維剛剛掃好的樹葉堆,她一坐下去,樹葉被撲的亂飛,濕泥巴都濺到了她的衣服上面,簡單上狼狽之極。
張娟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好像全身都無法動彈,被打了麻針似的,現在才恢復過來,有些淚汪汪的抬頭,想借此讓陳維同情,順便拉他起來,這樣她就可以順勢撲到陳維的懷里了。
“張娟,注意你的身份!若再有下次,別怪我不給張伯面子,直接開除你。”陳維壓低了嗓音冷聲道。
陳維嘴里的張伯,是隔壁小王村里一位抗戰時期的受傷老兵,曾為金林縣的保衛戰役及百姓做出過很多貢獻。
張娟是他收養的女兒,后來招了個上門女婿,結果那女婿也是個命薄的,結婚不到三年,就得癌癥去世了。
張家的條件本來就不太好,經受這次打擊,更是雪上加霜。只是張伯不愿意給村里添麻,一直不肯領救濟金。
后來陳家開了酥餅作坊,小王村的村長親自為張伯求到陳家來,希望陳家能提供一個就業機會。
最初本打算是讓張伯自己過來上工的,張伯的腿雖然殘廢了,但是手上的力氣沒減少,坐在椅子上揉面粉還是可以的。
但誰曾想他的養女在城里的飯店工作,得罪了客人被辭退了,回到老家沒有了工作,張伯想了想,便將這個工作機會讓給了張娟。
張娟為人還是很機靈爽利的,只是性格有些太滑了,有時候也喜歡偷機取巧,陳維和李清霞都不太喜歡,但她畢竟還沒有做對作坊不利的事情,他們也不好管得太多。
沒想到今天,張娟卻動了這樣不該動的心思,還想勾引他。看來以前果然是太縱容她了,不給她點教訓,她是不知道害怕了。
這一耽擱間,作坊里其它工人也都陸續來上班了,陳維一臉嚴肅的將負責人喊過來,吩咐他喊其它人過來講話。
所以工人都到了院子里,陳維讓人把張娟拉到前面來,指著她那一身,黑著臉的說道:“作坊有嚴格的規定,不能染頭發,不能留指甲,不能涂指甲油,上班期間,絕對不許化妝,更不能穿高跟鞋。看看。你們都是怎么做的,你們有沒有嚴格按照規定行事?你們別忘記了,我們做的是食品,安全衛生是第一位的。如果你們受不了這規定。大可以辭職!”
陳維的話音一落,下面立即有幾個女人虛心的低下了頭。
陳家的酥餅作坊生意越來越好,他們賺的錢也越來越多,這女人嘛有錢了,不就想穿的漂亮一點。再化個妝啥的,弄個頭發啥的。
只是有些人自覺,若是染了頭發,前來上工時,會用帽子把頭發嚴實的捂起來,防止有頭發掉到面粉里面去。
但有些人就不自覺了,指甲上面涂的五顏六色的,還用那手去拿酥餅,萬一指甲油混入了食品中,引起食品變質。那可就麻煩了。
至于不給穿高跟鞋,其實是為了工人的安全著想,因為生意很忙碌,有些工人每天都要跑很多趟,穿著高跟鞋怎么干事啊,很容易崴到腳的。
作坊生產部負責人是姚六國的媳婦馬小紅,她臉色也不好看的朝著眾女人們掃了一眼,高聲道:“現在立即按工序排成四隊,檢查,若發現有不妥當的地方。立即整改,罰款。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病貓呀,我警告過你們很多次了。再這樣,可別怪我不講同村人的情面。”
陳維又讓其它人幫著一起檢查,這樣來得快一點,結果還真不少。
五十多個女工,其中有六個有問題。
有兩個人是涂了口紅和撲了粉底,有一個是燙了頭發沒有扎。有一個是穿了高跟鞋,還有兩個是抹了紅色的指甲油,而且一聞那氣味,竟像是昨晚才新弄的。
馬小紅把結果報給陳維,讓他處理。
陳維臉色鐵青的說了下處罰結果:
燙了頭發不扎起來的罰款二十。
留指甲并且抹了指甲油的罰款五十。
涂了口紅和粉底的罰款一百。
至于張娟,當月獎金全部取消,工資減半。
以上七個人記過一次,若再發現有下次,直接卷鋪蓋走人吧。
這幾個女人一聽居然要罰這么多錢,頓時就哀嚎起來,紛紛想要找李清霞求情。
誰知道李清霞更不好說話:“我們當家的心太軟了,若換成是我,直接就把你們開了,還給你們機會。你們摸著良心說說,要是把指甲油,粉底什么的弄百酥餅里了,萬一吃出人命了,這責任誰負啊?”
她這一喊,頓時大家都慚愧的低下頭去了。
張娟站在那兒,如同風中凌亂的樹葉,瑟瑟發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景。
怎么會,當時她手握在陳維的手上時,明明陳維都沒有躲開,她這么漂亮,青春亮麗,比四十多歲的李清霞不知道好多少倍。
陳維怎么可能不喜歡呢?
他居然把她這個月的獎金全扣了,工資還減半,那她辛苦干一個月,只拿一兩百塊錢,不是跟義工一樣啊?
她養父最近身子不好,因為秋天來了,天氣變冷,以前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又要吃上藥,正等她這個月工資,去醫院拿藥呢。
這一下子扣的只剩下一兩百塊,還要吃飯,哪里花得過來?
這想著,她眼淚就卟卟的往下落,抿著嘴,假裝很堅強的樣子,朝著陳維看過去,心里雖然很記恨,但是嘴上卻說著漂亮話,似是若有所指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要拿我來殺雞儆猴,只要能幫到你,我受點委屈沒什么。”
說完,她就捂著臉,轉身跑掉了。
留下大家面面相覷,紛紛私下猜測張娟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陳維的臉更黑了。
看來,他還是太心軟了,原想看著張伯可憐,才放她一馬,沒想到這女人心機這樣深,居然講這樣似是而非的話,挑撥他們夫妻關系,更讓其它工人用有色眼睛看他。
馬小紅趕緊喊道:“其它人都去干活,你們幾個,還愣著干嘛,趕緊回家把自己收拾干凈,指甲該剪的剪掉,頭發該包的包好,臉也洗洗,畫的像什么,猴子屁股似的,丑死了。弄好了再來上工。你說你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么好的工作條件,這么多的工資,還離家門口近,你們上哪兒尋去呀,還不好好工作,整天盡想些有的沒的。走走走,快走!”
人群一轟而散。
李清霞在張娟喊出那句話時,心里就打了個突突,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等人群散時,也是依舊若無其事的回到廚房干活。
陳維卻是立即就跟了過來,讓幫廚的嬸子們避一下,他小心翼翼的陪在妻子身后:“老婆,你別聽那張娟胡說八道,我和她沒什么的。”
李清霞放下手里的菜刀,轉過身來,打量著陳維。
修煉過后,陳維越發年輕,快五十歲的人,看起來跟三十歲似的。
他本就皮膚白晰,但以前眼角都是皺紋,但現在都被光滑白嫩的肌膚取代了。
而且有一種很讓人安心的沉穩氣質,不經意間的流露出來,很是吸引人。
陳維被妻子不說話,只盯著他看,看的越發心慌。
“老婆,你千萬要相信我,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有那樣的想法,再說了,我老婆這么漂亮,這么有氣質,那些女人和你一比,都成了渣渣,我這是眼有多瞎,才能看上那樣輕浮的女人啊。”陳維急切的解釋起來。
李清霞心里當然知道陳維沒有做過,只是聽到別的女人這樣覬覦自己的男人,她很是不舒服。
“老婆,你不能因為我太優秀,被人喜歡,就說是我的錯吧,那我好冤枉啊。”陳維見妻子仍舊不說話,而且明顯像在生氣的樣子,頓時急了起來。
這人,李清霞都無語了,怎么覺得自從丈夫想起小時候的事后,就變得臉皮越來越厚了呢?
哪里有人這樣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
“噗嗤!”李清霞終于受不了,笑出聲來。
陳維一見妻子笑了,心里立即松了口氣,語氣也難得帶上一絲撒嬌,拉住妻子的手,又將菜刀拿開,摟住她的腰,用額頭去蹭她的頭發。
“老婆,今生能擁有你,是我最快樂最滿足的事情,就算有人用整個天下的財富來換,我也不換的。”
“油嘴滑舌,這些話都誰教你的,或者說你跟誰說過,所以說的如此熟練?”
“沒有啊,老婆,冤枉,我這是發自內心的贊美!”
“嗯,這樣的贊美給我一個人就好了,要是讓我聽到,你也這樣贊美別的女人,小心你的小命!你可別忘記了,你要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身后可是有強大后援團的,兒女們,爸媽們可都站在我背后的!”
“老婆,你放心,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上演的,我發誓,我保證!”
“這還差不多……唔……陳維你這個老不羞,你干什么……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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