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直至文婕妤被救了上來，馬良儀一直都弄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馬良儀如同被定住了一般，連眼珠子都不轉動了。
然后馬良儀就被帶到了這里，跪著面對著何妃的質問與皇上的慍怒。
天子之怒，俯尸百萬。
她又怎么會不知道。
然而，此局真的無解了。
現在她來不及去考慮到底是誰這么歹毒，陷害了她。也來不及去詛咒那個陷害了她的人。
因為她現在瀕臨的便是萬丈深淵。
何妃先是瞟了眼顧雋的反應，然后再大聲斥責著馬良儀:“馬良儀呀馬良儀，本宮本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沒想到居然犯了如此的大錯，事到如今，你還不知罪？”
對于馬良儀，何妃是又愛又恨。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馬良儀幫她除去了一個障礙。不論是不是她做的，是她當的替罪羊就是了。然而如今皇后身患急疾，是由她掌管宮權，卻發生了這樣的事。這會讓皇上怎么看她？
“妾無罪。”馬良儀終于說出了一句話，她無畏地說道。
這三個字卻是字字珠璣，一字一字的敲打著有心人。
何妃卻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無罪？”
她止了笑聲，一臉嚴肅道:“你說你無罪，可是在場的人都看見了，是你推文婕妤下水了！”
“文婕妤是被推下水了不假。”馬良儀并沒有完全否認，“但不是被妾推的。”
“不是被你推的？難不成還是她自己摔下去打算陷害你？她堂堂一個婕妤，又身懷龍嗣。”何妃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面露不屑。“而你只是一個良儀。”
這句話何妃說的不錯，在場的人也都心知肚明。文婕妤身為一個婕妤，又懷有龍嗣，日后多的是往上爬的機會。為了陷害一個良儀？她有必要嗎？她憑著她的地位，想讓馬良儀活不下去，就如同捻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所以，這不是天大的笑話。那又是什么？
馬良儀聞言下意識抬眼看了正在出言譏諷她的何妃。何妃的眼中盛滿了嘲諷與不屑。成王敗寇，就是這么簡單。輸了就是輸了。
而她在轉了眼珠子直直地看了眼顧雋，他的臉色寫滿了不耐和怒意。馬良儀霎時如墜冰窖。心也一抽一抽地痛了起來，到了后來，甚至痛得讓她難以呼吸。
即便她知道皇上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在意，但是真的意識到。她的心也還是會痛的啊。
最后她又環視了一眼站在兩側看著她出盡洋相的妃嬪。各個嘴上面子上做著姐妹情深的表面功夫，背地里下手卻一個比一個狠。
她們的眼中或是憐憫。又或是嘲諷，亦或者是想要看戲。
這也怨不得她們，是她自己技不如人。畢竟這種地方，向來都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
馬良儀將目光收回，視線落在了屏風后，依舊是看不真切。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想要看什么。只是她想要知道屏風后的文婕妤同樣是遭人陷害，她是不是也是如同她一樣這般無力。
大抵是……不一樣的吧。
她失去了孩子。而她失去的卻是這大好的歲月，甚至賠進她的家人。
她做不出這樣的犧牲。
大抵是古代女子都是一樣的吧，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己從來不是擺在第一位，而是夫或者是自己的母家。
那個生她養她的地方，馬良儀就算任性如斯，也不可能讓它與自己一塊陪葬。
再次抬頭，馬良儀的眼中帶著決絕的意味，讓座上的何妃看著心驚。
“妾愿以死來證明妾的清白！”同樣，馬良儀說出來的話也是令人心驚的很。
不是脆弱地等待著別人對她命運的宣判。
說罷，馬良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一旁朱紅的柱子撞了上去。
頓時，那朱紅的柱子上濺上了血，就連地上也被濺上了不少。
在座的妃嬪膽子小的，都暈厥了過去。就連膽子大的，這會兒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良儀已經死了。
是的，她死了。
為了不牽連她的家族，也為了自己的清白。
反正她終歸是要死的，就算不這樣，皇上也會宣判她的死刑，這樣清清白白地去了不是更好？
說不準日后的史書上，還能留下關于她一筆的記載。
何妃也是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馬良儀居然會這么不怕死。
居然以死明志，何妃下意識地就是往顧雋那里一看。
卻沒想到被顧雋給抓了個正著，何妃又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經了這么一鬧，自然沒人再會去懷疑以死明志的馬良儀了，畢竟人家連死都不怕。
何妃這會兒回過神來，又瞟了顧雋幾眼:“這……”
“馬良儀以充華的儀式葬了吧。”顧雋面色冷淡地說出了這句話。
“是。”何妃應著。
“另外，”顧雋眼神鋒利如同刀鋒一般，“給朕找出這是誰做的。”
何妃的心略微顫了顫，然而顧雋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心慌:“若是何妃找不出來，還是繼續禁足好好清醒清醒。”
顧雋當眾下了她的面子，自然是讓她覺得難堪極了。最重要的卻是心慌，莫不是皇上不再信任她了？
難得慌了神的何妃，心思一恍惚，顧雋早就已經提腳走人了。
其他的人自然也是陸陸續續地走了，畢竟今天的鬧劇的確弄得各位興致缺缺。
然而此時，屏風后的文婕妤則是一臉復雜。
自從剛才皇上與何妃審問馬良儀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只不過她沒有聲張，她就是想要聽聽馬良儀到底怎么說的。
她知道后宮險惡，也知道妃嬪各個狠辣。卻沒有想到這個人上一刻與你言笑晏晏，下一刻就反手將她推入水中。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馬良儀居然用死來證明她的清白。
她以為是馬良儀做的，卻又證明不是她做的。
到底想要害她的人有多少？
又有多少個人虎視眈眈著她的位置？
文婕妤不得而知，她有多重視這個孩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為了他，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所以，現在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