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辭再醒來時感覺到游昀之的右臂箍著自己的雙肩,左臂則緊緊扣著自己的腰,她想動一動都艱難,舒莫辭眼睫顫了顫,卻沒有睜開眼睛,她原本自認為從前世游晗之的描述評價,從今生自己與游昀之打交道的經驗,她對游昀之還算了解,現在卻有點看不明白了。
她不知道那件事怎么說著說著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按理說,她那么落他面子,他是該生氣的,該厭惡自己的,就算他顧忌自己的身份,不也該從此對自己敬而遠之嗎?
就像她若是厭惡誰,甚至一輩子都不愿意再看到他,男人和女人的感覺應該是差不多的吧,那時候程正則不就是再也不碰她了嗎……
游昀之感覺到舒莫辭身子瞬間的僵硬,只當她還記著仇,雙臂緊了緊,低聲問道,“醒了?”
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舒莫辭難耐動了動,游昀之輕輕吐出一口氣,“還在生氣?”
“沒有”。
舒莫辭又是別扭又是難耐,聲音又快又急又硬,游昀之以為她氣還沒消,默了默,道,“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指使你的丫鬟了”。
舒莫辭動了動唇,卻什么都沒說出來,說什么?難道說,沒關系,我的丫鬟,你隨便指使?
兩人又沉默下來,過了一會,舒莫辭僵著聲音道,“二爺,起身吧?”
游昀之無聲嘆了口氣,起身進了凈房,舒莫辭揚聲,“來人”。
進來的卻是蘅蕪,蘅蕪這幾年也很得舒莫辭信任,只舒莫辭到底還是習慣纓絡貼身服侍,見是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低聲道,“找干凈的衣物來。再吩咐將被子都換了”。
蘅蕪愣了愣,很快領悟過來,矮身應下,伺候著舒莫辭凈身換了干凈衣裳。又打開窗戶換了干凈的被子。
游昀之從凈房出來就見兩個小丫鬟大動干戈的換被子換被單,眉頭就皺了起來,蘅蕪忙行禮道,“二爺恕罪,郡主愛干凈。吩咐換了,還請二爺挪步到稍間”。
蘅蕪將游昀之往東稍間讓,游昀之卻轉身往西稍間去了,蘅蕪垂著頭咬了咬下唇,自去指揮著丫鬟換被子不提。
游昀之進了西稍間就見舒莫辭拿著一冊書發呆,輕輕咳了一聲,舒莫辭愣了愣,起身行禮,“二爺”。
“不必多禮”。
舒莫辭請他坐下,又命小丫鬟上茶點。“一會就該用晚膳了,二爺先墊一墊”。
游昀之拈了一塊點心放入口中,舒莫辭見他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知道是不愛甜食了,吩咐道,“再去看看,晚膳什么時候能好”。
本來年初一的晚膳是該和游國公府眾人一起用的,被游昀之這么一攪合,她去反倒壞事,也就在自己院子用算了。
兩人沉默坐了一會。丫鬟就來稟告說晚膳備好了,兩人又移步去了客廳用膳。
用過膳后,舒莫辭開口道,“二爺。這幾日我身子不便,恐不能伺候二爺,我身邊的大丫鬟蘅蕪一向是個好的,不如就開了臉放在房里,我身邊也多個伺候的,二爺如有看中的。也一并開了臉,正好也添添年上的喜氣”。
游昀之定定看向她,她面目平靜,仿佛說的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沒有一絲勉強,甚至隱約還能看出她話語中幾不可見的輕松,在他們成婚還不到半個月的時候!
“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你的丈夫,你的夫君!”
一句話在游昀之喉嚨里滾了幾圈,卻最終沒有吐出去,游昀之倏地站了起來,轉身離去。
游昀之轉身很急,舒莫辭并沒有看到他來不及掩飾的怒氣,見他沒頭沒腦的出去了,雖有些懷疑他是生氣了,但也不敢確定,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他有什么可生氣的地方,也就算了。
之前舒月澄看中蘅蕪,被舒莫辭推了,后來舒莫辭跟辛媽媽說過挑個人家許過去,辛媽媽隱晦的提過蘅蕪想跟著自己,只不過當時與自己有婚約的是溫漱流,后來舒莫辭又讓辛媽媽問過,蘅蕪的心思并沒有改變,她也就正好趁這個機會說出來。
舒莫辭又想了一會,便命苗媽媽進來,將事情說了,賞了蘅蕪一套頭面,并兩件衣裳、一匹緞子,又命辛媽媽收拾一個房間出來,又將游昀之的乳娘請了過來。
游昀之的乳娘夫家姓吳,府中的人都叫吳媽媽,吳媽媽五十左右,面龐隱約能看出年輕秀麗的影子,身段也保持的很好,舒莫辭只受了她半禮,請她坐了下來,又命倒茶拿點心。
吳媽媽不卑不亢謝了恩,“郡主有什么吩咐但管說,老奴自當竭盡全力”。
舒莫辭笑笑,“吩咐不敢,我初來乍到,有許多東西不明白,還望媽媽多多指點”。
吳媽媽連道不敢,舒莫辭呷了口茶,“這次請媽媽來,主要是有一件事拿不準,還請媽媽給個主意”。
“郡主請說”。
“我進門也有些日子了,正尋摸著給二爺尋兩個伺候的人,我也聽說二爺將之前伺候的兩個丫鬟送到了莊子上,估摸著那兩個丫鬟不得二爺的喜,不知媽媽手頭有沒有得意的人?”
吳媽媽詫異看向舒莫辭,舒莫辭郡主之尊,如今與游昀之成親還不到一個月,實在沒必要這么快替游昀之納通房丫鬟,“這個,二爺平日很少讓丫鬟們近身,老奴卻是不大知曉的”。
這樣的事,本就該爺們的乳娘操心的,大戶人家的乳娘多有拿通房丫鬟來拿捏剛進門的新婦的,舒莫辭只當她是試探自己,悠悠道,“媽媽不必與我見外,伺候好二爺是我分內之事,媽媽一味推辭,倒是顯得我辦事不力了”。
吳媽媽聽她這口音倒似是游昀之急著尋個同房丫鬟一般,又有些不確定了,遲疑道,“郡主恕罪,二爺平日確實不喜近丫鬟們的身,老奴也不知道二爺心意如何,郡主手頭若沒有合適的人,老奴替郡主留意著就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還這般說,多半是真的了,舒莫辭也就不再追問,“之前的兩個丫鬟,不如媽媽親自跑一趟,還是接回府來,否則倒顯得我這個新夫人心胸狹隘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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