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老圣人的壽辰,京中越發熱鬧起來。
分封到各地的親王全部進京,四品以上的官員也都來了。
華恬聽丁香等人回來說,得知京里多了許多權貴,“走在街上,一腳猜到十個人,有八個是四品以上的大員。”
華恬點點頭,吩咐她,“你和其他人都注意了,莫沖撞了人。”
丁香笑道,“放心,自然不會的。我們又不是那些走路橫著走的人,怎么會沖撞了人呢。不過說起沖撞人,這些日子以來,京中倒是有許多紈绔子弟被教訓了。”
華恬搖搖頭,和她說起別的來。
她另外搞起的副業,最近進展都不錯,已經開始賺錢了。丁香等人也沒有原先那么忙了,能得閑進府陪她說話。
“最近京中有許多人求購名畫,當中雙城先生的畫最搶手。”丁香說道。
華恬聽了,有些詫異。
她的畫自然是好的,可輪到最搶手,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前朝多的是大家,而且那些大家的畫許多都成了孤品,最是招人哄搶。
丁香解釋,“聽說是太后和圣人最喜歡雙城先生的畫,所以大家都想求雙城先生的畫當做賀禮呈給圣人。”
華恬這才明白過來,不過她也沒覺得圣人和太后有多喜歡她的畫。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人求鑒賞書畫的大家。”丁香繼續說道。
華恬一挑眉,這個她也適合做。不過她現在懷孕了,不想出去冒險了。
“有許多人專門繞道青州,希望能找到當年那個鑒賞書畫的大師。”藍媽媽抱著胖牙牙,笑嘻嘻地出現。
華恬聽畢,笑起來。
當年她年僅五歲,為生活所迫,偷偷去給杜子然鑒賞書畫,隨后又幫了周八及其他人,賺到了一筆銀子。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人記得青州那個鑒賞大師。
不過她沒笑多久,第二日就笑不出來了。
周八和杜子然,皆帶著數幅書畫上門,讓她幫忙鑒賞。
“當年一別。安寧縣主說以后鑒賞,銀子便要多收。不知現如今安寧縣主鑒賞一幅,收多少銀子呢?”杜子然笑著對華恬說道。
他生得威嚴,這么笑起來,那威嚴便帶上了暖意和柔軟。很是有魅力。
鐘離徹看了看華恬,又看了看杜子然和周八手中數量不少的書畫,道,“她如今沒有精力幫兩位鑒賞書畫,兩位另請高明罷。”
周八和杜子然是打著拜訪鐘離徹的名頭上門來的,見了鐘離徹,才提出見華恬。
兩人都知道,華恬不打算暴露出自己能鑒賞書畫。
“時間上可以商量,一天鑒賞兩幅,安寧縣主可能接受?”杜子然看向華恬。問道。
畢竟是當年的舊人,華恬最終沒有拒絕,打算接下了這兩門生意。
不過鐘離徹已經反對了,她不可能直接就答應,所以看向鐘離徹,“一天兩幅倒是可以的,夫君,我在家中無事,不如讓我試一試?”
聽華恬說出口,鐘離徹便知道華恬肯定是打算接下來了的。只好道,“及如此,便接下罷。不過身體要緊,萬事以身體為重。”
華恬點點頭。看向周八和杜子然,笑道,“當年五百兩銀子一幅,如今過去十多年了,但我們畢竟有些舊情,仍舊還是五百兩一幅罷。”
周八和杜子然連忙點點頭。
“還請兩位莫要將此事泄露出去。”最后送兩人離開的時候。華恬叮囑。
杜子然和周八都答應了。
送來的書畫共十三幅,其中周八送來的只有四幅,杜子然則送來了九幅。華恬共花了六日,才將送來的書畫鑒賞完畢。
這段日子京中每日都有宴會,鐘離三嬸應酬得紅光滿面。過去,這些事都不會輪到她出頭的。
這日她帶回了一個消息,“狄戎人竟也來了,當中有一個明月公主,長得甚是漂亮,她專門問起你來,說要見你。”
華恬笑問道,“國公夫人怎么回答?”
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來了便來了,問起自己又算是怎么回事?
“我說你身子重,不宜出門。”鐘離三嬸答道,緊接著臉上有些憤憤,眸中卻是看好戲的樣子,“她說她看上了徹悟,要嫁給徹悟,到時候和你文比一番、武比一番,將你比下去,由她做徹悟的妻子。”
華恬心中不快,但也不想讓鐘離三嬸看笑話,便輕笑一聲,“她倒是自信。”滿不在乎的樣子,仿佛在說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
見華恬沒有動怒,鐘離三嬸不覺得無趣,繼續道,“聽說她要讓圣人指派徹悟帶她在京中四處轉一轉。”
“人家遠道而來,若有需要,倒也不好推辭。”華恬繼續笑道。
她就不相信鐘離徹會陪那個什么明月公主逛京城,之前他只是陪了自己到京城的景點轉,都沒逛過京城呢。
“那也是……”鐘離三嬸徹底失望了,心里暗罵華恬缺心眼,連自己的夫君都不在乎。
“那明月公主是苦寒之地來的,怕是沒見過京中繁華,若有人帶她四處見一見,倒也是好的。”華恬淡淡地說道。
鐘離三嬸聽了,點點頭應是,很快就離開了。
她是來看華恬變臉難過的,可不是來聽她說這些的。
鐘離三嬸離開之后,華恬坐在屋中作畫。如果真有什么,丁香肯定會進來跟自己說的。
沒過多久,丁香果然進來了,臉上興沖沖的,“少夫人,狄戎來的那個明月公主在街上遇上了鐘離將軍,讓鐘離將軍帶她在京城走一走,被鐘離將軍一口拒絕了。”
華恬嘴角翹起來,她就知道會這般。
“更叫人大快人心的還在后頭呢,”丁香繼續說道,指手畫腳,“被將軍拒絕之后,那明月公主有些不高興,就說了幾句,結果被將軍一腳踹飛了。”
華恬目瞪口呆。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大快人心了,而是叫人震驚!
“她說了什么?”華恬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鐘離徹雖然會對小娘子動手,但向來也是講道理的,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丁香臉上有些憤憤然。“她說少夫人不好,說少夫人自懷孕后,都不再經營和其他貴婦的關系,是個目光短淺的。還說少夫人長得也不怎么好看,就是個小氣吧啦的小娘子。要我說。她才是個男人婆,竟然不帶兜帽便在街上亂走,忒不要臉了。”
華恬輕輕“哼”了一聲,難怪挨打了。
要她見著了,肯定也會給她好看的。
檀香聽見了,氣得臉都紅了,“那個什么公主,怎么這么不要臉啊!”
“徹悟也太不溫柔了,打傷了人可怎么辦啊,畢竟是個嬌滴滴的公主。”華恬溫聲道。
“打的就是她——”丁香沒好氣。“她說自小仰慕將軍,為了將來能夠嫁給將軍,她從小就練我們這里的文字,拜了我們這邊的人學琴棋書畫。”
自小就仰慕鐘離徹?鐘離徹從軍,也不過六七年。華恬不由得問道,“她如今芳齡幾何?”
“我打聽到,有十七了。”丁香回道。
“十七啊,當真是年輕啊……”華恬淡淡地說道。
丁香聽著這語氣不對,連忙說道,“少夫人。我再去打聽打聽,看那什么明月公主有沒有在圣人面前告狀。”
華恬似笑非笑地看看她,揮揮手讓她出去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鐘離徹回來了。他換了衣服過來陪華恬說話,華恬問他,“十七歲的一輪明月,感覺如何?”
鐘離徹聽見,一下笑了,目光看著華恬。掩飾不住的全是笑意,“你聽說了?吃醋了?”
“我才不吃醋呢。”華恬輕輕哼了一聲。
鐘離徹聽了卻更加高興,這是很明顯的不快行為了。他以前就是有些傷腦筋,華恬不大會吃醋,想不到如今她竟然忍不住吃醋了。
華恬見鐘離徹笑得高興,便扯他,“你跟我說一說,有沒有把人打傷了?”
“流了點兒血……”鐘離徹不以為然。
只是流了點兒血?
不對啊,丁香明明說是鐘離徹踹了一腳那個明月公主的,怎么可能只流了點兒血?
“不止罷?”她懷疑地看向鐘離徹。
“就是流了點兒血……你管她做什么,她該死。要不是還要給圣人面子,我就一腳踹死她。”鐘離徹不快地說道。
自己的妻子,哪里輪到她來胡說八道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
“你啊,太囂張啦,指不定那明月公主告到圣人那里。”華恬沒好氣道。
鐘離徹渾不在意,“告了我也不怕。”
“你是踢她的,踢到她哪里流血了?”華恬忍不住又問。
鐘離徹聳聳肩,“嘴里流了點兒血出來。”
原來是打得人家吐血……真是——打得好,華恬心里暢快。
“咳……”她輕輕咳了咳,道,“人家也是仰慕你,你下手太狠了。”
“她滿嘴胡言亂語,是討打。”鐘離徹明顯不欲討論這事,轉了話題,“送給圣人的禮物,選好了不曾?”
“早就選好了。”華恬點點頭。
還就是一幅畫,反正是她自己畫的,最不花錢。
如果不是怕市面上她的畫出現太多不值錢,每家送禮,她都打算送自己的畫作。
鐘離徹點點頭,“雖說國公府的由三嬸送便合適,但我另外再送一份才合禮節。”
華恬笑道,“我明白,我打算送一幅我以前畫的畫,但又怕三嬸和三叔知道了,覺得我們搶了他的風頭。”
想到華恬的畫,鐘離徹笑道,“我也不想你送給圣人,該都給我收藏起來。”
“沒事,送的并不是最好那幾幅。”華恬笑道。
鐘離徹揉揉她的腦袋,“我們提前跟三叔三嬸提一句,免得他們事后才知道心里會多想。”
華恬點點頭,“最好在闔府人一起時再提,尤其是要祖父祖母都在。”
鐘離三叔這人還沒怎么,鐘離三嬸這人卻叫人膈應。
華恬自認自己對鐘離三嬸已經頗多退讓了,可沒想到鐘離三嬸不時上門挑釁一下。她已經決定了,鐘離三嬸再這么不識相,她就關門放沈氏。
憑她的手段,要挑撥沈氏出來鬧,是非常簡單的事。
有時候,賤人就得賤人磨。
夫妻倆說定,很快迎來了個合適的時機——因怕送錯了禮,鐘離三嬸特意叫上府中所有的主子,商議送什么。
鐘離三嬸提議送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又有人覺得只送一塊玉有些不好看,提議換另外的,送夠一整套。
最后老夫人拍板,送的是一套羊脂白玉雕成的十二生肖。
華恬聽到覺得心疼,羊脂白玉那般貴重,竟然拿來都雕件,太浪費了吧。不過也可以說明,這一套羊脂白玉的十二生肖有多貴重。
早前雖然因為她用了營銷手段,讓翡翠在京中流行起來,同時翡翠賣得也貴。但這貴也是相對的,對比起羊脂白玉,翡翠的價格便算不得什么了。
就連極品翡翠尚且舍不得拿來做雕件,以免浪費太多好料。想不到比極品翡翠更加貴重的羊脂白玉,竟然舍得這般浪費!
商量定了要送的是什么,鐘離三嬸看向鐘離徹和華恬,“徹悟和六娘另有封號,不知送的是什么?”
鐘離徹看向祖父和祖母,“正想請祖父和祖母好好參詳一番,看我們準備的禮物是否合適。”
“你們要送什么?你說來我們聽聽。”老夫人看向鐘離徹和華恬,笑問道。
“我們打算送一幅雙城先生的畫作給圣人。”鐘離徹輕聲說道。
呼——
屋里所有人的呼吸都重了起來,竟然送雙城先生的畫!
鐘離三郎激動得一下站了起來,急問,“你們當真要送雙城先生的畫?”
華恬點點頭,“正是打算送她的畫,我手上,最多的便是她的畫了。只是怕不合適,所以請祖父祖母幫忙掂量掂量。”
鐘離三郎聽見,臉一下子漲紅了,目光中也忍不住帶上了嫉妒之意,“大哥大嫂手中最多的便是雙城先生的畫作么?外頭現在萬金難求,都在搶呢。前日有人拿了一幅出來賣,被炒到了一萬兩黃金!”
屋中老老少少聽了,俱是雙目發亮,一眨不眨地看向鐘離徹和華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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