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雖然華恬沒有專門去關注,但有丁香這個八卦組長在,她終究還是知道了周媛給華恒納妾一事。
且說周媛懷孕的消息甫一傳出,周夫人便笑著上門來了,她帶來了許多珍貴的藥材前來。
華恬作為主人,出來招待了一會子,知道周媛母女倆必定有很多體己話要說,便找了借口讓母女倆獨處。
兩母女關在屋中商量了半天,周夫人走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意的,周媛也笑著,可是有些勉強。
周夫人離開之后,周媛身邊的一個丫鬟做事更加機靈了,什么事都搶著做,臉上時不時閃過紅暈。
丁香打聽到,周媛是打算將自己身邊的大丫鬟抬做姨娘,讓她侍奉華恒。
想來這便是周夫人過來和周媛商量出來的對策了,便宜了自己的大丫鬟,總比便宜了旁的女人好。
據說一日早起,原本夫妻情濃的華恒和周媛兩個,竟吵起架來——其實并非吵架,只是華恒單方面的憤怒。
這怒意,直到華恒上朝畢,回到華府來,仍舊看得見。
華恒、華恪、華恬和周媛,四人是一起吃飯的,華恬自是看到了滿臉怒意的華恒,還有強顏歡笑的周媛。至于原本打算抬給華恒做姨娘的那丫鬟,則沒有來。
吃完了飯,華恒放下筷子,率先走了出去,看也沒看周媛一眼。周媛眼圈一紅,卻忍住了沒哭出來。
華恪拋了個眼神給華恬,便放下筷子追著華恒出去了。華恬有些無奈地坐在餐桌上,看著周媛食不知味。
“大嫂,多喝些湯罷。好好補一補身子。”華恬不得不提醒,不然只怕周媛喝兩口便不愿再吃。
周媛沖華恬勉強一笑,低頭喝起湯來,只是眉頭始終皺著。她喝了一半,還是喝不下去了,便揮手叫丫鬟撤了下去。
“我見大嫂似乎心情不虞,不如我陪著大嫂走走?”華恬口中說著。人就站了起來。根本不給周媛說個“不”字。
吉媽媽見了,擔憂地看了看周媛,又對華恬使了個眼色。
華恬微微一笑。便走到周媛身旁,挽著周媛的手臂。
兩人來到院中,坐在亭子上。
此時已過中秋,但月色仍舊撩人。又有螢火蟲在飛來飛去,倒也熱鬧。
“大嫂可是與大哥吵架了?”華恬并不迂回。單刀直入。
周媛臉色一紅,幸而月色朦朧,看不真切,說道。“額、嗯,是、是我不懂事,叫他生氣了……”
“大嫂可能與六娘說一說。到底是何事?”華恬追問道。
周媛搖搖頭,“你尚未出閣。這些事不好叫你知道。”
吉媽媽聽了,急得在旁直皺眉,恨不得親自上來說。
華恬卻不管周媛的神色,笑道,“我猜,莫不是抬大嫂身邊的丫鬟做姨娘,叫大哥知道了要生氣?”
“你……”周媛先是一驚,緊接著臉色一沉,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家家,怎地說起這些話來了?以后可不許胡說了!”
華恬一愣,斷想不到周媛會對自己發怒,不過一愣之后,心中又是一暖,知道周媛這是真正關心自己,便誠懇道,
“大嫂當知,每個女子都須知道這些事,往后才會不吃虧,何必瞞著我。”說著不等周媛再說,又道,
“在我們家里,都是希望一家人相親相愛的,那些姨娘、小妾都不是好的,整日里搬弄是非。我們都不喜歡這些,想必大嫂抬姨娘,大哥發了火罷。”
這回,輪到周媛愣住了,她看著華恬,半晌說不出話來。
吉媽媽忙道,“正是如此,不知小姐可能指點一二,好叫夫人知道怎么回事么?”
華恬看向吉媽媽,點點頭,又看向周媛,
“大哥雖沒有明說,但我想著,必是大嫂幫大哥納妾,叫大哥傷了心罷。先前大嫂未進門之際,大哥口中便經常說到大嫂的名字,對大嫂是喜歡到心里去的。此番大嫂竟將大哥推了出去,難怪大哥心里難過。”
“我、我、我何曾想這些,只是如今我不便侍奉他,又不許他納妾,只怕他以為我善妒,外頭不單罵我,必然也得笑話他……”周媛抹著眼淚,哭著說道。
吉媽媽忙拿帕子給周媛擦眼淚,又對華恬道,“本是不該與小姐說這些的,只是如今說到這份上了,老身少不得便再說一說。大郎如今不愿要妾室,是心里只想著夫人,還是另有合心意者?”
聽了吉媽媽的話,華恬并未答話,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顯然是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吉媽媽叫華恬這么一看,頓時心里一顫,收起了原先的心思。
不理會吉媽媽,華恬看向周媛,緩聲道,“到底如何,還是需要大嫂與大哥好生溝通、說開去,若兩人都瞞著,這日子過得也是沒意思。”
周媛停止了哭泣,看向華恬,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華恬笑笑,又看了吉媽媽一眼,說道,“我回去與他說一說。”
“嗯。”華恬聽了點點頭,對吉媽媽道,“吉媽媽好生照顧好大嫂回去休息,有什么都攤開了說,一家子沒什么話是不能說的。”
吉媽媽連忙點頭,扶著周媛站起來。
看著兩人即將離去的背影,華恬自言自語道,“我們家里,都喜歡一生一世一雙人,想必大哥亦是如此。”
背對著華恬的周媛身形劇震,很快再度扶著吉媽媽的手往前走,只是這回她的背影挺直,很是精神。
隔日再見,周媛臉上說不盡的柔情蜜意,始終帶著喜意,顯然是心情很好。
華恬見了,也放下心來,協助著周媛管家,又幫著周媛將她陪嫁來人帶著融入華府管理層。
她始終是要嫁出去的,本身也不耐煩管家,所以將權利讓出來,也不是多么為難的事。只是需要擔心,人是不是可靠。
與華恬交好的人家知道周媛有孕,心中都很是吃驚。尤其是已經出嫁的趙秀初,她出嫁大半年了,也沒有任何消息。周媛才嫁入華府沒多久,便傳來了喜訊。
她心里癢癢的,便專門來了華府,說是要沾染些喜氣。
第一回來的時候,她是單獨一個人來的。第二回,竟帶了鄭齡的妻子司徒珊前來。
司徒珊性子溫和,知書識禮,相處起來令人如沐春風。不過她也是害羞,談及來華府的原因,一張俏臉通紅起來。
華恬也不見怪,想必她與趙秀初一般,也是想沾什么喜氣來著。
自從鄭齡娶了司徒珊之后,便再沒有納一妾,和司徒珊相敬如賓,羨煞了帝都許多小娘子和新婦。
周媛這邊,華恒也沒打算納妾,如此一來,周媛和司徒珊倒是頗多話題,談著談著便成了好友。
趙秀初性子也極好,很快和周媛交好起來。
兩人來得多了,有時碰著林新晴,便一起說話,彼此關系倒是慢慢親厚起來。
華恬也曾擔心林新晴會對司徒珊有什么想法,私底下問過林新晴,林新晴嫣然一笑,
“我心中仍未放下,也不知這一輩子會不會放下,但司徒珊是個好人,她該得到幸福的。我未來的夫君,也該得到幸福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罷。何況,我不是說過么,我爹娘幫我挑的,必定是最好的……最好的他,難道我該辜負么?”
說話間,她明亮的大眼睛里微微有水光,可是終究沒有淚水流下來。
華恬微微嘆息起來,伸手抱住了林新晴,“嗯,你是對的。”
林新晴伸出手臂,也抱住了華恬。她閉上了眼睛,又長又翹的睫毛顫抖著。
“恬兒,如若不是品嘗過,我永遠不會知道,這世間竟有如此難熬的一種感情……竟有如此難以釋懷的一種遺憾……不過,我、我會忘了、忘了他的……”
說到最后,語氣哽咽起來。
華恬伸手,拍了拍林新晴的脊背,無言地安慰著她。
要放下,談何容易?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日子逐日過去,帝都城外城內的黃葉差不多都落盡了,天氣一日涼似一日,很快到了林新晴出嫁的一天。
同喜不賀,華恬是不能去林府參加婚禮吃喜酒的,因此在添妝的時候,將原本打算送的畫和首飾都送了一套過去,又和林新晴說了許多話才離開。
據說林新晴成親那日,鄭齡帶著司徒珊去吃喜酒,吃了個酩酊大醉。
華恬聽著丁香繪聲繪色說這些,忍不住想到鐘離徹。
如果她嫁給了別的人,鐘離徹又娶了別人,不知會是怎么一番光景。
那時,自己會如何呢?會如同林新晴這般堅強么?
只是這么一想,華恬便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在她不知不覺間,她對鐘離徹的感情,竟然深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鐘離徹已經遠走西北了,如今他,仍然有過去的心思,想著要娶自己么?
這個念頭一出來,華恬就閉上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臉。
她才發現,自己占有欲如此強,只是想到另一種不如意的可能性,就怒意橫生,恨不得拿出刀子去找人。
對比起林新晴、葉瑤寧、簡流朱、趙秀初、林若然,她華恬,果然是最卑鄙的。
當初曾經覺得簡流朱使的手段叫人生氣,可是再換位思考一下,也許自己的手段會更加狠辣。(未完待續)
ps:嗯,男主很快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