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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臘月十八,山陽鎮兩街中間的大廣場。
隆冬時節,廣場四周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小雪,但廣場上已經被清理干凈了。
廣場四周,有各種流動小販推動著檔口在賣早點。
晨曦初升,各種早點檔口都冒出裊裊霧氣,讓清冷的早晨,蒙上了一層溫馨和暖之感。
可是今日所行之事,絕對沒有溫馨和暖之感。
一輛馬車,從華府角門而出,車輪轆轆行駛在古舊的街道上,很快便到達廣場上。
簾掀開,跟隨馬車而來的兩個孔武有力的仆婦,從馬車中抱出一人來。此人正是曾經掌管華家數載的華二夫人。
只是,她如今再沒有當初的風光,即便不少貴婦曾與她相交莫逆,此時也認不出眼前瘦骨嶙峋、面帶死意的人,是那個凌駕于社交圈中所有貴婦之上的華二夫人。
一個白胖的婦女帶著兩個丫鬟從車中走出來,垂立在華二夫人身旁。眾人知道,這便是那桂媽媽與華二夫人的兩個貼身大丫鬟了。
第二輛馬車停下來,跟著馬車走過來的丫鬟忙在地上放上踏腳的矮幾,便站在一旁等著扶人。
這次,從車中出來的是帶著帷帽的四個少女并四個小丫鬟。
“咦,二房不是五個女兒么,怎地只來了四個?”
“難不成向來驕縱的華二小姐不愿意來?”有人猜測。
穿著米色長披風的華二小姐。隱藏在帷帽里的面孔充滿了怒氣及委屈,她明明就站在這里,為什么這些人要說自己沒來?
可是。見教過流言力量的華二小姐,還是很好地壓制住了自己的怒氣。她的視線,不斷在人群中穿梭,企圖能夠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楊大郎。
又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兩個扎著雙丫髻的小丫鬟從車中跳出來,扶著一個矮小的小娘下了車。這小娘并不曾戴帷帽,正是華家大房的嫡女華恬。
緊接著。又兩個丫鬟從車中下來,分別服侍兩個小郎君下來。
兩個小郎君并不曾扶著丫鬟的手跳下來。而是自己身手敏捷縱身跳到地上,穩穩站著。
這時,兩個婦人帶著一幫丫鬟一道走了過來,這些丫鬟到了廣場。都分別走到華家二房幾位小姐身旁,料想便是服侍二房幾位小姐的丫鬟了。
其中一個年齡老一些,年近五十的媽媽帶著一個美目靈動的丫鬟,走到了華六小姐華恬身旁站著。
另一個稍稍年輕一些的婦人,則仍舊是去了華二夫人身旁垂手而立。
華大郎華恒站出來,對四周拱手行禮,禮畢這才道,“各位鄉親父老,本來此事乃是華氏一族的家事。可是某年幼,各位鄉親父老見憐,愿為某出頭。某不勝感激,故來此讓各位一同做見證。”
他一番話說得語氣其懇切,讓不少老者都捋著胡點頭。就連那年邁的樸素舍人,亦是頻頻點頭。
林舉人較之過去清減了許多,連雙目也沒有了過去的有神,不過他仍舊抿唇站在廣場上。頗為擔心地看著這一切。
華恒說完這一番話,見大家都點頭。心中更覺受到了鼓勵,繼續道,
“此事出自華府,也是祖父、家父、二叔相繼離世之后,無人管顧,導致家風不嚴之故。且不論真假,總歸給華府、乃至山陽鎮,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傷害。某在此,給各位鄉親父老致歉了。”
“華家大房無故受牽連,亦是受害之人,無需與我等客氣。”方先生背著手,揚聲說道。
他甫一說完,圍觀的眾多人俱都點點頭,大聲應道,“沒錯,大房并沒有錯,反而是與我等一般,均是受害之人。”
華恪聽了,面上稍緩,但是并不敢放松,依舊挺得直直的站在一旁,看著華恒說話。
華恒聽得四周鄉親如此維護自己,不禁心中發熱,眸中發酸,想再長篇大論說些什么,可是情知正感動著,多說了要哽咽,只好長話短說,“如今,還請大夫幫嬸嬸診脈。”
這么一個半大小情難自已,自然是不能瞞過四周的人的。四周人看到,心中又是一陣唏噓,對華恒的觀感又好了不少。
這時,樸素舍人突然站起來,顫巍巍地叫道,“怎地華家女眷也都來了?這些小娘又知道什么,快讓她們先回去。”
說到這里,看向四周圍觀的群眾,有婦女,有家貧的少女,又道,“不獨是華家,所有人家,若是有年輕女、未出嫁的小娘,都快回家去。這里可待不得。”
原本婦女與人通.奸,便不該如此大張旗鼓地張揚出來,弄得全民皆知的。
只可惜華二夫人名聲向來是壞的,且又得罪過兩個大夫,對她不滿的便將這些事弄得人盡皆知,想瞞都瞞不住。
如今在大廣場上給人一個交代,也是因為山陽鎮上的人民都擔心連累整個鎮,因此要做一個姿態來,給別的鎮看。你們看罷,我們山陽鎮的女都是恪守婦道的好女,合鎮面對有違婦道的女人,是絕對不輕饒的。
這亦是丟臉丟到家之后,不得不硬生生扯出來的一塊遮羞布。
可是,已經如此丟臉,怎能容許還有未及笄的小娘在這里看著?
尤其是華家的小娘們!
華恬聽到這里,心中大叫不妙,若是不能欣賞這一出大戲,她如何甘心?
那一輩,眼睜睜看著沈金玉談笑間,便將她與華恒兩人置之死地。她心中的怨,是簡直要具象化的。怨恨至之后,便想著有朝一日,也要叫沈金玉在這大廣場上受千夫所指。
如今,眼見兩世的愿望要實現了,突然被樸素舍人出來叫停,這讓她如何能忍?
她焦急的目光看向華恪,不是不能自己開口,但是若是華恪出聲,會比她自己出聲好一些。
華恪生性聰穎,喜愛鋒芒畢露,對這些所謂的禮教及數千年傳下來的東西,都有著一種天然的反叛,瞬間明白了華恬的想法。
他清了清嗓,叫道,“還請老先生聽小一言。”
樸素舍人聽了,便將視線移到華恪身上。四周的群眾見久不出聲的華二郎出來說話,也都將視線移到華恪身上。
一時,華恪便被在場諸多人一道看著。
可是他并不覺得有半點扭捏,反而是異常享受這樣的目光,揚聲道,“原本,是不該讓府中的姐姐妹妹來的,畢竟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華府遭逢此劫,自當引以為戒。因此,小思前想后,便將她們都帶來了。所謂前事不忘后事之師,若能以此為鑒,來了見識這些,從此恪守婦道,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華二郎此話說得倒是有理,只是卻是于禮不合。”有頑固的老夫,當即說道。
可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一個書生模樣站出來,說道,“某倒為認同華二郎之言。試想,華府出了此事,自是希望能夠以此為警的。此雖有違禮教,但其心可嘉。”
又有數人表示支持,口中說著自己的觀點。
樸素舍人沉吟半晌,聽著大家的爭論,最終還是點點頭,“既如此,便都留在這里罷。不過,見識過今日此事,定須恪守婦道,莫讓家族蒙羞,莫讓山陽鎮蒙羞。”
言畢,目光毫不掩飾地看向華楚雅幾姐妹。
華楚雅先是一愣,接著大怒,可是很快清醒過來,不敢造次,想了想,忙點點頭,口中道,“定會恪守婦道,不叫祖宗蒙羞,不叫山陽鎮蒙羞。”
華恬聽著,心道,若不是怕家族蒙羞更甚,我此刻便揭穿了二叔并非華家人的身份,你們根本沒有機會叫華氏一族蒙羞。
不過這些終究是想想而已。已經故去的先人,說再多,只怕另起波瀾,不如就讓往事隨風。
能夠親眼看到沈金玉在那一輩華恒身亡的地方受辱,華恬已經很滿足了,她抿著小嘴,認真地站著。
見樸素舍人等重新坐下來,再沒有別的話說了,一個身穿綢衫,留著八字胡的男站出來,請了五個大夫出來。
五個大夫站成一排,等那八字男示下。
華恬看過去,這五個大夫,沒有一個是當日入華府幫沈金玉診脈的人。
收回目光,華恬又看向沈金玉,見她坐在椅上,一臉病容,印堂處的黑意更加明顯了。
但一瞥見沈金玉眸中的神色,華恬頓覺得寒意也沒有方才那般重了。
沈金玉面上神色倒沒有什么,只是此刻目光湛亮,與華恬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那湛亮的目光中,有著屈辱,有著怨恨,有著不甘,有著絕望。種種感情在沈金玉眸中閃爍,竟然讓她一時之間似乎痊愈了一半。
華恬又將視線移到華楚雅幾姐妹身上,可是幾人均是以帷帽遮面,什么也看不到。
感到有些掃興,華恬又將視線移到人群中。
不知道,楚先生與楚夫人等,會不會來到這里。
很快,她便在人群中發現了濃妝艷抹的蘭兒,以及她身旁一個高壯的男。那個男,正是沈金玉后來的姘頭。
看來,這一輩,這個人倒不用與沈金玉有什么瓜葛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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