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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鄉子
眉宇聚煙云,遠望茫茫碧落沉。
回首舊居人事在,初臨,芳草王孫綠綺琴。
織女盼良辰,豈料七夕誤作人。
懷念上君藏錦繡,聽聞,未有紅顏勝月神。
八年后。
初秋。
南浦河畔一艘華麗結實的巨輪緩緩離岸,迎著秋風而去。
河岸上站滿了依依惜別的人群。
船頭一名少女亭亭玉立,青衣粉紗輕舞,梨白裙裾飛揚,眼波盈盈處,碧水天際長。
“陳掌柜,您早。”今個兒,慶和莊送牌匾來了,烏木金漆招牌“桃夭齋”三個遒勁中透著秀麗的大字。
“你早。”陳山水從正堂出來,一身寬氣掌柜的打扮,相貌端正,笑容爽直。
“您看這位置可好?”慶和莊的伙計正在掛牌匾,這師傅干這一行已經二十年了,難道連中正之位都量不準,也就是暗藏著別的心思。
豫章的桃夭齋在開分號,可是大新聞。
“你稍等,這我還得請拙荊出來看過才能定奪。”陳山水并不怕別人知道他是個妻奴。
“哎喲,這還得問嫂子呀。”慶和莊的伙計語氣帶著些嘲笑。
“可不是,拙荊隨侍六姑娘身邊多年,多少懂得點主意,問過她最妥當。”陳山水狀似毫無機心地說著自家的內情。
“原來如此,掌柜的真是仔細。”
陳山水笑著點頭,拱手致禮,回身入了正堂。
不一會兒,一個抱著約二歲小娃兒的清麗少婦走將出來,眼高于頂誰也不看,一雙靈動的眼睛只瞅著正門上的金漆牌匾。
她說:“須往右三分才好。”
光靠目測,便知差了三分,目光何謂毒辣。
“這位娘子可是厲害,為了不再有差錯。容的小的重新丈量。”慶和莊的伙計便再次丈量起來,根本沒差。
全都疑惑地望著陳家娘子。
“羅嗦什么,我讓往右三分,就往右三分。”福芹表情十分嚴肅。說話一點也不客氣。懷中的小奶娃舉起拳頭有樣學樣直嚷。
“且按陳家娘子說的辦。”慶和莊的伙計雖然不大高興,也可沒必要與金主較勁。
送走慶和莊的人說,陳山水問:“芹,為何要往右三分?”
“六姑娘說左貴右次,商人次下。凡事禮讓退避三分。”福芹自從與陳山水成親后,齊青玉便剔了她的奴籍,可大家依然習慣性地稱她為福芹。
“還是你細心,我可沒記著有這樣的訓示。”陳山水聳聳肩,與福芹一起進了寬敞明亮的正堂,接著上了二樓雅室,檢視工匠制作的薄片白琉璃。
琉璃厚度只有一分,組合在一起成了一個近乎透明柜子,用來陳放貴重的首飾。
福芹對瑤臺下屬的琉璃店十分佩服,所有物件皆是精益求精。做工細致。
“這里一切已經就緒,就等六姑娘過來了。”陳山水驚嘆地看著周圍眩目的一切,心里疑惑是否會喧賓奪主?
“可不是,我還是擔心哪里不夠完美。二娃你抱著,我再檢查一下。”福芹把二女兒扔給陳山水,又從頭到尾,從二樓到一樓正堂,逐一檢查。
福芹每天都這樣檢查,認真而執著,唯恐稍有瑕玼。
突然。長街響起一陣陣急切劇烈的馬蹄聲。
福芹抬首張望了一眼,大概是哪位將軍老爺的部屬,才敢這樣在明駝宛馬絡繹不絕的鬧市橫行無忌。
不一會兒后,馬蹄聲漸行漸遠。
福芹與陳山水帶著齊家一批師傅到京城來已經有半年了。雖然舉家搬遷,可依然日夜想念著豫章的一切。
齊家宅子也是薰香明凈,就等主子們到來。
她走到門前望向天邊,一邊思量一邊計算著齊青玉到達京城的日子,大概就今明兩天了?
“桃夭齋?”忽然,一匹快騎折返。卻在桃夭齋大門口急急剎停,棕馬發出長長的嘶叫聲。
原以為是官爺有急差,誰料停在自家店鋪前。福芹嚇了一跳,很快回過神來,恭敬地向馬上將領行禮:“軍爺好,這里正是桃夭齋,可是還沒開張呢。”
原來若是想購買簪飾之人聽得這話,定會調頭離去,偏那人又問:“豫章齊家?”
“回軍爺,東家正是豫章齊家的。”這一問一答中,福芹便覺得有些不妥了,忙偷眼望向馬上之人,剎時愣住了。
這不是八年前拿著李少將軍令牌送給六姑娘的那個軍爺嗎?
雖然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可是福芹還是能一眼便認出這人來。
呂明義眼中閃過審視的神情,看出了對方眼中那股認識的情緒,再瞥了一眼福芹的腰帶和環綬系在右邊,笑著拱手:“這位娘子,我們見過?”
“民婦……”福芹眼下卻不懂如何回話才算合適,因齊青玉在閨中,從來沒提起過李少將軍,然而當日這人口稱“六姑娘就是李少將軍的人了”,這可如何是好?
一時之間想不出好答案,便故作惶恐狀。
呂明義果然以為自己一身錚錚盔甲煞氣過重,嚇著了婦道人家,忙溫和地說:“小娘子莫怕,我看你面善,似曾見過。可是當日我送將軍的令牌時,抱著六姑娘那個小丫鬟?”
一晃眼八年,小丫鬟都已嫁作人婦,他們這些戍邊的人,尚不知道媳婦在哪家深閨養著。
“原來是軍爺您呀,怪不得,民女就說看著眼熟。”福芹只好硬著頭皮承認了。
“六姑娘呢?她今年十四有余了吧,”呂明義突然雙眼一亮,“我們將軍也回京了,尚未娶妻。就在前頭,我這就告訴他去。”
他不待福芹回話,興沖沖地策馬飛奔。
福芹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洛城乃大楚國都,自古便有“八山都邑、八面環山、五水繞洛城”,河山共戴,形勝甲于天下之名。
相傳最早記載漢人文明的“河圖洛書”便是出自洛城。
綿延二千余里的大運河,更是以洛城為中心。
齊青玉乘船,一路北上。抵達京師后,首先著相南按照福芹捎來的地址安置家人,自己則帶著陳芝乘馬車出行。
從記憶深處,循著蜿蜒河道來到鄰近波月長堤的彩洛園中。
上一世首次踏足京城,便是先來這彩洛園游玩。
彩洛園最美的時候是秋季。紅楓絢麗若霞錦,金桂晶燦為留芳,疊翠流金,相得益彰。
馬車駕入園中北角車馬棚停歇。
著粉衣白裳的齊青玉搭著陳芝的手,姿態美好地下了馬車,淡紫繡履緩步深入。
園中有山有水,亭臺水榭錯落有致。
濃烈燦爛的景色隨著記憶深處熟悉的味道,在眼前鋪張開來。
人入畫中,踏畫行。畫若云舟,足為槳。
“這位姑娘,好雅興。在下鄭國公府鄭長興,敢問姑娘芳名?”
驀然間,一個登徒子面露驚艷之色,手中玉骨扇攔住齊青玉去路,頗為唐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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