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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揚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是懵懂無知的婦人,因為生活所迫,她這些年過的隱忍壓抑,不爭不搶,萬事低頭。她少有堅持,但是做每一件事情,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能說服薛家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媳婦,這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雖然實在是不知道為什么,但楚靈風,必然是此時自己最好的選擇。
薛家豪門深似海,薛明揚唯一相依為命的,只有自己的娘親,感情自然是極好,輕易也不會忤逆了老人家的意思。
而他雖然和楚靈風沒感情,但是卻也沒有對其他女子有什么青睞,既然娶誰都是娶,那也無妨。無關感情的事情,自然無關痛癢。即使他不會特意為楚靈風做什么,但是也不至于刻意為難。
他在薛家要做的事情還多,要提防對付的人也多,沒有那個精力和時間,去為難自己新進門的媳婦。
新房里,還燃著紅燭,火光映照著一個房間的喜氣洋洋。但是穿著大紅喜服的新娘新郎,兩相對望,臉上的表情,卻無論如何不像是洞房花燭。
楚靈風和薛明揚像是兩個初相識的朋友一般,說了幾句之后,再無話說。
雖是洞房,卻半點情愫也無,大眼瞪小眼片刻,薛明揚自覺的道:“夜深了,明日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娘子早些休息。我還有事去書房,你安心睡吧。”
雖然從知道這個婚事起,薛明揚就沒有半點要留下來享受*一刻的心思,但在楚靈風的眼神中,他總有種如果自己不走,也會被新娘趕走的感覺。
不過幸好,叫薛明揚挽回自尊的事情發生了,楚靈風明顯愣了下,然后道:“相公今晚要在書房睡?”
那語氣很明顯,就是,你怎么能去書房睡呢?今晚是新婚洞房夜啊,新郎不在新房過夜,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雖然說在這件事上,楚靈風的立場絕對是正確的,但事實上,作為一個新娘子,就算是面對相公的冷落,正確情況下,也該是哭哭啼啼含淚望著,而不是開口挽留。
薛明揚想著楚靈風在外的名聲,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流言雖然未必全是真的,但是如今看起來,似乎不是空穴來風。開口留一個男人晚上留下來,即便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相公,也有些輕佻了。
楚靈風看著薛明揚這表情,覺得他可能有些誤會,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你若是去書房過夜,被府里的人知道了,一定會說閑話,對你對我,都不太好。”
楚靈風覺得對一個男人來說,什么都能忍,被人質疑不是男人,無疑是最不能忍的。而今天晚上,難道不是消除流言最好的一個機會嗎?反正也沒人能來偷看他們怎么洞房,監督他們是不是真的洞房了,只要過了這一夜,明天她含嬌帶羞就行了。
看了看床前,楚靈風坦然道:“好在這天氣不冷,我們可以一個睡地上一個睡床上。當然相公身份尊貴,我睡地上就行了。”
其實兩人現在的關系已經是夫妻了,就算是沒打算發生什么進展,一起睡床上也沒有什么。但讓楚靈風在毫無感情的情況下和一個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實在是比薛明揚想象的要為難的多。
很明顯薛明揚對楚靈風這番話很是意外,不過只是頓了頓,才道:“傳言未必是真的,也未必就是假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事實該如何就如何,娘子不必為我掩飾。”
說完,薛明揚打開房門,轉身便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看見小甜站在門口,便說了聲,進去伺候你們小姐休息吧。
小甜可沒有聽墻角的膽子,不過有些擔心罷了,所以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的想在門口守一會兒,沒想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薛明揚就走了出來。
“是,姑爺,是。”小甜愣了下,隨即便慌忙的進了屋子。
好在楚靈風并沒有小甜想象中的各種悲慘,雖然新娘一個人穿著嫁衣坐在床邊是有點冷清,但好在楚靈風的表情很鎮定。
關上門,小甜小心的看了看楚靈風的顏色,小心翼翼道:“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楚靈風將戴了一天的鳳冠取下放在一邊,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相公晚上去書房睡,你就在這里陪我吧。明天一早要去給老夫人和婆婆他們請安,早點休息。”
說著,楚靈風低頭去解領口的盤扣,這一身大紅喜服雖然趕的倉促,但無論料子還是工藝,卻一點都不含糊,花紋點綴,極為精致復雜。
小甜憂心忡忡的湊過去替楚靈風解開扣子,一邊嘀咕:“小姐,姑爺為什么要去書房,再忙也不至于忙的洞房花燭夜還要看賬本吧,還是他真的有隱疾啊,這可怎么辦啊,等明天一早,府里可能的都會傳遍的,小姐……”
“好了好了。”楚靈風好笑的扯開領子,換了舒服的居家服:“沒事,別擔心太多,我跟薛明揚已經談妥了。你家小姐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沒什么能夠難倒我。”
雖然心里愁腸百結,但小甜終究也是累了一天,昨晚上就沒睡,到了這個時候,真的有些撐不住了,又再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句,便合眼睡了。
楚靈風卻毫無睡意,望著繡著五色鴛鴦戲水的錦被,腦中閃過剛才薛明揚的話。
他不但不在意這個正常男人都不能接受的名聲,而且,還不愿意掩飾。這也就是說,或者,他是真的有這病,或者,他喜歡別人以為他有這病。
一夜無話,第二日,楚靈風起了個大早。雖然薛府只是生意人家,未必有太大的規矩,但新媳婦進門,第二日一大早還是必然要去給一幫長輩敬茶請安的。
薛府是個大家族,四代同堂,薛明揚上面有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叔叔嬸嬸……一大家子親戚。雖然這些親戚昨日都已經和楚靈風算是見過,但因為楚靈風蒙著紅蓋頭,所以確切的說,誰也沒有見著誰。
一大早,楚靈風便在丫鬟的伺候下梳妝妥當,雖然薛明揚昨晚上歇在書房,早上卻也準時過來,換了一身居家的袍子。雖然內在不怎么樣,但僅從外表看,倒是文雅俊秀的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和楚靈風站在一起,當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佳人。
廳里,一屋子人都已經到了,坐在正位上的,是薛家老太太連頌恩,老婦人雖然有些年紀了,但是因為保養得好,看起來并不顯老態,反倒是從和藹的笑容中,露出一絲精明來。
薛老太太手邊,坐著年輕的夫人,三十來歲的年紀,略畫些淡妝,雖然長相一般但卻眉目間都透著婉約。看著楚靈風的眼神,也說不出的溫和。
論資排輩,這府里最尊貴的除了薛老太太,第二便是薛明揚的母親了夏美雪,楚靈風雖然未見過薛母,但是看這座位順序,便能猜出一二。而且再是掩飾,一個人的眼神表情也能表達內心,若說這一屋子的人里,看著薛明揚和自己唯一欣慰的,也只有自己這位正規的婆婆。
剩下的一字排開,無外乎薛朗的幾位側室夫人和兩個嬸嬸,有薛老太太在,都是興不起風浪的。
楚靈風老老實實跟在薛明揚身后,給薛老太太敬茶。老太太一貫的面色沉靜,接過茶喝了一口,從桌上拿了個紅包遞給兩人,道:“乖。”
紅包在手,份量倒是不輕,楚靈風謝了之后,收了起來。
薛老太太之后,再來就是薛夫人,雖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薛明揚還是半點情緒也不露。一樣的端了茶奉上。
“婆婆喝茶。”楚靈風低聲說了句。
“乖。”夏美雪接了茶喝了口,輕聲道:“你抬起頭來,給我看看。”
這才有點婆婆看媳婦的樣子,楚靈風應聲是,仰了臉。
十七歲的女孩子,眉眼俏麗,雖然沒有濃妝淡抹,卻也叫人看著便欣喜。
夏美雪笑了笑,抹下手腕上碧綠的鐲子來,牽過楚靈風的手:“乖孩子,來,這個是婆婆送你的見面禮。”
楚靈風頗有些受寵受驚,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甚至覺得薛夫人的眼中有點水光,因為隱忍著,所以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
雖然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嫁進薛家,都是因為薛夫人一手促成,但實在是不知道她對青眼有加是為什么。不過唯一可以慶幸的是,以后的婆媳關系應該不會太難處。
碧綠的鐲子襯著雪白的手腕,夏美雪握著楚靈風的手,又將薛明揚的手抓過來放在上面握了握,語重心長的道:“靈風,我知道讓你嫁給名揚,是委屈了你,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你能答應婆婆,好好的替我照顧他嗎?”
雖然這話也沒有什么不對,可在楚靈風聽來,簡直像是遺言一般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