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幾乎所有人掛在嘴的“英才大會”在兩天后開始。
不需要事先報名，隨時都能參加。
英才大會開始時，整個“天城”會用禁法構建四十九個擂臺。擂臺勝十人即可進入下一輪。雖然前三甲是必然會有“賜血”的，但只要表現得好，哪怕是第一輪被刷下去，也一樣有被“賜血”的可能！
這不是傳言，而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至少在這個夢境世界人們的記憶是這樣），所以，人們的熱切，可以想象。
不過，對于水馨這群人來說，這個“英才大會”最重要的一點，應該是“英才大會開始時，所有‘尊者’都會出席。”
是的，金丹級別的血修，在夢境叫做“尊者”。
注意到這個詞的時候，周廣莫發出了一聲冷笑，“尊者？別說北方了，算南方修仙界，又哪里聽說過什么尊者！？”
水馨愣了一下，才想起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一個小常識——
在修仙界，金丹修士被稱為真人，元嬰修士被稱為真君。劍修作為后起之修，雖然道境名稱不一樣，但在稱呼，卻是和其他修士一樣的，劍心級別等同于金丹，也被稱為真人。
北方不一樣。
儒修佛修的體系，完全是圣儒一手創立起來的。但養氣、正氣、膽、心，每一個境界的名稱，也都有其深意。劍修更別說了，古之時，道境名稱確定了。
可對平民百姓，凡人大眾來說，那些道境名稱，實在是太遙遠了！
很難理解其的深意！
更重要的是，凡人又怎么可能分得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修士，具體是什么等級呢？
偏偏北方修士和凡俗的關系，又相當密切。在稱呼，很容易隨大眾，也需要隨大眾。
所以說，凡人對儒修，有官稱的稱呼官名，或者統一的來一句“大人”。膽以更是能統一的稱一句“大儒”。
要是沒有官位呢？那么，依然還在學習的，稱一句儒生。已經開始游歷或者教學了的，統稱一句“儒師”，順帶還有一個更萬能的稱呼“先生”！
盡管在修士內部，“大儒”是心才能使用的稱呼，但他們沒有嚴格設置和道境對應的名號體系。
劍修又不一樣。
劍修是北方三國意識的暴力單位，倒是有一套根據實力來的稱呼。淬體、引劍、劍心、劍胎，分別對應著“劍徒”、“劍師”、“劍首”、“劍尊”！
但事實這一套稱呼也并不常用。
水馨自身的經歷說明了這一點——在北海仙坊的時候，她依然被稱呼為“真人”、“道友”。而在定海城，則更多的被稱呼為“姑娘”。哪怕是以劍心修為活動的時候，也從沒被哪位稱為“劍首”過！
主要的原因還是那個——凡人分不清啊！分不清，不敢亂稱呼。
而在劍修儒修內部，這套體系又并不怎么被認可。
畢竟……哪怕這個世界只能容納劍胎層級。劍修們自己卻是很清楚的，哪怕不說仙神境界，面也至少還有好幾個境界呢！哪里敢稱“首”，稱“尊”了？
因為沒被稱呼過“劍首”、“劍師”，從南方過來的水馨，對于那套稱呼體系，自然更不敏感了。
若非被周廣莫提醒，只怕她還想不起來！
想起來了，自然也知道周廣莫為什么不滿了——我們還不敢被稱呼為“劍首”呢，你們倒好，區區金丹級別，連“尊”字都用了！
不過，講真，這個抱怨挺沒意義的。
周永墨這個雙胞胎哥哥都懶得搭話。等到關于英才大會的消息收集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這座所謂的天城，布局似乎有些類似天南府，至少有百萬人口。”
“那又怎么樣？”周廣莫有些迷糊。
“本來不怎么樣。”君九韶嘆息一聲，“但是前輩，我這一路所遇見的人來說，他們的精氣神，可之前的夢境充足多了。”
水馨默默點頭。
這座城市和夢境定海城不一樣，限制感知的地方太多。但是，大致感應一下城市范圍還是能做到的。再選幾個地方感應一下人口密度，她的推斷也差不多。
這個人數，已經遠遠超過定海城應有的人數了。
這本來也沒什么。
夢境嘛，別說百萬人，是千萬人也并不怪。
但是，在感知的同時，水馨幾個也難免會詳細的感知某些個體，思維和感官跟著某個人一段時間。
得出結論是件很簡單的是——起夢境定海城，這里的人更有人氣，更復雜豐滿，更像個真人！
夢境定海城的凡人，甚至是所謂八大世家的家族，乃至于那個叫做蒙鉤的城主，都更像是舞臺的演員，按照一個單薄的劇本在演戲。性格有些模式化的極端。碰到類似的事情，反應很一致。
這個“天城”里面的人不一樣。
雖然思想也挺統一的，仿佛全身都在吶喊著“血修血修！”“變強變強！”但終歸更像個人。
最明顯的是……
水馨之前走在夢境定海城的時候，血修出現和沒出現的時候，完全是兩個畫風！沒血修的時候各個漫不經心的過日子，見了血修立刻成了恐懼又諂媚，抱大腿向爬的真小人。
而天城里呢？
在沒有血修的地方，階級依然無處不在。
水馨從廣場走到君妙容選定的客棧，走了還不到千米路程。而在方圓千米之內，至少發生了十起弱肉強食的事件！
強者欺凌弱者，強者劫掠弱者，仿佛天經地義！
掠奪別人強大自己。
哪怕是早先的修仙界，只怕也未必做得那么露骨，那么理所當然。
只是，因為知道這是個夢境，水馨雖然感知到了那些，卻沒有半點插手的沖動是了。她只是從得出了和周永墨類似的重點——
這樣百萬人口衍化，哪怕都有點兒極端傾向，這也不容易啊！
這樣的夢境……真的是一群凡人能做出來的嗎？
水馨也有些想不通。
不過，水馨是個行動派。
見周氏兄弟都有些摸不準下一步該怎么做的模樣，水馨從背景板的位置走了出來，主動道，“要么我先出去試一下吧。”
君九韶一怔，“怎么試？”
“我不知道我想得對不對。”水馨道，“不過，想弄明白夢境的構建者是個什么層級，最簡單的辦法，是試一下這些夢居民的斗境。剛才我看到的，這里好幾個小巷斗毆的武者，斗境都不算差。”
周廣莫一想還真是！
這些筑夢者最麻煩的在于他們“心想事成”的能力。但是，那種“心想事成”是簡單粗暴的。斗境，可不是想了能有的東西。
“也好，這個夢境是有點超出我們的預料了。”周永墨直接贊同道，“而且，小友你的劍意，也確實是最合適的。現在一切都不清楚，要是換成廣莫去，只怕小事也要鬧成大事。”
注意到周廣莫的表情，周永墨又淡定的接了一句，“我也差不多。”
從水馨展現的東西來看，她的劍意雖然是木屬，擅長的卻是卸力借力。加高絕的身法，不至于說大開殺戒鬧出大亂子來。
另外幾個劍修嘛，簡直不說也罷。
于是，名義是君妙容侍女的水馨，打著采購的名頭出門了。
雖然她的本意是去惹事的（墨鴉暗地里覺得她根本無需特意想著要惹事），但是，還是從君妙容的手，拿了在夢境“天城”同樣能成為通用貨幣的金銀。
客棧里住了一位血修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水馨剛剛走出客棧的時候，遇到了不少隱晦的打量視線，卻沒有什么挑釁的意味。水馨倒也不在乎，隨便在路邊找了個小孩。
這孩子的實力少說也有強臟腑的等級，卻百無聊賴的坐在路邊，拿著一捧石子在掂來掂去的，也不知道是在鍛煉手指，還是只是無聊在玩。畢竟他的神情并不認真，帶著幾分桀驁的掃視著四周。
“小孩兒。”水馨走到他面前，不怎么客氣的喊著。
小孩仰起頭來看了水馨一眼，注意到她穿著勁裝卻沒帶兵器，哼了一聲，語氣有些傲慢，“外地來的？”
“是啊，我們來的時候可沒想到要在這兒住下來。有些東西還是自己去買較好。”
水馨如此說著，卻也沒有特意去用下人的語氣。
“所以我需要一個人領路。小孩兒，肯不肯幫忙啊？”
水馨的語氣滿是戲謔。
小孩卻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什么好處？”
“你想要什么好處？”
“一顆下品靈石，帶你玩一天。你要買什么我都知道哪里有最好的。”小男孩自信的說。
水馨也摸不準，這在“天城”算不算坑人。不過，終歸她靈源都有好幾個，下品靈石不缺，目前的身份又是一個城主的下屬。一顆下品靈石而已。再說了，按照之前的種種經驗來看，水馨一點兒也不覺得會被帶一天的路。
水馨也懶得討價還價，“行。”
“先給半顆下品靈石做定金！”小男孩還挺警惕。
水馨無語了一下。
靈石這種東西，本質并非是按照顆數、大小之類的來計量的。而是按照蘊含的靈氣濃度和質量來計量。最開始的計量標準是誰定的已經說不清了。不過，在北方的地界，靈石不應該沒什么地位的么？
但她還是取出一塊靈氣淡薄的靈石遞給了小男孩。“半顆”的標準其實還高一些。
小男孩接過這半顆下品靈石，立刻精神起來了，利落的站起來，“你要買什么？”
“吃喝玩樂，都買些吧。”
小男孩“呵呵”了一聲，撇撇嘴，“倒是簡單！你要是帶的錢夠了，我領你去八平街！”
“這個錢，不會是指靈石吧？”
“果然是外來的，什么都不懂。”小男孩哼了一聲，“萬樂坊倒是用靈石的。但你又不是血修大人，還是個女人，長得又一般。萬樂坊的大門都進不去好么？”
水馨摸摸臉。
她現在這個長相雖然不得真容的花容月貌，但至少也稱得是秀麗端正吧？又不是見不得人！
不過，這男孩嘲諷歸嘲諷，行動力卻沒什么問題。
很快跑出去，叫來了一輛馬車。
叫馬車，不只是因為路較遠，更重要的是……
在馬車的時候，水馨不知道該不該驚訝的發現，這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居然在拐彎抹角的探問夢境定海城的情況！哪怕他的彎彎繞繞不是那么多，很好看懂。哪怕他眼神閃爍著的小小野心火焰，是那么的難以掩飾……
這件事，依然讓水馨驚訝！
這么個小孩子，能有那樣的心機，也很難得了。更是容易讓人覺得，這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但是當然，水馨很清楚不是。
而且，雖然那小男孩在打探定海城的情況而水馨又不是那么會說話。她也依然從他的話，得到了一些“天城”的消息。
如說——
“我聽說過的，其他地方，小孩子可沒那么容易修煉吧？”小男孩驕傲的說，“我們這里可是天城！有血天大陣的！哪怕是早產兒呢，出生有淬體境界的也不少了。那些外面來的所謂天才，在天城都算不什么！”
這證明了水馨之前的感知。
夢境世界的這個“天城”，只怕是核心了。
連“凡人”，都能贏在起跑線啊！
而且，能影響孩童質量的那什么血天大陣，作用絕不只是提高下一代的資質而已。
此外……
“也是煩。”小男孩還如此反應，“不到十五歲，或者不到大貫通，只能連最基礎的長拳。整天整天的無聊死了。”
一句話直接告訴水馨，這“天城”的大部分人，斗境都不值得期待！
打聽到較重要的這兩點之后，馬車已經到達八平街了。不過，說是凡人邪修之，最繁華，最能滿足“吃喝玩樂”要求的這條街道，目前看來卻有那么幾分蕭條。唯有那么幾個鋪子，遠遠看去，卻又異常火爆。
水馨掃了一眼知道了，是賣法器符箓丹藥等物的商鋪。
最近的那個鋪子，排出來的隊伍，直接讓馬車無法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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