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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有些時候事情開始了便收不住腳了。
書眉原先是在街道上邊走邊逛,后腳跟一拐,拐入了一條小巷子。
凌向月在路口凝思了一下,有些躊躇不前。
“小姐,走吧。”青竹隱隱有些不安,她素來不喜歡冒險,況且那天晚上她壓根沒看見小姐說的書眉和人家打起來的事情。
所以她心里多少對書眉沒什么興趣。
凌向月抬頭望了望四周的建筑,閣樓,院墻,這條小巷子還不算冷清偏僻,而且兩側就是瓦頂。
暗衛應該更好藏身便是。
書眉究竟是什么來頭?為什么會潛伏在蕭府里?
再跟蹤一段——不行就撤——
書眉似乎在有意等她似的,手里拿著一個撥浪鼓輕輕的搖著,邁著輕盈的步伐,輕緩而有節奏。
她突然停下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
凌向月趕忙拉著青竹藏在巷子里一些立著的竹竿后面。
書眉腫泡泡的眼睛下背著光,看不清表情,凌向月似乎聽見她嘆息了一聲,便又邁著步伐走開了。
她伸個腦袋出去,兩邊都是白墻黑瓦,偶有主人家從后院的小門出來。
凌向月跟上書眉的腳步,走路輕輕的,青竹在一旁緊緊抓著她的袖口她都猶自不覺,一雙眼緊緊的跟隨著前方女子的身影。
人煙越少,巷子越深,地上原本平整的路面此時已經凹凸不平,甚至有一些積水。
青竹第一次認真而緊張的皺起了眉頭,連連拉著凌向月的袖口示意她不要再跟下去。
凌向月手心濕潤。滿頭大汗,周圍人煙稀少,她喘了幾口氣,眼睛盯著前面距離自己只有二十米距離的人影。
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膽子也太大了些。
她心里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如果說之前是懷疑書眉在引她過來。
那么現在,她百分百確定書眉是在引她過來了。
她到底引自己過來干什么?
若是想要她的命,當初在臨汐蕭府的時候就能要了。
難道是因為她如今成了蕭奕澈的妻子?
她停下腳步。粉頰上都是汗水在流。嘴唇微張喘著氣,給自己說道,太冒險了。萬一暗衛沒有跟上來,如此深的巷子,卻是置自己于危險。
青竹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見小姐終于停下了腳步。松了口氣,眼神看向她。詢問她是否打道回府。
凌向月再瞥了一眼,閉上眼睛準備轉身,好奇害死貓,自己太沖動了些。
就在這時。
“吱呀——”一聲響起。旁邊院子的朱紅色后門突然打開,從里面出現一名身穿棕色衣裙的婦人,手一翻。一扭,將凌向月的左手腕牢牢扣住。
一切來的太突然。當凌向月想條件反射的縮骨時,卻發現手筋無力。
她恍惚的抬眼一看。
“師父?”
眼前的婦人臉上少許的細紋,鼻頭上還有一些雀斑,頭上包著一個同色系的頭巾,一雙眼沉靜如水,平靜無波。
就那樣扣著凌向月的手,眼睛看著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什么話想給她說。
凌向月懵了,再轉頭看書眉的身影時已然不見。
師父怎么會在這里?
“徒兒,許久不見了。”
婦人的聲音婉轉動聽,還帶著一股思念,一股擔心。
青竹認出這是教小姐柔功的姜姑姑,渾身繃著的弦一下就松了。
“姜姑,你要嚇死我們——”青竹垮下肩,又好氣又好笑。
姜姑兩年沒見過了,卻以這種方式來見她們家小姐,這不把人緊張死嘛。
凌向月驚愕之后便是一陣驚喜。
猛地撲入她懷里,甜甜的叫道:“師父!你來也不說聲!這得兩年沒見了,差點認不出你!”
姜姑面色復雜的摸了摸她脊背,嘴角含笑著點了點頭。
“你還記著你師父便好,走,隨我進屋坐會,里面還有人要見你。”
凌向月聽里面還有人,睜大了眼,脫口問道:“誰?”
“你進去就知道了。”
姜姑也沒等她,徑直進了院子,手卻在袖口下緊緊的握著。
師父從小時候就一直教她東西,傾囊相授,即便她學的馬馬虎虎,師父也從不嫌棄,耐心教導。
所以師父叫她進去坐會,她一點猶豫也沒有。
只在上了兩步臺階時,轉頭看向巷子里的屋頂,蕭奕澈的暗衛到底跟來了沒有?
青竹這時候完全放松下來了,從后面推著她:“走走走,看看還有誰?”
兩人進了院子,院落里很簡單,一般的民家小舍,左邊一口天井,旁邊還有一堆柴火。
右邊是一個棚舍,外面養著一些花草。
看起來倒是挺干凈的。
中間的屋子門開著,凌向月跨過門檻進去,家具很簡潔,但都很整齊。
從正廳掀了簾子進入偏廳,姜姑正在屋子里沏茶。
臨窗的榻上還坐著一名身穿玄色曲襟衣的男子,男子微垂著頭,手上一副字畫。
凌向月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汲汲汲汲……墨!”
青竹跟在身后,吐了吐舌頭,今天這是師父徒弟大見面了。
名為汲墨的男子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表情,聽見她口齒不清的聲音,只淡淡的抬了抬頭,淡淡的說道:“見到我有那么吃驚嗎?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他五官長得極為嫵媚,細長的眼,微薄的唇,一個斜睨睨向凌向月的時候整個眼睛只剩下白色。
但是——
凌向月十分詭異的進了屋,她可記得姜姑和汲墨并不認識啊。
以前小時學藝的時候從來沒見他們兩個一起過,如何今日會同時出現?
難道是約好了一起來看她?可是書眉又是做什么的?
眼睛瞟到汲墨手上的字畫,嘴角抽了抽,這一手好畫好字。
難怪被人稱之為鬼才。
可是到了她學的時候。就沒人欣賞了。
“師父。”凌向月坐到他對面的位置,榻的中間有一張方幾。
姜姑斟了四盞茶,分給了每人一杯。
青竹立在凌向月的旁邊。
由于他們跟她見面的方式著實有些詭異,所以凌向月原先驚喜的心情也慢慢的恢復到了常態。
“師父,那個書眉是你們的人?”心里有太多問題,凌向月先挑最好奇的問道。
青竹連連點頭,對啊。書眉大費周章的引他們過來。還以為要干什么呢。
原來是老熟人見面。
姜姑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是老君一早安插在你身邊的人。”
老君?
凌向月錯愕。
姜姑看著她呆愣的樣子,不覺有些為難。于是笑著的臉便也隱隱斂了下去。
她緩緩開口:“其實我們……”
汲墨放下手中的字畫,掀眼看向她,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凌向月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聰明的沒說話。腦子里卻是在開始想著問題。
青竹丈二摸不著頭腦,雖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可是他們兩個也是老爺當初花錢請來的學藝師父而已。
怎么如今看著好似一副小姐長輩的樣子?
“青竹,我們先出去。”姜姑這時候過來拉上青竹,將她往門外推去。
青竹不樂意,掙了掙:“奴婢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姐在哪奴婢就在哪。”
別以為你是小姐的師父就能對她……的丫鬟無禮。
姜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家小姐我看著長大,還能把她怎么樣。”
凌向月笑容漸失,心頭襲上一絲不安。他們這么隱藏身份的找上她,究竟是……
青竹還是被姜姑拎小雞一般的拎出去了。
凌向月十指放在膝蓋上。慢慢蜷縮。
“月娘,你也不能在這里呆太久,我就不拐彎抹角的了,直說吧,師父現在需要你的幫忙。”
汲墨直視向她,言簡意賅,這個地方只是他們暫居的一個點而已,周圍埋了好些人手。
而跟著凌向月的那兩名暗衛,早在集市的時候就被他們的人引開了。
估計那兩人現在在萬分緊張的尋找她們兩人。
其實老君一開始對她沒抱太大希望,因為她自小性格的原因,尤其是在剛進門蕭云便死后,幾乎都已經放棄了。
誰曾想蕭奕澈那個嫡子會回來臨汐,還將她要到了自己房下,現在還將她娶為了正妻。
只能說這是天意。
“什么……忙?”凌向月喃喃的注視了他一會,腦中開始變的一片空白,什么問題都想不了。
屋里的熏香有些過重,擾得她頭腦有些不清楚。
“師父想要蕭奕澈手上那枚扳指的印章,你想辦法幫師父弄到手。”
“書眉是我們的接應人,你弄到手后尋個機會出門,照今天這樣,我們就能見面了。”
“千萬不要擅自來尋找我們,滿城都是蕭家的人,你也不想陷我們于不義吧?”
“你真的以為就憑你爹爹一個人,能在幾年之內從一名什么也沒有的窮小子,混到一方富賈?再到如今的地位?”
“老君培養你這么多年,就是為了今天,你不要讓他失望,讓他失望的后果,你承擔不起。”
之后他再說什么,凌向月都聽不進去了。
只覺得手腳冰涼,暗日無光。
細細的回想記憶中的一點一滴,才發現,原來他們家的人都是大傻瓜。
心情低落的回了府,青竹問她什么她都不說,急死青竹了。
“小姐,是不是他們威脅你?還是看你發達了想要你一大筆錢?”
若是那樣倒當真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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