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李延年將王府里的人都安排了一遍后便勉強吃了點東西又休息了一會兒。連續奔波了三天,他實在是太累了。而救下周思敏還不知道要多少天,若再強撐著只怕還沒等周思敏有消息呢,他就先倒下了。
陳琳遵照李延年的指示安排了人去緊盯著百花樓的分舵,且暗暗截下了百花樓里剛出了城的弟子。不用李延年吩咐,最擅長刑訊的夜四便將這些人狠狠收拾了一頓。等到黃昏時分,李延年醒來時,他甚至將那些人小時候尿過幾次床都逼問出來了。
“王爺,京城的百花樓的確是來了幾個總部的人。”夜四將有用的資料整理了出來,連忙給李延年稟報著:“但是這些人早在王妃出事前幾天就消失了。至于去了哪里他們也不知道。”
李延年聽了便已認定兇手是百花樓的人。出事前幾天消失?他嘴角微勾,對方怎么可能會消失,只怕那時候起就已經藏身在了賢王府內。
他只恨自己沒早些回來……
“另外,北峭的百花樓分樓主霍乾坤并其他幾位長老也有好些時間沒在樓里露面了。”夜四接著說道:“恐怕也跟王妃的綁架案有關。”
這也不奇怪。霍乾坤對北峭比較熟悉,又是這片勢力的首領,總部有什么動作自然避不開對方。因此對方要么是不愿意參與而被滅口。要么就是成了綁匪之一。且還是藏匿王妃的關鍵人物。
“將霍乾坤在北峭所有的商鋪莊園房產地契通通調出來。”李延年淡淡說道:“不僅是掛在他名下的要查,掛在他的親眷、仆役名下的所有能藏人的房產都要查,哪怕是一個只有兩間房的茅屋。”
對方既然要跟自己交易玉佩。自然不會離北峭太遠。他們能在一夜之間搬去賢王府那么多車財物,且還沒有通過城門出城,這其中緣由要么是將財物留在城里,人出城了;要么就是人和財物都留在了城里。周思文那邊挨家挨戶的搜了這么久還沒搜到人,那對方極有可能是易容后逃了出去。
就是不知道周思敏有沒有被他們一起帶著。
夜四悄無聲息的下去布置任務,留下李延年獨自坐在廳中想事情。綁匪需要玉佩,勢必會再來送信告知交易地點。所以他不能離開王府。即便心里再急燥,這會兒也只能強自冷靜。
“子穎呢?”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延年轉頭一看。便見到妹妹李延玉正俏生生站在門口。昏黃的天色模糊了她的表情,漸漸暗下的天光將她修長的身軀勾勒的越發料峭筆直。
李延年忍不住就低下了頭。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李延玉這個問題,原本就痛苦的表情這會兒越發顯得悲傷和難過。
“王爺!”正在這時,剛剛出去的夜四又沖了回來。他甚至來不及和李延玉見禮。手里提了個孩子拿著一封信就風風火火的沖進了屋子:“綁匪那邊來信了!”
進屋后,他便將那孩子往大廳中央一放,然后將一封并未封口的信交給了李延年。
李延年早就從原位上站了起來,哆嗦著手將信紙抽出立刻就看了一遍。
信上內容不多,字卻寫的很大:三日后桂香樓。
李延年啪的一聲將那信紙給拍在了桌上,然后目光猶如利劍似的直直就射在了那個送信的孩子臉上:“這封信是誰給你的?”
那孩子看著不大,也就是個*歲的樣子。不過看他這瘦的跟一把枯柴似的身體,只怕年紀再大些也有可能。頭發烏糟糟全都糾纏在了一起,臉上也臟臟的不太干凈。至于衣服……就算是用衣衫襤褸來形容都顯得太抬舉。
“是個姐姐……”小孩子的直覺原就比成年人更要敏銳些。而且他從小就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習慣了弱肉強食的準則,對待危險的直覺也比一般人要敏銳。方才剛一進到屋子里,他就覺得里面那個坐著的男人十分危險。
所以他一點滑頭都不敢耍。老老實實的問一句答一句。
“她給了我十兩銀子,只要我把這封信送到賢王府就行。說送完信,過幾天還會再給我十兩……”
隨隨便便跑個腿就純賺了二十兩銀子,他便是個傻子也不會放過吧!雖然王府很高大上,就連門口蹲坐的兩尊石獅子都叫人心生畏懼。但是他不過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乞丐,沒有銀子很快也會凍死餓死。倒不如拼一拼。來這威儀的賢王府走一趟。
不過他這會兒卻有些害怕,因為問他話的男人身上煞氣太重了。他很懷疑自己今天還有沒有命能走出去。
“她去了哪里?你快帶我們去追!”李延年一聽哪里還忍得住。提腳就要往外走。只要追到那個送信的,周思敏的下落不就問出來了!
可那孩子卻被嚇了一跳,往后連退了好幾步才搖搖頭說道:“追不到了!這信是那位姐姐在五天前給我的。”
如今人已經離開五天了,他上哪找去。
夜四站在一旁動都沒動。在發現孩子的第一時間,他們就問了同樣的問題。所以他早就知道這封信的來歷了。
李延年聽了,頓時更加煩躁!他欲要發火摔東西發泄一下,轉身時瞥見了站在一旁的李延玉,便又生生將這股火氣給壓了下去。
“把小姐帶走。”他對百靈幾個吩咐道:“這幾天都不準出長虹院。”
在周思敏回來前,他都沒時間也沒心情去看李延玉。
在周思敏面前會耍賴不走的李延玉這會兒卻乖順的很,沒等百靈幾個上前哄就自己離開了。
“你確定這信是五天前給你的?”李延年見李延玉走了,便又回頭問那小乞丐:“你不會記錯?”
按照一般的時間來算,他再快今天也不能到達北峭的。可綁匪卻確定了他的歸期,且這歸期還是在五天前就確認好了。
也太巧合了點吧?
那小乞丐搖搖頭:“我天天扳著手指數日子,生怕數錯了呢。不會記錯的。”
事關余下的十兩銀子,他可是小心的很呢。
那就是巧合了?
“你們也下去吧。”李延年不再多想,又對夜四揮了揮手:“問清楚那女子長什么樣,全城通緝。”
夜四應了一聲是,然后輕輕一提手就將那小乞丐拖走了。
李延年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面色凄然。三天……他連三個時辰都等不了了!只要想到周思敏還懷著孕,想到對方在外面受罪吃苦,他的心便如同被人拽在了手里,稍微動一下就會痛到骨髓里去。
視線稍稍下移,他又看到了那張被他拍在桌上的信紙。桂香樓……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整個人都有些興奮起來。桂香樓位于城中,四周都是商鋪,那里可不是個交易逃跑的好地方啊。
綁匪將他引到那里,是不是說明在那邊也已經留下了去下一個地方的線索?
就像給這個小乞丐的信一樣,難道桂香樓的掌柜或者伙計也早早的得了一封信,等著三天后交給他嗎?
那他如果現在就去截下這封信,然后提前去往綁匪們所待的地方,是不是說就能立刻救下周思敏了?
一想到這里,李延年就只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霍的一下子就起了身,然后領了一隊侍衛即刻前往了桂香樓。
而此刻城外五里坡的一個山洞里頭,十幾個穿著還算華麗的男女都圍在一塊不顧形象的大口咀嚼著。
“真不愧是天香樓的席面啊……好香好香……”
“就是就是。樓主還是您本事大!想我們這幾天過的什么日子啊,整日里清湯寡水的,比和尚吃的還素!”
王沖哈哈笑了起來:“這可不能感謝你們樓主。這是我堅決要求的!不過就算今天吃不到這好席面,咱們也不用再多受苦了。那李延年已經回來了,計劃就不用拖后了……哎,要是沒了這天香樓的好席面,我跟你們樓主今天可就白跑一趟了!”
說著便撕了一小片雞肉放在嘴里嚼著。他肚子早就飽了,但是嘴里還是饞的緊,所以這吃相竟有些斯文起來。
霍乾坤告知王沖他們去往北峭只要五日,所以王沖幾人給那小乞丐的信便在今日就送到了李延年手里。原本霍乾坤沒過問這事的,今天聽他們說起才發現王沖幾個算的不是來回的時間。
可他說的是單行程……
幾人這才發現了烏龍。所以兩人上午又易容進了城,準備將送信的都抓回來將信再改一下。
霍乾坤也拿了個雞腿在啃。他們進城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正準備去換信呢卻又聽到李延年回來的消息。這會兒酒足飯飽,他不由感慨道:“賢王爺還是蠻在乎王妃的。這一來一去的平常人至少得用上個*天時間。到了他們那里只用了五天就回來了。我原本還以為計劃要調整,沒想到錯著變成了正解,只怕那王爺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們怎么算出來他的歸程的吧!”
他哈哈大笑起來,很有一種將諸侯戲耍在五指之內的快感。
其余人聽了,也是一陣暢快大笑。
“得意什么!”金三娘端著碗從另一個山洞走了過來,不屑的說道:“你們明知道天香樓就要被李延年注意到,居然還為了口腹之欲又去了一趟!你們是不是太輕敵了些?對方可是這北峭的王,隨時就能殺過來的煞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