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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正德渾渾噩噩的回到郁府后,才聽下人稟告說倉氏也昏過去了。
他嚇得冷汗都出來了,連滾帶爬的就朝著松鶴堂跑了過去。
一進門,就看到郁正身正伏在軟榻上嗚嗚哭泣,反倒是外甥女周思敏一臉鎮定,站在一旁柔聲安慰。
見到郁正德進了門,她仰起臉就是一喜:“二舅舅,外祖父可被接回來了?”
郁正身也轉過頭,掛著眼淚一臉企盼的望著他。
郁正德望著這兩張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搖了搖頭:“父親受傷頗重,至今昏迷不醒。他左臂和右腿也都骨折,大夫說不能移動。”
往前急走幾步他又看到了倉氏那張緊閉雙目的臉,一時間又是惶恐又是心痛:“大哥,母親這是怎么了?”
郁正身已經四十多歲了,性子卻十分純良憨厚。聽到郁正德問話,頓時眼圈又是一紅,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周思敏看了,心中又是一嘆。大舅舅教書做學問也能說是人中翹楚了,處理起俗事卻猶如稚童。
“二舅舅,您別擔心。”郁正身說不出話,周思敏無奈之下只好低聲回道:“大夫說外祖母是氣怒攻心之下被痰迷了心竅,待喝下幾幅化痰順氣的湯藥后,癥狀自會緩解。”
郁正德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那嘉言的情況呢?”他干脆不問郁正身了,而是直接問周思敏道:“大哥在此守著母親,嘉言那邊豈是無人照應?”
他記得郁嘉言被抱回來的時候,滿臉都是血,滴滴答答的灑了一路。但那時他還有父親要憂心,便沒有顧得上。
現在想想,也是兇險異常。
“二表哥已經清醒了,如今他身邊正有我哥哥在照應呢。”周思敏又緩緩回道:“原本嘉義也要過去的,但思敏不太放心二舅母那邊的情況,便打發他去陪著二舅母了。而大舅母那邊則有嘉琪陪著,二表哥的事情也沒敢告訴她,暫時便瞞了下來。如今府里除了外祖母還昏著,其他的事都還好,一時半會的倒是不用二舅舅操心。”
停了停,她又道:“思敏也不知道這么安排有沒有不妥當的地方,但如今郁家正處多事之秋,思敏想著大家正該各司其職、莫要慌亂了才是。”
她倒不怕事情沒安排好,只怕郁正德嫌她多事。
不過郁正德顯然不會這么認為,聽了她的話后心中大定,急忙贊道:“你做的很對。若是郁家能安穩過了這一關,你功不可沒。”
他真是越來越欣賞這個外甥女了。原本在大門口一聽下人說母親也昏過去的時候,他就擔心郁府一定大亂了。他大哥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不過的,沒有母親坐鎮,大嫂和言繡又都懷著身子,對方定然也要自亂陣腳的。
卻沒想到漏算了一個周思敏。有她在場,竟將所有人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所以他這一路走來,看到那些下人雖然有些惶恐,卻并不慌亂,一切內務還是如同平常那般顯得井井有條。
“二舅舅,什么功勞不功勞的,您這么說是不把思敏當自家人了嗎?”周思敏卻搖搖頭,一時間竟難以抑制自己的悲傷之色:“對思敏來說,一切都比不上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平安重要。只要他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思敏就什么都不求了。”
倉氏和郁老爺子給了她不遜于周思文的疼寵,已經成為她不可缺少的家人了。
郁正德聽了,也是心酸不已。
“好孩子。”他只能不停說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果真沒白疼了你。”
兩人又互相安慰了幾句,郁正德這才對郁正身道:“大哥,那郁宗陽圖謀不軌,我擔心你無法應付他,就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停了停,見到郁正身迷惑的看著自己,便暗暗嘆了一口氣又道:“我想一個人住到將軍府侍奉父親。郁家上下還有母親就要拜托你了。”
將郁正身這樣一個憨厚的人放到將軍府上,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兩相比較之下,自家雖然事多,但至少沒有那居心叵測的人一天到晚的盯著。
而且母親這邊還有周思敏看著,郁正德便更加放心了。
“既然你這么說,父親那邊就只能仰仗你照應了。”郁正身也不覺得郁正德的安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便馬上答應下來:“家里你不要擔心,大哥一定會照應好的。”
雖然聽郁正身這么鄭重保證了一聲,但郁正德心里卻沒怎么當回事兒。反而又轉身囑咐周思敏道:“思敏,家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你大舅舅這邊,還請你多多幫襯他一些。”
周思敏點了點頭。
郁正德又深深看了倉氏一眼,然后才轉身大步離去。看到家里沒亂,他甚至連二房的院子都沒去,就安心的往將軍府去了。
周思敏想了想又不放心,但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能幫些什么忙,便只能作罷。
如此又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賢王府的馬車過來接人時,周思敏只讓人取了一幅畫交給車夫便又匆匆回到了主院照看倉氏。
郁正身執意要侍奉倉氏,但其實他除了睜眼看著,什么忙也幫不上。熬了一夜,整個人都憔悴了,還是周思敏讓幾個嬤嬤強拉著他才肯下去休息的。
“表小姐,奴婢剛才看到老夫人的手好像動了一下。”一看到周思敏回來,睡蓮便朝著她驚喜的說道:“表小姐,您說老夫人是不是就要醒了?”
周思敏聽了,一時間也是驚喜萬分:“真的嗎?讓我看看。”
說著她便坐到了倉氏身邊緊緊盯著。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倉氏并沒有清醒的征兆。她呼吸綿長,喉嚨里有細微的響聲,咕嚕咕嚕的好似水壺里沸騰的開水。
睡蓮頓時就有些羞愧,自責道:“也許是奴婢看花了眼。”
周思敏卻擺擺手道:“關心則亂。你也是擔心老夫人的病情,這有什么好自責的。一會兒換下水仙后,你也多休息一會兒吧。老夫人這一時半刻的也醒不過來,你們若再弄垮了身子,就沒人來照顧老夫人了。”
她半是嚇唬半是誘哄的將幾個熬了一夜的丫鬟趕回去歇下了。
守著倉氏看了小半日的光景,劉嬤嬤突然急匆匆走到門口,甚至來不及進門就開口叫道:“表小姐……常嶺郡主來了。一直吵鬧不休的不肯下馬車,王府的管家讓您到門口去迎呢。”
李延玉過來了?!
周思敏睜大了眼睛,面色驚詫。簡單的指了幾人留下守著倉氏,她才隨著劉嬤嬤一路往外院走去。
郁府的大門口,兩倆青灰的馬車貌不驚人的停在那里。陳琳坐在其中一輛馬車的車轅上,臉卻面朝車簾苦苦勸著:“郡主……您下了車就能見到周小姐了……這是她家啊……”
可回應他的卻是斷斷續續的嗚咽,和百靈幾個丫鬟不斷的驚呼:“郡主,您不能這樣,會傷到您的……”
陳琳心中一凜,便又催促下面的奴才道:“再去催催,讓周小姐一點!”
不是他不客氣,而是李延玉今日太不尋常。即便讓人拿了周思敏新作的畫放在了她懷里,但那也只能保證她不瘋。
不過她整個人明顯和平日里表現的不太一樣。
她不再安安靜靜的坐著,而是一個勁的圍著書桌和椅子轉悠。下人苦勸了也不行,生怕她把自己轉暈,便索性將那一套桌椅都抬了出去。
卻哪想到這一抬就將李延玉抬出了毛病。她頓時就發了狂,追著那套桌椅又哭又叫,將好幾年不曾見過郡主發狂的丫鬟們嚇得魂飛魄散。眾人迅速請了陳琳過來,陳琳也是無奈。郁家出了點意外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自然不能在這當口強令周思敏進王府陪著李延玉。
好說歹說,最后只有將那椅子搬到了馬車上,才將哭叫的李延玉弄上了馬車。
可是總不能抬著椅子進郁府吧?
陳琳苦惱極了,心中暗暗想著等王爺回來,一定要勸對方好好整治一下廄的治安。如果不是治安不好,郁老爺子就不會出事。郁老爺子不出事,郁老夫人也不會暈倒。
而若不是郁家老兩口出事,周思敏也不會脫不開身不去王府……那樣的話,郡主也就不會發狂了。
正幽怨的怪罪著廄的治安呢,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陳管家,郡主怎么了?”
陳琳一回頭,便見周思敏已經走到了馬車前。他張了張口正要回答,卻突然覺得背后一股大力傳來,身子一輕,整個人就從車轅上被推了下去。
這場景可將周圍人嚇得不清。陳琳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像這樣從馬車上一頭栽下,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條老命吧?
不過幸好有車夫早早就守在了馬車邊,見狀立刻上前托了一把,這才將陳琳管家的老命給救了回來。
而驚魂未定的陳琳正要回頭斥責那推他的人時,卻驚愕的發現本來已經發狂的郡主此刻正坐在車轅上朝著周思敏嗚嗚哭泣。
那模樣就好似被拐帶了的孩子又見到了親娘!
他頓時就知道剛才推自己的人是誰了。
“把郡主帶下來吧。”周思敏見了李延玉的樣子,頓時就一陣心疼。對著身邊的周星吩咐了一聲,便見周星輕輕一躍,駕著李延玉的胳膊就將對方給卸下了馬車。
而李延玉腳一沾到地,便立刻如那雛鳥一樣張開雙臂朝著周思敏就撲了過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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