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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不起就別大言不慚的跟我賭啊?”張成瀾坐在原地動都懶得動,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興高采烈的說道:“原先我還當你是個什么高手呢,卻原來……”
她笑瞇瞇環顧了周圍一圈,輕蔑的說道:“不過如此。”
劉紅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這么快就被一個草包給打敗了。
還是個胖的跟頭豬似的草包。
“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給錢給錢!”原先壓張成瀾勝的那個女子簡直賺翻了。她一邊毫不客氣的讓丫鬟將那一大把賭資全都收走,一邊又轉頭嘲諷劉紅蓮:“喂喂,你站著干什么?不是三局兩勝么,你這么快就認輸,我還怎么再贏一盤?”
劉紅蓮氣的身子都發抖了,紅著眼睛看了那女子一眼,卻居然什么話也沒說,只氣鼓鼓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對著張成瀾道:“算你運氣好!剛才本姑娘讓你一局!這一次卻不可能了!”
張成瀾不置可否,只意味深長的說道:“那你可要小心了,再輸一盤的話可是要學狗叫的!”
就這水平,連周思敏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可她們居然還敢嘲笑對方。張成瀾打敗劉紅蓮之后,對和周思敏對弈的錢如云是越發的看不上,挑了挑眉在心里暗暗說道:一個一個都說讓幾子讓幾子,結果也不知道是誰著這誰!哼,臭棋簍子!
周思敏意味深長的看了那個贏錢的女子一眼,轉頭時看到錢如云眉頭緊皺的模樣,便道:“錢小姐這速度可越來越慢了。”
原本在下棋的時候催促對方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但是這局棋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她贏了,錢如云如今這般遲遲不肯下子只不過是拖延罷了。換在平常,周思敏自會慢慢等著沒有二話,但是今日她時間緊張,實在不愿意在這棋館浪費許多。
錢如云卻仿若沒有聽見似的,動都不動一下。
周圍的看客也有些不耐煩,卻大概是礙于對方的身份也不愿多說,便紛紛轉了腳步又去旁的對方看去。
“錢如云,你朋友都輸了一盤了,怎么你這里還在磨嘰呢?”
周思敏抬頭一看,正是剛才那個譏諷劉紅蓮的贏錢女子。她眉目清朗,舉止灑脫,穿著男子才會穿的寬袍大袖,竟有說不出的一股子風流倜儻之感。若不是那脂白的皮膚以及紅艷的唇色,周思敏想自己說不定會誤以為對方確實就是個男子。
她朝著周思敏這桌款款走來,神態瀟灑,言語犀利:“哎,我最是看不慣像你這樣下棋的人。明明心里都急死了悔死了,面上卻還偏要做出一番滿不在乎的神仙之態。輸就是輸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能不能別學你那朋友一樣,非要死鴨子嘴硬。”
這些話大概是眾人的心聲,卻沒有誰如她一般這樣大咧咧的就高聲說了出來。
錢如云終于抬了頭,雖然被譏諷的滿面紅云,氣惱的眼淚都在眼圈里打轉了,卻還是強忍著怒氣不敢和對方辯駁。
周思敏緊盯著錢如云的反應,覺得有些訝異,倒也對眼前這位貴女的身份好奇起來:在安溪,能叫府尹之女一點都不敢得罪的人,家世地位想必十分貴重。
“我聽聞你鞭子耍的不錯?”那女子走近了,席地便坐在了兩人之間的軟榻上,雙手撐在棋桌上將身子探到周思敏身前問道:“如今看來棋藝竟也十分出眾?”
她的眼睛明亮而有神彩,貼的近了甚至能看到那黑漆漆的瞳孔里印著的周思敏的樣子。
只是這距離太過靠近了。
周思敏不自覺往后挪了挪,淡淡回道:“這位小姐過獎了。鞭子只會闖禍,思敏以后都不會再用了。”
“所以你就又學了棋?”對方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我就奇怪了,明明她們都叫你草包,怎么才過了幾日,你就有這么大的長進?”
乞巧節上周家草包丟了大丑的事情在安溪可是人人耳聞呢。
錢如云也將疑惑的目光滯留在了周思敏的臉上。
周思敏只好垂下眼簾,低聲道:“這有什么難的。思敏原就對行軍打仗,排兵布陣這方面的東西興趣濃厚。又加上父兄常年在思敏耳邊談論探討,久而久之,對這兩軍對壘之事即便不是真的擅長,卻也能說上個七七七八八。”
她漫不經心的說道:“而下棋,不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戰爭么?之前思敏不過是不知這博弈的規則和技巧罷了,真的研究了,才發現也并不難懂。”
琴棋書畫這四樣,馮家女子被要求只要精通一二、余者不弱即可。她幼時并不如其他姐妹聰穎,便只好用勤勉去補。后來得了潘大師青眼,被她收為關門弟子后,更是將其私藏的磅礴書卷一一啃下,才終于得了一個德才兼備的好名聲。
聽她說的這般輕飄飄的,錢如云心里又苦又澀,妒意難平。從她跟著父親到這安溪上任以來,便一直有個才女的名頭冠在她的頭上。如今竟被個草包輕松戰敗,還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這讓她如何下得了臺。
“哎哎哎,錢若云,你不會又要哭了吧?”坐在她們中間的那位小姐轉頭看到錢如云一副如喪考妣的沮喪模樣,不禁抬手捂在了自己的臉上:“輸就輸了嘛,你哭什么哭啊?弄得這么可憐,搞得我也好想掉眼淚啊。”
周圍的看客們不由就跟著笑了起來,也不計較自己跟著錢如云輸錢的事情了,紛紛上前勸慰道:“是啊是啊,輸就輸了,愿賭服輸嘛。”
周思敏只默默看著,不再催促。
“周思敏,這一局我承認你贏了。”錢若云忍住眼淚,將棋子砸在棋盤之上艱難的說道:“但我不服。”
她抬頭,直直盯著周思敏的眼睛開口說道:“這一局是我大意,下一局我定不會讓你的。”
她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輸了。下棋雖說也有天賦,但誰也沒聽過只惡補了半個多月就能贏了高手的事情。除非這高手故意相讓,否則哪會讓這新手輕易取勝。
周思敏聞言卻道:“錢小姐,我什么時候說要再跟你下一局了?”她看到對方的驚愕表情,淡淡笑了笑也不作理會,轉身讓芍藥將贏過來的彩頭和看客們的抽成一一收起,然后才站起身對周圍人道:“諸位,承讓了。”
眾人此刻知她跟那傳說中的草包不太一樣,便也不好將之前的鄙夷之色帶出來了,紛紛笑著還禮。
錢如云見周思敏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不由氣的握拳在棋盤上重重捶了一下,將本就有些散亂的棋子震蕩的更加凌亂。她猛地站起身高聲喝道:“周思敏,你給我站住!”
就這么把對方放走,她這才女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周思敏駐足回頭,臉上是不可侵犯的凜然之色:“錢小姐還有什么指教?”
就這等輸不起的小氣貨色,還敢稱什么安溪第一才女?她憤憤想著,心里又將陪都的檔次往下降了一格。
“你不就是想去見你那個窩囊廢的哥哥么!”錢如云被氣昏了頭,見到周思敏停下不由露出得意之色:“我告訴你,只要我不發話,你今天連府衙的大門都進不去!”
周家是有那么點不可小覷的勢力,但是如今這安溪的府尹前頭,冠的還是她們錢家的姓呢!
眾人面色驟變,不由就對錢如云存了輕視之意:輸不起就耍賴,可真夠無恥的。
而周思敏聽到對方出言侮辱周思文是窩囊廢時,心中莫名就抽痛了一下。她眼中突然迸射出了凌厲的怒意,周身氣勢大漲,十指捏在一起咯吱咯吱作響不停,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一字字問道:“你在威脅我?”
錢如云在周思敏身上吃過一次虧,雖然后來養了幾天就好了,卻也難免在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陰影。此刻見到對方又要發狂,下意識就往后退了幾步,縮著肩氣弱的說道:“就是威脅你了……怎么樣!”
怎么樣?周思敏自己也快撐不住了。她原本并不是個易怒的人,更不會發狂想要親自上陣打人。然而此刻,她咯吱作響的手指以及那熊熊燃燒的怒火都快將原本的那個自己給燒沒了。身體不再遵從靈魂的指揮,只本能的遵循著原主的殘留反射即刻就要爆發。
她控制了又控制,卻幾乎要崩潰!
錢如云實在欠抽!她此刻只一心想要將對方打成豬頭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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