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文淵監牢的周圍除了站的稍遠的端木洵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了,就只剩下芮顏定定地看著楊文淵,站在他的面前。
楊文淵看著眼前的芮顏也沒了繼續閑談的興趣,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不知端王妃今日前來可是有什么事?”
芮顏眼眸幽深地看著楊文淵說道:“我聽說宜王殿下與楊大人等人一直都不肯招供,我好奇之下也想來看看,看看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之事的人怎么突然這么硬氣了,但是我也奇怪你們居然還有臉不招供。”
楊文淵這一回清晰地看清了芮顏眼中的恨意與仇視,還有顯而易見的蔑視,他慢慢的笑了起來,突然有些好奇地說道:“端王妃似乎一直對我存有敵意啊,又是派丫鬟跟蹤我,又是派人跟著我一起去了定州巡查。可是我心中倒是十分好奇,我記得我們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我和你之間到底是什么時候結的怨?”
芮顏看著楊文淵哈哈的笑了起來,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停下笑聲,眼神縹緲地看著楊文淵,一臉的莫名。
端木洵就站在芮顏的身后,見她情緒有些激動時,早就想上前去了。只不過他也看到了芮顏的眼神,因此最終忍住了腳步,繼續站在一旁。他既然答應了讓顏兒自己來做一個了斷,那么他就不能食言。
“楊文淵,當年你只身前往定州,意圖尋找可以調動南北兩路大軍的令牌,編造身份欺騙了凌海闊父女。可這還不夠,你為了達到你的目的,即使你不愛凌萌,可你還是娶了她,你應該知道婚姻對一名女子該有多重要。然而你最終沒能從凌家拿到令牌,你就喪心病狂地害了他們兩父女。你心中可曾有過一點點的歉疚。”芮顏死死的盯著楊文淵,一字一句地問道。
楊文淵有些震驚地看著芮顏,當他聽到她提及控制南北兩路大軍的令牌時就有些驚訝了。那令牌一直不為人所知。就連他們都不是太能確定,可是如今聽芮顏的口吻,她竟是知道的。
隨即楊文淵又想到了冷瑜和陳炎帶著大軍相攜而來的場面,他瞬間瞪大了眼睛看向芮顏。隨即恨恨的說道:“難道那令牌真的是在凌萌的手中,但是她沒有透露一點點的口風給我,最后卻給了你?”
聽到楊文淵的猜測,芮顏哈哈笑了起來,因為她可以確定楊文淵真的是一點愧疚都沒有。“凌萌真是瞎了眼,居然會嫁給你這種人,看你一丁點都沒有愧疚的模樣,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
聽到芮顏從一開始就那么難聽的詞眼,楊文淵的面色到底是難看了幾分。同時他心中也越加憤恨,對凌萌的憤恨。聽芮顏對他們熟稔無比的口氣,他覺得他可能真的猜對了,凌萌還真是什么都對芮顏說了。
沒有理會楊文淵越來越難看的神情,芮顏則繼續說道:“當初凌萌的父親把你當成親生兒子般看待,對你真的是仁至義盡了。可是你卻是那么回報他的,居然對他下了慢性毒藥謀害他。”
說到父親的死,芮顏還是不能釋懷,她眼中充滿仇恨的看向楊文淵,冷聲說道:“為了你自己的目的,你竟然連人性都沒有了,你根本就不配擁有任何東西。哼,你看,即使你娶了淑敏,你還是落到了這個地步。你終究親手毀了你自己。”
楊文淵吃驚于芮顏居然知道他對凌海闊下慢性毒藥的事情,他自問這件事情十分隱秘,應該是沒幾個人知道的,凌萌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那這芮顏又是如何知道的這么清楚的?
這讓他十分不解,不過他也沒有多想,而是冷哼一聲,道:“凌海闊把我當成親生兒子?哼,別說笑了,如果他真那么看重我。他早就把凌家的那塊令牌交給我了。如果他早點交給我的話,說不定我還不會對他下手,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芮顏還真沒見過這么無恥的人,嘴角嘲諷一笑,道,“如果令牌真到了你的手中,你確定你會放過他嗎?你是在說笑吧,你這樣的人可沒有那么高尚的品德。更何況,你的師傅對凌萌都沒有說過那塊令牌的事情,你覺得他憑什么要告訴給你聽。”說到師傅的時候,芮顏不由加重了聲音。
楊文淵聽到這兒的時候終于察覺出了不對勁,“你怎么知道凌海闊沒有把令牌的事告訴凌萌,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如果凌萌也不知道那塊令牌的事,那么這芮顏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芮顏眼中一片精亮,看著楊文淵淡淡的笑了,隨即輕聲說道:“你覺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楊文淵本以為芮顏對自己有敵意是因為凌萌的關系,他原本還真是這么猜測的,可是如今看這情況,他覺得芮顏有些太奇怪了,她知道的太多了,居然連凌海闊與凌萌之間的情況都知道,這有些不正常。
“楊大人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嗎。”芮顏輕啟紅唇,緩緩說道:“如果楊大人真想知道的話,我也可以全部都告訴你。不過這得需要拿楊大人知道的事和我來換,我們兩人都說一說我們各自知道的事情作為交換,你覺得怎么樣。”
楊文淵終于鎮定下來,隨即他看了芮顏一眼,輕聲笑道:“我還以為端王妃今日怎么會突然來看我楊某人,原來是想讓我招供來的嗎。怎么,端王爺沒能從我們口中得出有用的信息,他竟然還派自己的王妃出來了,他也不怕說出去讓人笑話。”
芮顏眸光一冷,她實在聽不得有人詆毀阿洵,特別是這人還是楊文淵,不過她相信楊文淵等會兒就會自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楊大人,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其實你們招不招供都已經不重要了,你以為皇上為什么會留你們到現在,那只不過是想把太子一案好好的審一審罷了。如果你們真的不招也無所謂,你們可是做下了逼宮的事情,不管怎么說你們最后都要落到一個死字。”挑眉看了楊文淵一眼,芮顏漫不經心地說出了事情的走向。
楊文淵的眼眸暗了暗,他其實也知道這個道理,景啟帝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相信他們即使不招供,不認罪,也很快就會被處死,恐怕就連景啟帝的親生兒子端木濤也難逃一死。
芮樣見到楊文淵難看的臉色。心中一陣冷笑,口中更是吐出驚人話語,“楊大人可還記得你們府中東院的一顆桂花樹下埋著的那只紅木盒嗎?那還是凌萌生產前一天與你親手埋下的,也不知道楊大人你可還記得。”
楊文淵原本低沉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芮顏。那只紅木盒是凌萌與他兩個人一起埋下的。里面裝的是一枚小金鎖,目的是為了讓以后的孩子自己去發現它,也算是孩子出生前的一個紀念。
芮顏沒有理會楊文淵的錯愕,靠近他輕聲說道:“還記得你第一次向凌萌表白時說的是什么話嗎,你說你會像落花一樣,即使墜落了,也會好好的像呵護著樹根一樣的呵護他。”
楊文淵這下子是真的震驚了,他第一次向凌萌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在定州,芮顏不可能那時候就認識凌萌的,而凌萌應該也不會把這么私密的話說給別人聽。即使那人是她的好朋友。
而且他從大理寺的監獄內被救出來后才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芮顏身邊那個指證他殺害自己發妻的丫鬟是在芮顏回京之后才出現在她身邊的。而凌萌生產的時候,芮顏還在離虛觀內,那時候她的身邊就只有一個丫鬟翠柳。
她身邊那些會功夫的丫鬟小廝都是后來才出現的,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說那名丫鬟那時候根本就沒有在楊府內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想到這兒,楊文淵看向芮顏的眼中帶著不敢置信與驚恐,那丫鬟說的那些都是凌萌最后時刻與他說的話,這芮顏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芮顏輕笑著看向他,說道:“楊大人現在有興趣說一說太子被害一事嗎?如果你好好說道說道,我倒是可以繼續跟你說一說其他有趣的事情。”
楊文淵看著芮顏一副似乎全部都知道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但是他卻實在不敢相信。但是他明白,今日不管他說不說,最后他都難逃一死,因此他心中打定了一個主意。
“端王妃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全部都告訴你。”楊文淵神色沉沉地看向芮顏。最終還是決定把什么都說出來,反正最后還是得死,早點死與晚點死也沒有什么區別。
芮顏看著楊文淵松動的表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其實我也沒有什么特別想知道的,你就說一說當初你們是怎么謀害太子的就行了。”
楊文淵還真把他知道的都說了一遍。他承認當初他救的人就是采薇,而且太子的確是被害的。但是太子端木潾被害一事他卻沒有參與,一切都是端木濤所為。
到了這番地步,芮顏相信楊文淵也沒什么好說謊的,遂讓端木洵把這些都記下來,順便讓楊文淵畫了押。
按下鮮紅的指印后,楊文淵看向芮顏,深深吸了口氣之后問道:“端王妃現在可否告知,剛才你說的那些都是如何知道的。”
芮顏神秘一笑,道:“我想聰明如楊大人,你心中應該已經有了猜測吧。”
楊文淵看著芮顏了然的笑意,心中翻江倒海,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驚恐地看向了芮顏,“難道你……你真的是……”
芮顏勾唇一笑,“是什么你心中應該已經清楚了,楊大人還在害怕什么呢?”
楊文淵伸出手指顫抖地指著芮顏說不出話來,雖然他心中有了猜測,但是直到聽到芮顏的話后,他才終于確定心中所想果然是真的。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楊文淵才緩過勁來,隨即他才恢復了清晰的頭腦,抬起頭定定的望著芮顏,肯定地說道:“從小琳的事情開始,我之后遇上的所有不順的事是不是都是你策劃的?”
芮顏輕笑一聲,道:“楊大人明白的也不算晚。”
楊文淵瞪大雙眸恨不得將芮顏瞪出個窟窿來,他心中又氣又恨,可是又有點心虛害怕。當初凌萌是在他的眼前咽了氣的,他怎么想都覺得心中有些毛毛的。
暗自鎮定了一會兒,楊文淵繼續說道:“怪不得端木濤的一些事都沒有成功,你是因為早就知道了我是端木濤的人,所有從中搞了破壞,而最后我們的失敗都是你造成的。”
“哼,沒有你們自己做下的孽,你們又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呢。”芮顏冷冷一笑,毫不留情的說道。
楊文淵眼中依然有著驚恐,但是他腦中轉的飛快,“你明明說凌海闊根本就沒有把令牌的事說給自己的女兒聽,可是冷瑜和陳炎卻一起來了,那就說明令牌的確是在你的手中,你剛才原來是騙我的。”
芮顏早就想好了楊文淵的結局,因此也沒有什么顧忌地說道:“我的確沒有說謊,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冷將軍替我解了惑,說不定那塊令牌到現在還蒙塵呢。”
楊文淵眸光一閃,知道芮顏應該說的是真話,但是心也沉到了谷底。芮顏既然把實情都說了出來,那么他應該是活不過今日了。隨即他眸光一閃,道:“端王知不知道你這些事呢,你說如果他知道的話,他還會要你這樣的女人嗎?”
楊文淵目光淬毒般看向了芮顏,眼前的女子曾經可是他的發妻,他就不相信端王知道了還會要這么一個女人。
這時候端木洵走上前來,輕輕擁住了芮顏,眸光暗沉地看向了楊文淵,“楊大人多慮了,顏兒的事我當然都知道,既然你都已經承認罪行了,那么我也會給你一個痛快。”
楊文淵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親密無間的兩人,感覺一陣刺目。
端木洵擁著芮顏走了出去,而一名暗衛則閃身而出,朝著楊文淵而去。
第二天,天牢內就傳出楊文淵寫下自己的罪證,畏罪自盡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