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懸念,這場襲殺風波來得突然,平靜得也同樣迅速。
兩個持槍的歹徒當場被擊斃,黑衣人被紅玫瑰手中那輪弦月般的刀芒割破了手臂,迅速飛身逃出窗外。
陳文博看著他迅捷靈動的步伐,感到一陣可怕的熟悉,瞳孔隨之微微收縮。
八卦步。
“諸位請冷靜,歹徒已被擊斃。”紅玫瑰一揮銀色巨鐮,將其負在身后,在地面上灑落一串血珠。
現場頓時安靜起來,眼神復雜地看著這個性感高挑的嫵媚女人。
“請方才拍賣下物品的朋友到后臺完成交易,其他朋友自行離去。”
“請放心,你們是我暴風城的客人。暴風城的人還沒死光,決不讓尊貴的客人受到一點傷害。”紅玫瑰狹長嫵媚的狐貍眼輕輕瞇起,露出一個微笑,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頭陀齜牙捂著自己肩膀的槍傷,猛虎一把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悶聲道:“我帶你去醫院。”
猛虎將他攙扶出去,頭陀也沒有拒絕。
兩支手槍直接被收了起來,無形中打上了暴風城私有物品的標簽。
拍賣會順利落幕,之后的環節陳文博就不再理會。雖然此次收入頗為客觀,但近乎是把所有放得上臺面的東西都拿上拍賣臺了。
如果下次還想開展拍賣會,那貨源必然是個極為頭疼的問題。
先前那一幕雖然讓一眾客人感到心驚,但最終卻沒有任何損傷,暴風城一方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三名拍下了入場券的人更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回家路上就被“殺人奪寶”。一直等到家族的保鏢趕到,組成一小支車隊將自己圍在中間,才肯離開此地。
等到所有人離去,已是夜里十點半。
陳文博也不急于離去,叫上了就在暴風城KTV附近的小青,和李武興、紅玫瑰一起到路邊攤擼串,談起了暴風城的現狀。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偌大的兄弟會就被你一個人吃光了。”陳文博接過小青遞過來的一串雞心,吃得滿嘴油膩,仍不忘向紅玫瑰詢問。
“那些場子一半是被我們拿下的,剩下的一半幾乎是瞬間被秦家拿下。至于那些兄弟會的成員我就不太清楚,本來是打算斬草除根的。但一些人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了趙家,成了趙東方的班底。”
陳文博有些舒心,因為紅玫瑰一口一個“我們”。
至于趙東方多出這一部分班底,又有幾毛錢作用。爛泥扶不上墻,就是給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龍息隊長龍先生,也是無事無補。
隨后便是良久的沉默,紅玫瑰和陳文博,其實真的沒有太多共同語言。
還是李武興打破了沉默,試探向小青問道:“小青同學,不知道你對以后有沒有什么打算。”
小青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迷惘,輕輕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陳文博瞬間知道李武興這是想干什么了,他還真將老大王德新的戀情大事放在心上了。
如此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也不在意小青的過去,讓人忍不住為之輕嘆。
李武興給小青的玻璃杯中倒了半杯雪花啤酒,趁熱打鐵道:“那有沒有喜歡的人,或者喜歡什么類型的人。”
小青遲疑了一瞬,柔聲道:“喜歡的人暫時沒有。”
后半個問題她沒有回答,以她的聰慧心思大概能猜到李武興的想法。不等他說話,便輕輕搖頭拒絕,示意他別再繼續說下去。
眼見李武興有些尷尬,陳文博直接招呼吃菜。
一看李武興,竟然拿出了手機開始編輯短信:“對不住了老大,我看沒戲。你要實在放不下,要不明天自己過來接觸接觸。”
陳文博啞然失笑,搖頭不語,開始思考自己的事情。
恐怕是時候趕赴香港了。
當夜無話,陳文博回暴風城,在員工寢室頭陀的床位睡了一晚。
第二日陳文博便開始奔波,出海進入香港的一系列簽證之類的手續著實麻煩。虧得有燕白云暗中相助,沒有遇到任何刁難。
動身的日子定在四月初,陳文博不想留下任何隱患,恨不得把潛伏的對手一起抓起來干掉。然而像秦家趙家那般根深蒂固的大家族,陳文博有種狗啃刺猬沒處下嘴的感覺。
幸虧這兩個家族也算家大業大,不敢輕舉妄動,避免牽一發而動全身。
提到趙家,當日就出了大事件。
昨夜趙家長子趙俊學又遇到刺殺,在龍先生的鐵血反殺之下,一連追出十里地,把三十來個敵人全部斬殺。
回到家中,趙俊學雷霆大怒忍無可忍,給了親生弟弟趙東方一個響亮的耳光。而后不發一言拂袖而去,只有龍先生用冰冷的目光看著趙東方。
趙家老爺子一言定局勢,將趙東方軟禁在了郊區的一棟別墅。
而這么一軟禁就出事了,趙家次子趙東方被人殺了。
死狀極其凄慘,渾身都是血洞,從別墅五樓到三樓的過道上全是觸目驚人的血跡,顯然被虐殺后又拖尸行了這么長一段路。
趙氏財閥出了這么大的事件,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推波助瀾,想瞞也瞞不住,直接曝光出來。
一時趙家上下震動,無數懷疑的目光落到了趙俊學身上。
但趙家老爺子力排眾議,認為自己的孫子不會做出這種事。于是他發動了極為可怕的能量,瘋狂地尋覓兇手。
與趙東方生前有過過節的人日子都不好過,趙家的巨大能量體現出來,數個小家族直接被連根拔起。
陳文博知道這個消息,心中也有些忐忑。
要說過節,自己用他當過人質,恐怕比那些小打小鬧的人可怕多了。
陳文博更不敢提前趕赴香港了,要是趙家找不到自己,拿林佳柳夢月或者暴風城出氣怎么辦。
這突如其來的波瀾掀向整個燕京,讓無數家族也為之震驚。
只有秦家那個修長的身影,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掛著仿若永恒的微笑。
數個小家族自然不愿束手待斃,正準備殊死一搏,卻收到了來自各大家族的橄欖枝。
滅亡,與歸順他人。
如何抉擇。
僅僅幾天,幾乎所有的小家族都投向了大家族的懷抱,秦家更是第一選擇。
這樣的行為自然激怒了趙家,卻也不敢明面上對其下手,同時與另外幾個大家族撕破臉面,無異于自掘墳墓。
一個個小家族的領導者突然開始暴斃,無數仇恨的目光落向了趙家。
趙家大宅院,老爺子雖然極力壓抑心中的憤怒,握住茶杯的手都在顫抖。
“俊學,你可做了如此惹人眾怒的舉動。”趙老爺子看著那個恭敬而忐忑的后輩男子,猛灌了一口滾燙的茶水。
“沒有。”趙俊學回答得斬釘截鐵,甚至抬起頭以誠懇的目光看向爺爺。
“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做出這樣毫無氣度的舉動,但有人是暗中對我趙家下手了。”趙家老爺子輕輕點頭,不知是茶水的原因還是什么,口中有些苦澀。
“這···有沒有可能,是家族中其他人擅自動手。”趙俊學有些猶豫,提出了另一個想法。
“哼。”
趙老爺子冷哼一聲,“砰”的一聲重重將茶杯放在桌面上,杯蓋直接掉落在了地面。
“那些小家族選擇依附大樹的時候,我就告誡過所有人不準暗中下手,誰敢那么大的膽子忤逆我的決定。”
趙俊學沉默不言,爺爺的思慮堪稱天衣無縫,當初這一手準備便具有遠見。
“我趙家并不怕這些井底之蛙的憎恨,只是如果是有人暗中針對,那就不得不防他接下來的后手。”
“這段敏感時期,一定要小心行事,尤其是小心有人暗中潑臟水。”
趙老爺子嘆息了一聲,有些頭疼。
而就在此時,一個黑西裝墨鏡保鏢慌慌張張地進了門,顫抖道:“不好了老爺子,國安局的人上門來捉拿趙二叔了。”
“啪。”
趙老爺子憤怒地將茶杯砸向了地板,摔得稀爛粉碎。
“你說什么,國安局敢到我趙家拿人。。”
那個保鏢嚇得不輕,只是一個勁點頭。
“什么罪名。”趙老爺子蹭地從板凳上站了起來,蒼老渾濁的眼珠突然爆發出駭人的神采。
這一刻,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老態龍鐘和毫不掩飾的憤怒,唯有肅殺和沉穩冰冷的氣場。
老一輩軍旅首長,威嚴氣態驟顯。
“雇用灰社會成員,私藏熱武器,蓄意殺人。”
“國安局的人搜出了我們趙家特有的花紋子彈,還有一條條二叔的兒子趙東方派人使用熱武器殺人的證據。”保鏢的身體都在顫抖。
“哈。”趙老爺子毫無征兆地一笑,說不清其中的意味。
前面的一條條罪名趙老爺子自信可以洗脫,然而趙東方這個廢柴,就是死了也不讓趙家活得安心。
趙俊學眉頭緊皺,感受到這個大家族從未有過的陰云籠罩在上空。
“你二叔完了,這是一個局。”
“我可以應付,但接下來就是引火燒身。”趙老爺子突然出奇平靜,緩緩坐回了座位,以手掩面。
趙俊學心中一顫,爺爺仿佛又蒼老了十歲。
而在秦家大院,秦挽瀾看著后院上空的云朵,伸出一只手。
像是要拈下一片云彩。
“趙家那兩顆棋子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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