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之中一片鬧哄哄的模樣,簡直炸開了鍋。
劉毅飛起一腳,直取陳文博胸膛。
陳文博向旁側身躲過,這一腳直接踢在了之前他所坐的鐵制座椅上。
“匡!”
鐵制座椅的靠背向內部扭曲凹陷,留下一道可怕的腿痕。
不少人被這一幕駭得無以復加,不知道這個瘦弱的青年哪來這么可怕的力量。
劉毅甚至沒感到一絲疼痛,一腳落空后當即又是另一腳飛出,像一道鞭影抽向陳文博頭顱。
以他可怕的威力而言,如果打中,必定能直接將人頭骨打得爆碎。
陳文博左臂屈起揮肘格擋,根根青筋暴起,肌肉緊繃,充滿了爆炸性的力感。
“啪!”
劉毅的小腿和陳文博的左臂相撞,發出劇烈的碰撞聲。陳文博的左臂肌肉一陣酸痛,近乎失去知覺,像是被鋼管死命抽了一下。
然而受此重擊,他的下盤卻仍是穩如泰山,一絲顫抖和移動都沒有。
易筋經三盤落地式為意,形意拳三體樁功為形。
而三體式樁功,也是標準半步崩拳的出拳姿勢。
“咚!”
陳文博左腳踏出半步,使用君皇踏,震得整節車廂都有一瞬的顫抖。鋼鐵車底,竟然被他這一踏直接踏出一個坑,左足陷入一半。
就像射箭一般,雖然最終的殺招是射出的那一支箭矢,但它的威力卻很大程度取決于那張弓。弓弦拉得越滿,弓身越結實負荷的力量越大,讓射出的那一箭蓄勢越發圓滿,才能發出可怕的威力。
半步崩拳也是如此,雖然殺招在所出崩拳,但其中道理也與射箭類似。踏出的半步要穩如泰山,恨不得撼動地面,才能借勢使打出可怕至極,快而狠的半步崩拳。
陳文博半步踏出,在地面震顫的一瞬,崩拳瞬息而至。
這一拳簡直讓陳文博感到酣暢淋漓,空氣中甚至都發出了一聲急促的音爆,洶涌澎湃的力道直接崩向劉毅胸口。
寧在一氣前,莫在一氣后!
崩拳如射箭,打倒還嫌慢!
這一拳太快了,秉承了形意的宗旨快和狠,在空中留下了殘影。
劉毅并不是擅長身法的紅棍,遇到如此駭人的一拳,甚至在視網膜上留下了殘影,視覺神經都反應不過來。
如此一來,就是避無可避。
那種排山倒海的駭人氣勢讓他頭皮發麻,心中有一股可怕的危機感。
他“哈”一聲大喝,鐵布衫氣機運轉全身,渾身如虬龍般凸起的肌肉緊繃,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
“砰!”
仿佛天崩地裂的聲響,陳文博的拳頭像是打在了一米厚的鋼板上,鉆心刺骨的疼痛感頓時傳來。
劉毅卻是直接飛了出去,“匡”的一聲砸在車門上,鋼鐵車門扭曲變形,發出“嘎吱”的刺耳聲響。門上的透明玻璃也在“嘩啦”一聲中碎裂開來,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噗!”
劉毅直接吐出一口鮮血,一手捂住胸口,疼得身子都蜷縮成了蝦米形。他震驚地看著陳文博,一臉的難以置信。
號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鐵布衫,被他破掉了?
這便是內家拳的威力,凡是被其打中,最為致命的都是內傷,表面是看不出來的。哪怕你橫練十二路太保,抑或是金鐘罩鐵布衫,一律也只是外家防御功夫,對于內家拳“隔山打牛”的無恥勁,防御能力極其有限。
半步崩拳更是純粹以爆發力取勝,號稱“莫纓其鋒,當者必飛丈外”,不管你體重防御能力、是否練過鐵布衫等等,一律一拳擊飛。以陳文博接近小宗師的能力,哪怕沒有打出二重勁,以君皇踏為根基的半步崩拳,也達到了只要接觸一點點就可以擊飛壯漢的地步。
然而這一切,陳文博并不打算告訴他。讓敵人盡知自己的能力,是一個愚蠢的行為。
他只是再進半步,劉毅便駭得面無血色,掙扎著站起來,“嗖”的一聲從車門碎裂的玻璃窗中鉆了上去,爬上了火車頂。
陳文博根本沒有猶豫,緊跟其后,也鉆上了車頂。
乘客們一陣驚呼,何曾見過此等架勢?更是有不少好事者恨不得把頭伸出窗外,一看究竟。
此時也是凌晨,夜黑得深沉,沒有星光,更沒有月華,堪稱伸手不見五指。
火車沿著鐵軌迅速行駛,碾壓發出“匡匡”的單調枯燥之聲。陳文博和劉毅兩人站在車頂,腳下的火車一直在行駛中,略有一絲不真實的落地感。兩側景物飛速后退,偶有一盞路燈,也是一閃而過便陷入了黑暗中。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又打在了一起。
一盞街燈在旁閃過,一瞬間的昏黃光芒,讓兩人都瞬間看清了眼前的情景。轉瞬之后,便是黑暗。
接著那一瞬的視覺記憶,哪怕眼前一片漆黑,兩人也近乎是同時一聲大喝,向對方出手。
劉毅學聰明了,和陳文博死命糾纏,根本不敢給他腳下半步的空間。
陳文博面色沉穩而堅毅,沒有一絲退縮之意,直接下了狠手,炮拳、崩拳、鉆拳、劈拳接連而出。諸般拳法若雨點一般落在劉毅身上,打鐵一般發出鏗鏘之聲。
劉毅也是下手不停,根本不顧渾身疼痛,一雙鐵拳不要命地往陳文博身上招呼,簡直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作為一個三合會底層混起來的混混,他可能缺很多東西,但絕不缺乏這種不要命的精神。
陳文博不時屈肘揮臂格擋,兩方都打出了真火。
以及很長時間沒有燈光了,兩個人純粹是一頓胡亂打殺。陳文博胸口中了一拳,瞬間一拳反擊打在了劉毅頭上。
這般使用剛猛的形意拳,饒是鐵布衫也不能完全防住。劉毅疼得嗷嗷叫,嘴里的臟話更是停不下來了,什么“撲街”、“頂你個肺”,各種粵語臟話不絕于耳。
陳文博也怒了,當場開始使用s省方言還擊,不管怎么說,氣勢上首先不能輸。
“撲街仔!”
“瓜娃子!”
“丟你螺母!”
“日你先人板板!”
本來驚心動魄的車頂廝殺,在言語間就變了味道,像是街頭混混廝打一般。
只是兩人嘴上不停想著亂敵心智,手下卻沒有絲毫懈怠,心中更是繃緊了一根弦,生怕應對不及便被結果了性命。
“我就不信你沒有命門!”陳文博也知道金鐘罩鐵布衫的可怕,但在沒有到達小宗師之前絕不可能沒有命門,一攻擊命門便可破其強悍的防御。
陳文博直接放棄了防守,一個勁攻擊,拳頭像是雨點一般落下。
一盞路燈再次閃過,照亮了他眸中的堅定。
陳文博膝蓋屈起,直接頂向劉毅的小腹,劉毅反應迅速,兩人的膝蓋直接撞在了一起。
“匡!”
陳文博膝蓋一疼,像是骨頭都撞斷了一般。
而接著這個機會,陳文博順勢踏下半步。
在眼前陷入黑暗的一瞬,劉毅仍是捕捉到了他向下踏出那一腳的動作。
“丟你臭嗨啊,你個撲街仔!”劉毅看到這個半步崩拳起手動作,瞬間嚇得寒毛倒立,一個翻滾直接趴在了車頂。
陳文博也是緊隨其后,直接撲在了車頂上。
別無它意,火車進隧道了,以兩人的高度絕對能直接在隧道口上方撞個頭破血流。
隧道的頂端幾乎貼著兩人的身子,然而劉毅仍然像瘋狗一樣,哪怕趴著也對陳文博瘋狂出手。
兩人趴在車頂,手上乒乒乓乓就打在了一起。
陳文博下手如閃電,突破了劉毅雙手的阻攔禁錮,一瞬間抓住了他的下巴,將他的頭顱重重往上方隧道一撞。
“砰!”
簡直是天崩地裂的一撞,隧道上方直接掉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劉毅雖然沒有撞得頭破血流,但也是天旋地轉頭暈眼。
“你說你怎么就跟茅坑里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簡直是打不死的小強。”陳文博心頭有些震驚和無奈,沒想到這樣都不能奈何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解決掉這個棘手的家伙。
趁著劉毅沒有反應過來,大腦被撞懵了,陳文博抓著他的頭,瘋狂地往隧道上方砸過去,簡直像是要把這方隧道震垮。
“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一聲比一聲大,整個隧道匡匡地往下砸石頭,更有小塊碎石落下。
整節車廂中的乘客都震驚了,不知道上方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打斗,聽這巨大的聲響,簡直要把隧道都給拆了。
“你他娘的頭真好用,簡直像個鐵棒槌。”陳文博的手都震得麻了,忍不住吐槽道。
“你踏馬說啥?大聲點。”劉毅翻著白眼,感覺耳邊滿是嗡嗡的耳鳴聲,陳文博的聲音在他聽來跟蚊子叫沒什么區別。
穿過隧道的整整幾分鐘,“砰砰”的碰撞聲根本就沒停下來過,簡直像是天神在擂動雷霆巨鼓。
下方的乘客開始還膽戰心驚,心都跟著這個聲音跳了起來,而后逐漸變得淡定起來,甚至開始討論這個聲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時候會停下來。
車頂之上,劉毅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我日你先人板板!”他模仿著陳文博的方言口吻,涕泗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