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博想裝作不認識宋清,宋清卻是一眼便看到了他。
“哈哈,徒弟,好久不見啊。”宋清一把環住陳文博的肩膀,一副親切的模樣。
儼然師徒情深。
楊紫鳶自過道走來,有些怒意道:“宋清,你下來接徒弟,就是選了一群年輕的陪酒女郎嗎?!”
陳文博一臉嚴肅,心中卻在幸災樂禍:活該啊你,這下要被收拾了吧。
宋清太了解陳文博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這兔崽子放個屁,我都知道他要拉屎”。
在看穿了陳文博的心思后,他直接重重拍了拍陳文博的肩膀,巨大的力道險些讓陳文博站立不穩。
“噯,這不是徒弟好這口,非要拉著我選幾個嗎?”宋清搖頭嘆息,失望地看著陳文博,一臉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陳文博氣得牙癢癢,當即就要反駁。然而看到楊紫鳶嘴角那抹笑容,瞬間明白這個女子是個聰明人,一眼便看穿了宋清的無恥把戲。
“算了,就隨便助個興,只要盈盈和露露吧。”宋清搖頭嘆息,仿佛多么不情愿,區區兩個陪酒女實在上不得臺面。
楊紫鳶瞪了他一眼,他反而瞪大了雙眼,不滿地還擊道:“干嘛?貧道遠在深山,多年不近女色,今天還不能請兩個美女陪酒了?”
最終,宋清還是摟著兩個陪酒女,帶領陳文博上樓,走向商務廳。
這短短路程,卻讓陳文博分外無言。他分明看到,宋清的雙手很不老實,從兩個陪酒女水蛇般的腰肢,一直滑到了豐滿挺翹的**。
兩個陪酒女沒有反抗,反而是用充滿挑逗和曖昧的眼神看著宋清,胸前的柔軟豐滿似是不經意地在他的雙臂摩挲。
到了商務廳門口,陳文博見到趙恒正程門立雪般地站在一旁,紋絲不動,似是入睡。
楊紫鳶沒有理會他,徑直走了進去。
“趙叔。”陳文博反而頓住了腳步,平靜地打了一聲招呼。
趙恒睜開了雙眼,眸中似有無數顆星辰點綴,散發出深邃而神秘的威嚴感。
這一瞬,趙恒仿佛是古龍先生筆下的西門吹雪,整個人如一柄錚錚鳴響的利劍,抵在陳文博的喉間。
“啪!”
宋清大大咧咧地一巴掌拍在趙恒的腦門上,瞬間將這個不世高手,拍回了那個普通而邋遢的中年人。
“我徒兒叫你趙叔,你當得起嗎?”宋清吊兒郎當,一點也不打算給趙恒面子。
“受之有愧,但我問心不悔。”趙恒呵呵一笑,看起來很是返璞歸真,沒什么架子和高手氣勢。
甚至,他又開始挖起了耳朵,將充滿耳垢和黑灰色污垢的指甲,一點點扣到地面。
兩個陪酒女皺著眉頭,一臉的嫌棄和厭惡。而這對師父仍是不為所動,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你要對我徒弟下手可以,他不是溫室中的花朵,由得你去。但在這之后,別踏馬給我提老友這兩個字。”
“你這種老友,我宋清不配擁有。”本來挺霸氣的兩句話,最后宋清硬是來了個押韻的廣告臺詞語氣,搞得不倫不類吊兒郎當。
“我不會再向他下手,但我不會阻擋秦家對他出手,更不會放棄燕京執法官的位置。”趙恒掏出一包五元的紅梅,煙盒都擠壓得皺巴巴的。
他掏出一支同樣皺巴巴的香煙,叼在嘴上點燃。趙恒不喜好煙,一直鐘情劣質香煙那種粗糙的辣勁在肺里翻騰的快感。秦挽瀾給他的好煙,連名字都懶得看一眼就給扔了。
“那就滾吧,還在這等著我請你吃飯呢?”宋清罵罵咧咧,一腳踹向趙恒。
這一腳很緩慢,也沒有任何可怕的力勁。趙恒卻沒有選擇抵御,任憑這一腳踹到他身上。
“抽個煙?”這一腳踢下來,趙恒反而樂了,極為寒酸地遞出一支紅梅。
“抽個屁。”宋清頭也不回,走進了商務廳。
“那我就走了。”趙恒樂呵呵地離去,仿佛中了百萬彩票一樣。
同樣的,陳文博看到那一腳,也知道宋清是原諒了趙恒。
進入這個商務廳,陳文博才發現與自己想象不同,此間并不像服務臺大廳一般盡是暴發戶的氣息。
整個大廳的布局和裝潢干凈大方,卻是有一扇屏風隔在中間。屏風上繪著一副水墨畫,那是恢宏浩蕩而充滿意蘊的山水長卷。
在屏風之上,陳文博仍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
在落座沙發之后,陳文博沒有看向別處,而是笑著對對面的宋清道:“師父,是不是該介紹一下?”
“楊紫鳶,江蘇楊家的大美女,這次是她止住了秦家老狐貍的后續動作。”宋清語氣隨意,仿佛在講著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而陳文博卻深知,秦家老爺子若是出手,其后果簡直不可想象。眼前這個用玉簪將頭發盤起的楊紫鳶,幾乎可以說是救了自己一命。
“謝謝…楊姐。”陳文博很認真地道謝,卻在稱呼上猶豫了一瞬。隨后她想到女人不管老少,都是喜歡別人將她的年齡往小的方向稱呼。
“楊姐?”楊紫鳶臉上微有一絲錯愕,隨后啞然失笑。這個年青人,居然還有這等心思。
比起千篇一律的“董事長”、“楊董事”、“楊家大小姐”、“女強人”之類的稱呼,它顯得如此普通,卻如此與眾不同。
宋清將兩個陪酒女摟在懷中,嘴里不停說著一些黃段子,逗得兩個女人嬌笑連連。她們的臉上也有一絲嬌羞,不過在陳文博眼中,卻顯得矯揉造作。
宋清手下揩油不停,又是摟摟抱抱、又是襲胸摸臀,嘴上花里胡哨的,與兩女飲酒不停。
只是他的眼神如此清明,沒有一絲沉溺聲色犬馬的模樣。
此間風月,無關人心。
屏風后的人影或端坐或站立,琴聲、蕭聲和鳴而起。琴聲若流水叮咚,蕭聲若寒風蕭瑟。兩相照應,相得益彰。
“其實幫你的不止我一個。”
“龍隱扣下了一個叫劉陽的年輕人,聲稱要考驗他是否有能力加入龍隱,恐怕現在還在病床上癱著。”
“你師父打電話給趙恒,讓他到車站等著。趙恒說分身無術,改日請他喝酒賠罪。你師父的反應很直接,聲稱趙恒如果不來,就去刨他祖墳。”
說到這里,楊紫鳶也忍不住微笑起來,對宋清的行為有些忍俊不禁。
陳文博跟著微笑,心中有些暖意。
茶幾上有著精致名貴的點心,也有新鮮而富有創意的水果拼盤,看起來十分可口。
“唉,晦氣。帶了個娘們兒來這種地方,很多事情都不好做啊。”宋清的手直接探進了一個名叫盈盈的陪酒女的胸口,在其中肆意地**著,看起來非常熟練。
盈盈的臉色頓時潮紅起來,她“嚶嚀”一聲,伏在宋清身上,隔著衣服在他的胸口畫著圈。她呵氣如蘭,嬌艷的紅唇輕輕咬住了宋清的耳垂。
當著他人的面做這種事,這一幕近乎有些不堪入目。然而兩名陪酒女卻是絲毫不在意,她們見慣了類似的場景。一些紈绔二代,就喜歡玩些不同的,尋求刺激和新鮮感。
美人、香車、豪宅,這一切只要有可以肆意揮霍的鈔票,為什么不去享受?
看著楊紫鳶逐漸冷下來的臉色,宋清無奈地叫兩個陪酒女離去。
“啪”
最后,他還沒忘在露露豐滿的**重重拍了一把,享受著豐腴而充滿彈性的手感。
“這里還有很多娛樂項目,要試試嗎?”宋清瞇著眼,吊兒郎當道。
“那你自己付錢。”只平靜的一句話,楊紫鳶就打消了宋清所有的想法。
最后,宋清難得端正了身子,有些感嘆道:“本來和紫鳶在這里重逢,我們是該去花前月下一番的。”
“但我聽說了你的一些事,打算幫你收拾一些殘局,把一些破事處理個干凈。”
“我們先去華龍武館,把華飛龍那個煞筆揍得滿地找牙!”
宋清直接從座位上“蹭”地站了起來,整個人若出海狂龍,掀起一股強大的氣勢。若最為兇狂的海嘯一般,要將岸邊的樵石拍成齏粉。
楊紫鳶久居高位,對此氣勢無動于衷,自顧用牙簽扎起一片蘋果,姿態優雅地送入嘴中,細嚼慢咽起來。
陳文博習慣了師父的這種神經質,無動于衷,甚至斷定師父帥不過三秒。
“嘣”
反倒是屏風后傳來一聲弦斷的聲響,撫琴女對于意境的把控極佳。這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狂猛氣勢,瞬間撕碎了她琴聲中的山水畫卷。
心亂如麻下,她直接撥斷了琴弦。
“哎喲臥槽,擺了這么多東西,老子一樣都沒吃。”毫無征兆的,宋清又一屁股坐了下來,對付起桌前的點心。
果然,不出陳文博所料,宋清的氣勢一瞬間就沒了。
宋清也算雷厲風行,決計要救陳文博就能當場打電話搬救兵,更能迅速趕往燕京鎮住趙恒。
在風卷殘云地收拾完桌上的點心后,他毫無風范地打了個嗝,吐出一個字:“甜。”
付賬是楊紫鳶刷卡完成的,陳文博偶然一瞥,是個五位數。
“虧了虧了,這筆錢都夠我約多少炮了。”宋清叫苦不迭,陳文博只能沉默以對。
“走了,讓這燕京知道,我宋清又回來了。”
宋清總是這樣,一瞬間又從街頭混混,變作了風華絕代的強者。
他負手前行,有著道不盡的灑脫。
寂寞如雪,宗師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