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百斤，馬千匹，糧萬石！
好個百千萬，韓遂大手筆，單單是這魄力……不等正主入府，馬越便轉頭向賈詡相視一笑。東方小說閱讀網品書單單是韓遂這氣度，遠非宋建之流所能擬的。非但人來了，還送大禮為賀。
馬越坐不住了，起身移步，方才走到門口，便見一襲紅袍的韓遂帶著兩個親隨，步履見帶著涼州漢兒特有的豪邁與一方首領的氣度邁著步子。
“約兄，經年，未見。”馬越一字一頓，他的確與韓遂許多年未曾見過了，次相見時許多年前，那是的韓遂渾身下散發著而立之年的硬朗英姿，也是這樣一件紅袍跨駿馬橫鐵槍撞入羌部大營，救下自己三百余隨從好友的性命。他拱拱手，臉帶著難以言說的復雜神情，道：“你消瘦了。”
韓遂蠻不在意地笑了，臉帶著久經風霜的世故與疲憊，拱手說道：“州牧說笑了，從前您見的，是韓約。”
韓約與韓遂……不是一個人啦。
馬越沒說什么，韓遂一句話表明了立場，他不是來敘舊的。馬越也不在意，輕輕點頭擺手道：“請！”
韓遂同時擺手，“請！”
二人相隨入府，在門口跟在韓遂后面的兩個武人卻被衛兵攔下，要他們下了刀劍入內，二人拒絕解劍，雙方因此僵持數息，馬越轉頭笑道：“無妨，便讓約兄麾下將軍帶著刀劍吧，不礙事。”
韓遂看了馬越兩眼，爽朗地笑出聲，隨后對身后二人說道：“成公、令明，下了刀劍吧，今日馬州牧大喜，咱們客隨主便。”
令明！
馬越聽到這個名字，猛地回首細細望了兩眼，卻見那漢子也正看向自己，不是龐德還能有誰？
龐德變了模樣，頜下的胡子編著小辮，外罩皮襖鐵鎧油跡斑斑，再加臉多了兩道傷痕，馬越方才注意力都在韓遂身，很難認出來，這一下認出熟人，當下拱手笑道：“令明兄，不想今日遇見。”
龐德臉帶著淺薄的笑意拱了拱手，沒有答話。
北宮伯玉死后，龐德接收了北宮伯玉本部的所有人馬，如今也是金城一脈鼎鼎大名的叛軍大人，麾下馬步軍近萬，是盤踞涼州叛軍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無論誰做首領，都無法改變涼州叛軍聯盟的形式，韓遂也只是個人能力較強的首領，叛軍并非他韓某人的一言之堂。
各為其主，馬越沒有跟韓遂龐德更多的交流，當下便帶著三人回到堂，馬越撤了主位，將幾案挪到下面，他這一支派系的兄弟居左，韓遂董卓等人居右，但歸根結底還是圍繞著堂那一堆燒的旺盛的篝火對坐，自有軍士抱來美酒佳肴，韓遂說話了。
“君皓，你邀請韓某赴宴，是看得起約，來，韓某人敬你一碗。”
到底是邊地長大的名士，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沒有絲毫含糊，馬越笑了，遙遙相敬同樣的一飲而盡，笑道：“約兄來，也是看得起馬某人啊，只是不知某個自封的異姓王是否同樣看得起了。”
“哈哈，韓某還料君皓不會在意。”韓遂自是知道馬越此言直指宋建，撫手笑道：“宋氏兄弟的隴西郡出了些小問題，這次是無法參加州牧大喜，還望州牧莫要怪罪才是。”
馬越臉帶笑容地吧唧著嘴左顧右盼，半晌才擺手說道，“不在意，不在意。約兄今后打算如何，你我可是六七年的老交情，你給在下透個實底兒，約兄不會還覬覦在下這兩郡之地吧？”
盡管馬越滿面無所謂的笑容，但周圍諸人皆放下了手頭的東西，一時間廳氣氛有些凝重，神色緊張地看著韓馬二人。
“呵。”韓遂方才覺得二人聊天他掌握了主動性，宋氏兄弟沒有一點對馬越示好的意思，本以為馬越會急火攻心或是面不改色內心憤怒，卻不想馬越根本不在乎這事，反而將話題引到‘戰爭’這個令人緊張的事情來。韓遂笑出了聲，將目光轉到馬騰身說道：“州牧若對此前涼州的事情有所了解，當知道韓某人與馬氏諸君皆有私交，每一次起兵都事先有所通報，所以州牧不必多想，即便如今三郎做了州牧，韓某仍舊不會改變，若要引起戰端，仍舊會提前派人知會，令州牧做好準備。”
“韓約你這無道逆賊！少在這里大言不慚，你狼子野心早已天下皆知！”趙岐看著仇人坐在對面談笑風生，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怒火，指著韓遂喝罵道：“每一次你輕啟戰端都令州郡百姓涂炭，現在當這州牧的面還如此狷狂，你究竟是何居心？”
韓遂沒有答話，這些年他早不在乎別人是如何在身后罵自己了，何況是個一條腿邁進棺材里的老頭子。他只是一雙眼睛看著馬越，面不改色。
馬越擺了擺手，馬宗等人急忙攔著趙岐，將他帶入內室。
馬騰看著兩個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人，越發覺得自家老三已經不同與自家這些草莽，他們之間的差別隨著這些年洛陽和涼州兩個地方不同的化培養，拉開得越來越大。
馬越說道：“涼州，百姓丁口本少于原，又攻來打去，有何意義？約兄可曾聽說過黑山張燕？”
“黑山張燕？州牧說的可是盤踞在冀州一帶的黃巾軍？”韓遂端起酒碗飲下一口，面帶笑意地說道：“略有耳聞。”
“我為輔國將軍時，曾欲招降張燕為朝廷郎將，張燕拒絕了。現在他受冀州牧韓馥的征召，成了隸屬冀州的黑山校尉。”馬越思慮片刻，說道：“現在我給不了郎將了，卻可自封隸屬州郡的校尉，我想請約兄重歸朝廷，愿以校尉之職征之，土地不變，約兄仍舊掌控如今馬蹄下的土地，軍政自出，太守自選心腹任之，只需一封書信傳至隴縣，在下便蓋下州牧印信。”
“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再打仗了，咱們涼州人禁不住一年一度的大仗，再打下去涼州男人要死絕了。”馬越拱手問道：“約兄意下如何？”
馬越此言一出，堂諸人除了賈詡之外無論敵我皆是臉色大變，韓遂身邊被稱作成公的男人當下放下酒碗說道：“州牧，約兄麾下十萬涼騎，區區一個校尉，您想的也未免太好了吧！”
“成公兄莫要多慮，馬某并未說是一個校尉，是十個。”馬越笑著說道：“若約兄愿意率部重回大漢治下，我愿征十部官秩千石的校尉，各郡每天賦稅州府要十之三分，余下七分由約兄自行支配。如何？”
這下子，自家這邊反應更為激烈，他們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到十個校尉，更何況那可是叛軍，怎么能來給他們這么多的官職，還有什么太守自任，簡直是與州牧相同的權力！
韓遂也不說話了，馬越也不在意，端起酒樽與蔡邕梁鵠聊起新婚大喜的事情，便將韓遂晾在一旁。
倒是董卓動了心思，扭著身子一屁股擠在韓遂身邊，把成公英寄到一旁端起酒碗跟韓遂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半晌才說出一句。
“韓約，你個王八蛋啊！”
韓遂笑笑，端起酒碗矜持地笑了笑，說道：“仲兄，好久不見。”
“這些年你也混出模樣了，涼州大人韓遂，麾下十萬鐵騎天下誰人不知，哈哈。”董卓臉帶著些許悲戚，搖著頭說道：“你要不是叛了大漢，去年真該跟著董某人，三郎一塊去趟洛陽……天下誰也擋不住咱們！”
馬越瞇起眼睛，他來了涼州可沒再打算回洛陽那個地方，不過聽董卓這話，他還想回去。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說真的，三郎的建議不錯，只需要一份書，大伙兒全成了朝廷命官，多好啊。”董卓也不多說，只是笑道：“到時候咱們又能聚在一起大口喝酒了。”
韓遂善意地朝董卓笑笑，端起酒碗看了看天色已暗，對著馬越遙遙敬道：“州牧，您也差不多到了要去準備準備的時候了，您放心去吧，這邊有仲兄在，韓某人也不會在今日給您找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放心去吧。”
馬越看了看董卓，笑著說道：“董二哥，您要給約兄考慮的時間，我這個州牧甚至說了不算，何況約兄呢。是吧，哈哈。”
“那便這樣，馬三兒要去準備娶媳婦兒咯！”
待到傍晚，整個張家川的歡鬧愈演愈烈，男人們都在飲了酒的興頭，一片喧囂。篝火已經加了數次柴木，火苗竄起足有人高。
馬越再度穿新裝，大紅色的喜袍穿在偉岸的身子，羌辮打散了梳洗干凈，整個人都似乎煥然一新。
這樣，馬越終于在這個黃昏捧著一尊銅雁走到蔡邕在張家川的宅子送贄禮。棗子、荔枝、栗子、桂圓、花生，五谷和紅紙屑撒了一地，蔡邕告誡他今后要時刻心念大漢，修身齊家治理涼州。
當一派紅妝的蔡琰在馬越面前時，他心里說不出的激動。
這一日，在整個涼州層人物的見證下，馬越終于完成了婚禮。
也是這一夜，蔡琰從蔡家小姐成為涼州的州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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