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一旁陰暗的角落里,咎無言眉頭深鎖,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手心肉中,咬牙切齒望著溫柔繾綣的兩人。他平日里看上去處事不驚,但面對唐悠然,面對此情此景,他根本無法保持平靜。
他不傻,冷傾城愛唐悠然,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而唐悠然……她亦深深愛著冷傾城,只是咎無言一直不愿承認而已。
今晚,他并非有意跟蹤二人,只是想著唐悠然下午所說之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樹林深處,誰知一抬頭,竟看見兩人就在他的面前激烈擁吻。咎無言不甘心地垂著樹干,幾片泛黃樹葉飄零落下。
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家族的使命,心愛之人的背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完成父親交給自己的任務。心煩意亂之際,咎無言沒頭沒腦地跑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奔向何方。
夜已深了,咎無言從山上酒館喝得酩酊大醉,暈頭轉向終于回到了御龍派,正踉踉蹌蹌走回自己的臥房,忽而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
咎無言醉眼迷離,回首望去,癡癡說道:“唐悠然……”他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此刻竟真切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唐悠然小狗一般嗅著咎無言的身子,皺眉說道:“咎無言,你喝酒了?”
咎無言強打起精神,嘻嘻哈哈說道:“對啊,我喝酒了啊。”
“你啊你!你不是說改日和我一同開懷暢飲嗎?怎么可以食言!”唐悠然想著自己的酒場打了水漂,憤憤不平說道。
咎無言眼前又浮現出方才唐悠然和冷傾城相擁激吻的情形,心底涌上一股無名之火,嘴上也跟著不饒人,“你和旁人歡喜的很,哪里還記得我?”
唐悠然一樂,開玩笑說道:“怎么,你還吃錯不成?”
咎無言無奈搖頭,唐悠然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總能輕易地將自己的真心話化解為玩笑話。想著他終究笑道:“罷了罷了,我今日是喝得醉了,嘴也拙了,說不過你。改日再與你辯上一辯。”
唐悠然這才肯放咎無言離開,臨走還嘻皮笑臉說道:“莫忘了我們相約喝酒的事情啊!”
待到唐悠然一走,咎無言酒勁已散去了大半,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望著房頂發呆。
造化弄人啊,如今,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算了,明日再說,咎無言想著便閉上了眼睛,剛想睡覺,就聽見外面有人喚他,“公子。”
咎無言警惕睜開眼睛,小心翼翼打開了房門。門口那日他認識,是父親大人的小廝。此時,父親大人派他來,難道是對自己不放心?
咎無言四下張望,見并無旁人,飛快將那小廝引入房中,冷聲問道:“你來做什么?”
“回公子的話,鏡主說這項任務艱巨復雜,特派小的來協助公子。”
咎無言冷哼一聲,“本公子的忙,還用不著你幫,你且回去告訴父親,我定會完成任務,叫他不必擔心。”
那小廝也不反駁,微微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小的這就回去復命了。”說罷便身形靈活,一躍出門,隱在一片黑暗之中。
咎無言望著越來越模糊的小廝,漸漸皺起眉頭,父親這是在催自己,看來自己不得不加緊步伐了。
咎無言思來想去,終于決定動手了。他不單單是為了水月秘境的未來,更是為了自己的幸福。
這幾日,他親眼目睹了唐悠然和冷傾城之間的一往情深,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和不甘。他愛唐悠然,可此時此刻,若他還不爭取,只怕今后再無機會。
這日,陽光明媚,惠風和暢,唐悠然正在房間里練字,這世上都知道唐悠然靈力高強,手段凌厲,可鮮有人知道唐悠然這書房也是一絕。唐悠然大筆一揮,那宣紙之上便呈現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再仔細看去,哪里是什么名家著作,寫的不過是那人的名字:冷傾城。
唐悠然怔怔望著那幾個行云流水的大字,不知不覺竟癡癡笑了。正犯著傻,忽然聽見門外有人輕聲喚著自己的名字。
唐悠然忙打開房門,門開站著的正是咎無言的貼身小廝。唐悠然上下打量著那小廝,心里一陣懷疑,這咎無言又是唱的哪一出?平日里他若有事找自己,定不會如此拐彎抹角,叫小廝來找自己。
“你……有什么事情嗎?”
那小廝恭敬行禮,唯唯諾諾地說道:“唐姑娘,我家公子請您去他房間一趟。”
唐悠然又是一愣,有事來找自己便是,今日為何又要去他房間……
還未出聲去問,那小廝就像看穿唐悠然心思一般,輕輕笑著說道:“公子說,有寶物邀唐姑娘來房間一賞,至于是什么寶物嘛,公子說了,先賣個關子。”
“哦?他就這么肯定我會去?”唐悠然挑眉問道。
“公子說了,唐姑娘的好奇心,定然會戰勝警惕心。”小廝不急不慌說道。
唐悠然掩面笑道:“這倒真是咎無言能夠說出的話來。”罷了罷了,咎無言還真真是了解自己。不錯,以她的性子,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必定要去探個究竟。更別說,她相信咎無言,他是定然不會置自己于危險之中的。
說著唐悠然便不再猶豫,“還請這位小哥帶路。”
那小廝低頭答應道:“姑娘請。”心里暗自想著,自家公子還真是厲害,饒這唐姑娘再如何叱咤風云,再如何本領高強,公子也能猜透她的心思。
兩人各自懷揣著心事,不多會便來到了咎無言的房間。
待兩人站定,那小廝微微一笑說道:“公子說,讓您自個兒進去。小的先行告退了。”說著便不再搭理唐悠然,轉身匆匆離去。
唐悠然更是一頭霧水,還未來得及細想,便推門走進了咎無言的房間。
房間中間擺著一張雕花木桌,桌上筆墨紙硯樣樣齊全,桌后便是架偌大書櫥,內藏各類書卷。唐悠然驚愕,微微張著嘴,想不到這咎無言竟也是個書生氣十足的男子,真真與自己所想的全然不同。
這房間之內五臟俱全,應有盡有,卻唯獨單單缺了一人。唐悠然無奈想著,微微蹙眉,試探性地喚道:“咎無言?”
等待了片刻,不見有人回應,唐悠然正想著離開房間,卻突然聽到內臥有人輕聲咳嗽的聲音。唐悠然警覺地豎起耳朵,躡著步子走到內臥門口,側耳傾聽。內臥之內時不時有嘈雜聲響傳來,忽強忽弱。唐悠然心底暗暗揣度,咎無言不在房內,而內臥卻有聲響,莫不是有人潛入了他的房間?又莫不是咎無言遭遇了什么不測?
越想越是心驚,如此想著,唐悠然再沒有辦法冷靜,運起靈力一掌劈開了內臥的房門,臉色肅然,嘴中高聲大喝:“何人如此大膽!”
內臥之中溫度驟升,水汽彌漫,一切看得都隱隱約約,毫不真切,房間中間孤零零立著一個木桶,而房間主人咎無言此刻,正一絲不掛地站在木桶之中,一臉震驚地望著唐悠然。
“你……你……”唐悠然一時受到了驚嚇,竟哆哆嗦嗦未能說出一句話來。
咎無言臉上一片紅暈,飛快地坐進木桶里,結巴說道:“你,你怎么,怎么也不出聲就進來了!”
唐悠然尷尬說道:“方才是你家小廝說你在里面等我,我這才進來的。竟未想到,你……”
咎無言微微動怒,“你的意思說,此事全然責任在我?”
唐悠然忙連連擺手說道:“不是,怎么能怪你?”
咎無言背對著唐悠然,心中復雜無比,今日之事,本就是他設計好的,讓唐悠然偶遇自己洗澡,氣氛升溫才能實施自己的勾引大計,可到了這會兒了,咎無言卻突然打了退堂鼓。他怎么做這般卑鄙的小人行徑呢,更何況,他對這種男歡女愛之事根本是毫無經驗,此刻又羞又惱,想著竟再也實施不下去自己的計劃,只得冷聲說道:“你好歹也是個大姑娘,竟如此不害臊,見到男人赤身裸體竟也不回避一下?”
唐悠然見咎無言沒根沒據地訓斥自己,一時氣憤,心中不平想著,剛才自己也是好意,怕咎無言出了什么意外,這才沒頭沒腦沖了進來,而他竟然對自己竟然這般兇神惡煞,想著更加生氣,身子也不由又往前挪了幾步,喝道:“今日之事,本就不怪我!是你讓你家小廝喚我進來的!我又不知道你在洗澡!”
咎無言一抬頭,猛然看見唐悠然竟走近自己,臉上紅的愈加厲害,忙結巴說道:“停……停下!”
唐悠然一怔,好啊,咎無言,讓你方才訓斥我,此刻便也讓你嘗嘗窘迫難耐的滋味,想著唐悠然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又躡手躡腳往前蹭了幾分,陰陽怪氣說道:“哎呀,今日天兒有些涼,我覺得你那邊兒,似乎更加暖和啊,讓我取取暖可好?”
咎無言咬牙切齒,心里念著,今日陽光明媚,比往日都要暖和些許,這唐悠然此刻分明是在故意找茬,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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