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是自然要去的,阮薇當然不會給赤鵬天去楚章侯面前說自己口舌的機會。不過她也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將計就計這個詞兒,不管赤丹堂搞得什么鬼主意,她也會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阮薇在景城里頭選了個隱蔽的茶樓,便按著赤丹堂約定的時間,到了那兒。
這種事情,赤鵬天自然是不需要親自前來,只派了赤海來。赤海是赤鵬天的大兒,平日里赤海都是在外處幫赤鵬天處理事情,楚章侯一處也是赤海聯系,如今便也是赤海來了這景城。
赤海跟赤鵬天眉眼也是像得很,雖是個子不高,精瘦精瘦的,可跟赤鵬天一樣同樣是一雙戾氣十足的鷹眼,襯在一張黝黑的臉上,閃著讓人瞧著就討厭的精光。
阮薇走了進去,看著前頭的赤海,也不說話,只讓吳方守在了門口,便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來。
赤海原是站在窗子前,這會子聽著動靜,轉過了身來,只是看著面前的阮薇卻又是皺著眉頭,“看來懸壺堂真是沒人了,讓一個女人來跟我談。”
“你這小子。”阮薇也是滿臉的脾氣,看著赤海沒有一絲的好臉色,“饒是你爹赤鵬天站在這,也不好同我如此說話,你竟然如此無禮。”
“哈哈。”赤海仰頭笑了一聲,走到桌子前也沒坐下,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邊來輕輕吹上一口,“說是兩年前的懸壺堂,我還能忌憚幾分,可瞧著你們如今這落魄樣子,就算是讓我有禮也提不起勁。”
“廢話少說。”阮薇將茶杯往桌上一扣,聲音也是大了幾分,“你就直接說了,來這景城找我們是有何事,要重要的非得跟我親自談談。”
阮薇如此說道,赤海自然也不跟她啰嗦,只徑直說道:“自然是為了楚章侯的事而來,楚章侯為皇帝遍尋天下名貴丹藥,可皇帝依舊抱病已久,原先的丹藥已經讓太醫撤了,若是不能煉出新的丹藥來,恐怕楚章侯都要問你我的罪過。”
皇帝抱病一事,阮薇和赤海都心中有數,楚章侯讓他們煉制出來的,的確都是世上罕有名貴的強身護體之丹藥,可是這里頭再摻和上的其他東西,就不是他們能管的范疇內了。
只不過,阮薇聽著赤海的話,也是笑了起來,絲毫都不著急,只看著赤海眸子微微地一轉,“那又如何?章侯的丹藥,一向你們赤丹堂煉你們的,我們懸壺堂也只管我們自家的事。什么時候,你爹赤鵬天與我們這般親近了,竟還要來問我們的意思不成?”
“自然是不必問你們意思的,不過……”赤海看著阮薇,眸子里的精光一閃,“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你也知道楚章侯,這珍貴的丹藥個個都給他煉了個遍,恐怕不煉出一些稀有的來,是難以滿足楚章侯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來這兒,是向你們懸壺堂求一味藥材的。”赤海聽著,也不拐彎子,只直接說道,“父親尋來了一個秘籍,可煉出玲瓏丹來,但是缺了一味藥材,想從你們懸壺堂借上一借。”
“玲瓏丹?”赤海的玲瓏丹三個字出來,阮薇便是皺起了眉頭,看來是上了心,“你說的是仙藥玲瓏丹?”
“正是。”赤海的腦袋都快要揚了起來,對阮薇的反應很是受用,“玲瓏丹是歷代皇帝都求而不得的丹藥,若是能煉出玲瓏丹來,楚章侯絕對重重有賞。”
“你們怎么會有煉制玲瓏丹的秘籍,從哪兒得來的?”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但只可惜的是,家父雖然有了煉制玲瓏丹的秘籍,卻還缺了一味藥材,云靈草。赤丹堂在西北處,地勢寒冷干燥,不適合云靈草生長,家父遍尋不得,但我們知道你們懸壺堂地處南方,肯定會有這么一味藥,所以家父便派我來這兒向你求這位藥。”
“求藥?”阮薇聽著,卻是笑了起來,“我看赤公子這個態度,該說是索藥吧,求人可不是這種求法。”
阮薇說著,赤海卻是絲毫不在意,只依舊說道:“你放心,我們自然是有報酬的,到時候玲瓏丹煉成,章侯給的報酬,我們赤丹堂會分上三成給你們。”
“三成?”阮薇擺了擺手笑了起來,“這云靈草我們自然是有的,不過赤公子恐怕也太瞧不起懸壺堂,沒有云靈草,你們就算有這煉藥的秘籍,也無計可施,只分三成是不是少了點?”
“那依你之見,要如何?”赤海也不怒,只問道。
阮薇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五指來,“五五分,若是這煉藥的秘籍是真,我們懸壺堂可以給你們云靈草,但這報酬要五五分。”
“最多四成。”赤海皺起了眉頭來,“煉制玲瓏丹,可不止要云靈草這一味藥,還有雪蓮之類的藥引都是難得,你們懸壺堂只出了云靈草來,卻要一半的報酬,豈不是強人所難。”
“如此便罷。煉制這丹藥就算是缺少一味藥都不行,既然你們赤丹堂有求于人,若是不給出一點誠意,那就是生意可以免談了吧。”
阮薇說著,作勢便是要走,她倒是相信赤鵬天的手上或許真的有玲瓏丹的秘籍,不過她可不做什么賠錢的買賣,如此危急的檔口,別說跟赤丹堂做交易,就算是今日自己與他們相見,都是危難,沒有個五五分,她可不想攤這趟渾水,何況到時候,到了章侯那兒,領功的還是他們赤丹堂。
只不過,阮薇的身子也才剛剛站了起來,赤海瞧著,便又是開口攔了下來,“夫人果然比林豐要厲害多了,還真是算準了我們赤丹堂只能從你們這兒求藥,既然如此,五五分便五五分。不過,我們這藥材要得急,這幾天便要備齊。若是可以,我便應承了夫人的五五分。”
“好!”阮薇聽著,也是干脆地應了下來,“懸壺堂沒有別的,但這藥材卻絕對不少,你的條件我答應你,也煩請公子,事成之后可別忘了我們懸壺堂。”
“這是自然。”赤海也點了點頭,應得十分干脆。
阮薇笑了起來,“跟赤公子做買賣還是比令尊爽快得多。”
她說著,朝著前頭的赤海看了一眼,便不再停留,抬腳出了廂房。赤海看著阮薇離開的身影,眼里的眸子一閃,嘴角也是勾了起來。
原本守在門口的下人走了進來,朝著赤海拱了拱手。
赤海也不瞧他,只是捏了捏手骨,才輕抬了眉眼,“這段時間,多多催催他們,可別讓小娘們給拖了過去。五成?呵,這娘們真是厲害死了,還想要我們赤丹堂五成,我要讓她不但一成都拿不到,還賠上整個懸壺堂。”
只不過,赤海有他的主意,阮薇卻也不是一個好應付的主。
她回到了懸壺堂,吳方很快也跟了回來,瞧著阮薇便是快步走上前拱了拱手,“夫人,有消息了?”
“如何?”阮薇抬了抬眸子看了他一眼,示意吳方關上了房門,才是問道。
“如夫人所料,赤丹堂的人,果然和阮靈兒他們有私下聯系。”吳方十分利索地說道,“小的覺得,赤丹堂在這個檔子口上找到了懸壺堂,要和我們合作,恐怕是有詐。”
“自然是有詐。”阮薇聽著,勾了勾唇角,臉上的神情沒有多少異樣,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件事情,“赤丹堂哪有那么好心,還分五成?依赤鵬天和赤海那性子,分上懸壺堂一成恐怕都要疼心疼肺的,本夫人不過將計就計罷了。”
阮靈兒和赤鵬天未免把她想得太笨了,一早聽著赤鵬天來的消息,阮薇便有些懷疑了。
如今聽著赤海的幾句話,她便更是肯定了。
雖然玲瓏丹的秘籍,阮薇不確定赤鵬天是不是真的弄到了,不過云靈草這東西,就算是再稀有,西北不得,可也絕對不是懸壺堂獨有的,赤鵬天大可從旁的地方去弄到這云靈草來,何必要白白把這生意送給死對頭懸壺堂。
還這么輕易,便能拿出五成的誠意來,倒真當她阮薇是吃素長大得一般。
吳方聽著阮薇的話,眉頭松了幾分,低了低頭奉承道:“夫人心思謹慎,是小的多慮了,那夫人,這事準備怎么辦?“
阮薇哼笑了一聲,“看來,阮靈兒是沒有其他證據了,若不然,也不會和赤丹堂合作,布下這么一個局來讓我鉆進去,好讓表伯公他們抓個正著,陷害我與赤丹堂、楚章侯有勾結。原本我還擔心呢,如今看來,倒是讓我松了一口氣了。”
阮薇說著,神情都是松了不少,“不過,這樣也正好,我還正愁著要怎么樣對付阮靈兒他們呢,如今看來,他們可真是給了我機會,我不但要讓阮靈兒這一次無法翻身,還要讓赤丹堂也一起陪葬。”
阮薇話語頓了一聲,看了一眼一旁的吳方,“吳方,你給我好好盯著那邊,只要有消息立馬向我匯報,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