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一看蘇云急成這樣,心下也是焦急萬分。可她此刻總有些莫名的心慌意亂,也說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著焦急的蘇云,九兒心中想的卻是今日皇后在宴席當中最后表現出來的寬容和大度。
她并不覺得柳雪瑩會無緣無故對自己釋放善意。可眼前的蘇云……
九兒是絕對信任袁朗的,不說和楊煜從小長大的情誼,就是他們一起在戰場上生死與共的經歷,也值得他們夫妻全心的信任了。
又想到蘇云對袁朗的一番心意,叫九兒怎么想,這蘇云都不應該會做出什么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啊。
靜了片刻之后,九兒就果斷囑咐小朵回府遞送消息,自己則領著四個侍衛向著城外疾奔而去。
果然不到一刻的工夫,馬車就停在了一處破廟前,蘇云一躍下了馬車,頭也不回跑在前面,口中急呼道:“就是這兒,就是這兒。”幾步搶先奔進了廟中。
九兒并沒有急著進入破廟之中,她首先做的便是用靈魂力向著四周撒了開去,卻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難道這蘇云說的竟是真的?袁朗被毒傷?……
九兒雖然有些疑惑,但她對自己的靈魂力卻是非常放心的。
附近山間沒有異常,而據她檢查的結果,那破廟里也確實是只有一男一女的兩個人而已。男人的氣息很微弱,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得無懈可擊。
九兒這才放下了心來,想了想,卻并沒有撤去那層層防護,她的心中依舊是有些焦躁不安,總感覺有些維和之處。頓了頓,她最終還是跟著蘇云也進了破廟之中。
只見那小小的破廟之內,蛛網塵灰,處處臟亂不堪。
面前一處草堆之上,蜷縮著一個高大的青年。身上所穿正是袁朗最愛穿著的白衣。此時他人事不省地縮成了一團,亂發遮擋在眼前,右肩上一處被污血滲透了的包扎之處。那血色發黑還散發著一股杏仁的香氣。
九兒一聞到這味道便大驚失色,她心里清楚,只有劇毒之物才會是這種味道。連忙三步并作兩步沖至男子的身邊,口中急切喚著:“繼業,繼業!”
突然,九兒岌岌剎住了腳步,猛得向著門外搶去,卻已是來不及。只聽“噗噗”幾聲響。卻是自己的幾個護衛身中毒箭,已然倒在了地上。那七竅流出的黑血刺痛了九兒的雙眼。她心內叫聲不好。腳步不停,迅速向著門外奔去,突然,覺得一根長針扎在了自己的后頸之上。一陣麻癢隨即迅速得蔓延開來。
九兒拼著殘存的意識,回過頭,只見到兩個迷迷糊糊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強烈的睡意已是轟然襲來,她無力道:“為什么?”
一張扭曲的臉立時便湊到了九兒的面前,果然是那蘇云。
只見她一副瘋狂的模樣,再不見平日里那沒心沒肺的單純。那眸中的陰冷如毒蛇般閃爍:
“陳九兒,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四處招蜂引蝶。我那么的愛著繼業,可他每次喝得酩酊大醉之時叫的都是你陳九兒的名字。
你究竟有什么好?為什么有了青梅竹馬的師兄卻貪圖權貴拋棄了他?
自己有了一個安王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勾引我的袁郎?你勾搭了一個又一個,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最**的**。
你也只不過和我一樣是一個沒爹沒娘的村姑罷了,憑什么所有的好東西都是你的,我卻什么也得不到,我就只是要我的袁郎也不可以?!
告訴你,這次你是跑不掉了,別指望你那王爺來救你了。楊煜如今自身都難保了,這會兒估計已經去見了閻王了。
還有,那些男人都知道了你身體的秘密,我就等著看你被千人騎萬人壓吧。以后你也不用再在眾人面前裝什么仙女了,你就是個騷貨,**。”
九兒覺得自己連神經都已經被麻痹了,她幾次試圖進入秘境竟然都聯系不到,強行念動清心咒,可也是無絲毫的反應。這時聽得她說起楊煜,心頭更是如炸雷般響過,難道云翼也已遭了毒手嗎?……
一陣陣的暈眩終于是擊倒了她,強撐不住的九兒終于是被黑暗籠罩。陷入了深深地沉睡之中……
史書記載:天啟三十九年九月十九日戌時三刻,皇帝在威王妃的生辰宴上遇刺,戰神安王爺楊云翼舍身救駕,被毒劍刺成重傷。
天啟帝楊戩剛剛被救回皇宮,便被一支神秘禁軍脅迫。
大批的宦官造反,封鎖了宮門。
道士紀處玄,楊沖虛及伎人李源,王相帶著一支突然嘩變的侍衛親兵同時出現在了都城的城頭。
彼時,恰恰童文斌的北軍竟有大半被調去了都城以北,修筑工事。
陳誠的南軍軍營也很恰好的在前段時間突發時疫,不得不將軍營轉移至了城外。城中僅存的就只有皇帝身邊光祿勛所率郎官。拼死在街頭巷戰。一時間,滿城一片刀光血海……
皇城禁宮之內,皇太后陳姝嬛鳳冠嚴妝,珠翠滿頭。著一身嶄新的朝服立于楊戩面前。手里輕輕放下一卷玉軸綾錦精織。其上洋洋灑灑竟是一紙傳位詔書。可那傳位與誰的位置上卻赫然是一片空白。
楊戩突然覺得十分可惜,深深眼眸如劍般盯著面前女人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嗎?”
“事到臨頭,哀家也是無可奈何。兩王勢大,且心狠手辣。若是日后登基,必會盡屠其兄弟。我也是迫于無奈,出此下策。請萬歲成全。”
陳姝嬛面上一抹苦澀一閃即逝。精致描繪之后的面容上并沒有一絲志得意滿的得意,反而是一種即將超脫的淡然與寧靜。
楊戩微微皺起了眉頭,絲毫沒有懼色。似乎根本就沒看見那女人身后還站著的四個兇神惡煞般手持利刃的宦官。指尖輕輕敲了敲案幾之上的黃綢:“軒兒可曾參與?”
“沒有!”
幾乎是脫口而出。
陳姝嬛已經不再年輕的臉上雖然保養得宜,但也已經是盡顯了老態,這一大吼,不但再也遮蓋不了那一臉的憔悴,甚至連聲音也變得蒼老而尖利起來。
“皓軒根本還在前線沒有回來,如何得知此事?他自小性子就有些懦弱,沒有主見,怎會參與此事!這……只不過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你要怪罪就怪罪我一人罷了。”
陳姝嬛說完,好似是滿身的力氣也要用盡了一般,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便又倔強地站直了身子。
突然,隱隱的喊殺聲由遠而近的漸漸傳來。
楊戩死死盯著面前這個越發顯得悲哀可憐的婦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個正在逼宮的毒婦,倒像是個正在等待宣判的囚徒。
楊戩突然勾起了唇角,笑了起來。緩緩從懷中取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玉牌,輕輕在上面捏了一下。玉牌應聲而碎。隱隱約約間,好像是空間扭曲了一下,便出現了一個面容模糊不清的影子,只一出現,那四個劍拔弩張的太監便悄無聲息倒在了地上。
他好像是跟楊戩說了幾句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又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來去只不過是眨眼之間,而楊戩面前的案幾之上,又端端正正擺放著和先前一般無二的一塊完整的玉牌。
陳姝嬛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竟像是完全忘記了她如今的處境。
楊戩大大方方當著女人的面收了玉牌,眼神平靜地盯著面前女子的眼睛:“今夜的事情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完成,說吧,究竟是誰在后面指使你的?”
女人突然顯出了一絲慌亂,隨即便隱沒于無形:“沒人指使。皆是我一人所為。”
“哼哼!”楊戩冷冷笑了兩聲,臉上的表情更加意味不明,眸中寒芒一閃即逝:“好吧,既然你要保護你身后的那人,那我這便下旨,以弒君謀反之罪將景王貶為庶民,流放千里,永世圈禁。”
言罷,楊戩竟果真鋪開了一卷黃絹開始研磨準備提筆了。
“不要——!軒兒他是冤枉的,他人在邊關,根本不知道京城之事。陛下求你賜哀家死罪,哀家真的不能告訴陛下,要不然,軒兒立時就將死于……”
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一支利箭穿透了女子的胸膛。女人一口鮮血噴在了楊戩的案幾之上,她身體緩緩軟倒在地。可一抹解脫之色卻分明地出現在了女子的面容之上。
她的眼睛仍死死盯著楊戩的方向,口中卻無聲地做了幾個奇怪的口型。
宮殿的大門恰在此時被大力地撞開,幾名滿身浴血的期門武士闖進了殿來。
看到楊戩坦然自若坐在案幾之后,皆躬身跪倒:“啟奏陛下,叛亂之人皆已肅清,并未發現有北軍,南軍之人。都城之內還有零星巷戰,期門郎已撥出了五千人前去支援,寅時之前定能肅清逆賊。”
“嗯。龍一過來,看看射死太皇太后的箭支可有何蹊蹺?”
隨著楊戩話音一落,為首一人恭恭敬敬應諾上前,輕松起出了利箭,仔細打量后沖著男人搖了搖頭。
男人略一沉吟道:“傳旨,宮廷之中,宦官與邪道勾結謀反,太皇太后因救駕而死,其生前淑德彰聞宮闈,朕……追封,孝儷懿端仁忠儀媛太皇太后,停靈七日后,歸葬皇陵。”
下首諸人應諾之后,卻依然沒有走,站在原地,顯見得是知道主子的話還沒有問完。
果然,楊戩躊躇了片刻道:“是誰趕來救駕?武王還是威王?”
“啟奏陛下,是……威王和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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