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六聽到莫韞澈要先把自己趕回穎國,突然就多了這一層的擔憂,而且心中有個念頭:“這次一別,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再會相見。”
這是一種強者才會有的直覺,所以游六罕見的要留下來,不惜違抗著莫韞澈的命令。
莫韞澈的眼眸定定的瞧著游六,自己手下自己清楚:“哼,來的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雜魚,也值得你如此上心,你家主上的命硬著,三日后等我消息吧!”
三日后正是蘇瓚與賀斌交換東西的約定之日,莫韞澈已經篤定,蘇瓚絕對不會拒絕賀斌,畢竟幾萬兩銀子的兵器,正是他現在所缺的東西。
他們步步為營,挖好了陷阱放好了餌,就等蘇瓚上鉤,這是一招請君入甕,就算最狡猾的魚,也會忍不住的咬餌進入到事先設計好的圈套中。
對付什么人使用什么樣的手段,蘇瓚的狡猾有目共睹,不過這一次,莫韞澈勢在必得,孫猴子再會七十二變,終究還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提名苑內,沙沙的聲音不絕于耳,這是大伙認真做畫的聲音,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真的需要努力抓緊了。
研好了墨,蘇冉并沒有急著動手,而是認真的看起了自己面前的魚缸,從捕魚那一瞬間到現在,這過程中養魚的經過,點點滴滴如同一幅畫卷在腦海中展開。
在這段時間中,自己經歷了開心的事情,悲傷的事情,苦惱的事情,笑過哭過,偶爾還會任性那么一下下。
雖然重活一世,相處的都是一些小娃娃,但是不可否認,自己似乎又發現了并學到了不少新東西。
尤其是在養魚這一方面,既然我養你,那么我就有責任,有責任要把你養好,不能把你養死了,也不能把你養壞了。
猶記得好幾回半夜醒來總感覺什么事情沒有做,然后蹬蹬蹬的跑下床,給魚兒喂食。每每想到這,瞧著魚缸中青色的小烏龜一伸一縮的脖子,蘇冉無聲的笑了起來。
便在此時,當一尾花白相間的金魚,輕輕的立在小青龜的龜殼上時,蘇冉的眼睛頓時就亮了亮,然后閉起眼睛仔細的回味了一番。
剛才的場景已經深深的刻在了腦海中,再睜開眼,提筆如有神助,雖然上手畫畫的時間比起其他人晚了一些,但是蘇冉畫畫的速度并不慢。
這些天不是白學的,而且蘇冉兩世為人,理解的能力本來就強過于其他人,就是七公主是個小才女,在做憋著的蘇冉面前,也是稍遜一籌的。
況且相對于別人畫畫停停,然后陷入思考之中,蘇冉此時的舉動,只有一個,毫不間歇的揮筆,求得就是一氣呵成。
效率比起別人的要高,自然收筆的時間相對于別人短不少,即便蘇冉不是第一個停筆的,但也是眾人最先停筆的那幾個。
此時包括蘇冉,已經有三個人停下了筆墨,等待著墨跡在紙上干涸。
其中一個人是七公主,蘇瑾琴棋書畫除了音律,其他都是樣樣精通,畫畫自然也是信手拈來的。
之前她就在畫癡夫子手下學畫,如今是二次進入畫癡夫子門下,光蘇冉知道的,因為怕蘇瑾學這些基礎畫畫太無聊,畫癡夫子可是單獨給七公主開了不少小灶,教了別人不知道更高級的畫術。
七公主能這么快完成考核,蘇冉十分的理解,而且不用猜蘇瑾將會得到的也是高分。
但是另外一個人,文溪此時也落筆了,她也做好畫了,蘇冉才是真的納悶了。
這小姑娘,以前也沒聽說她在畫畫一道上有什么天賦異稟的,怎么說爆發就爆發了。
難道是畫到了一半繼續不下去,先擱筆想想接下來如何去畫?
蘇冉歪著腦袋猜測了一會,然后再次無言輕笑了起來:“現在是月考時間,總不能像往常那樣沒了規矩,雖然到小文溪那邊一看便知真相,但是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中,顯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因為就在剛剛,一把戒尺一下子瞧在了八皇子的腦袋上,然后就是一頓訓斥。
要是擱在別的時候別的人身上,打皇子可是重罪,搞不好是要殺頭的。
但是擱在現在,擱在童太傅的身上,別說是殺頭了,就是微微動一下念頭發發火,蘇汐也是不敢的。
原因是他理虧呀!若是考核別的東西,蘇汐還會好點,但是考核畫術,蘇汐真的要兩眼一抹黑了。
老實講這一段時間中,畫癡夫子教的,別說是一成,就是一成的一半,蘇汐都沒有學會。沒有興趣是一方面,關鍵是對于畫畫的接受能力,蘇汐表現的連一般都算不上,如果花癡夫子親自評價,那就是廢了,畫畫什么的取得大成就,基本無緣了。
而被童太傅敲戒尺,那就更加怨不得別人,因為不會,無從下手作畫,蘇汐只能起一些小心思,開始探起身子左看看右瞅瞅,前瞧瞧,后看看。
他要看別人怎么畫,他就開始怎么畫,現場現學,總比啥都沒畫交白卷來的強。
可惜好景不長,夜路走多了總會濕鞋的。蘇汐看的正嗨,一戒尺不知從何處就敲在了他的腦袋上:“平日里不好好努力,全指望考試的時候進行這樣那樣的小動作,你是當我們這些教書的老骨頭是瞎子呢還是傻子呢?”
好吧!蘇汐第一個做憋被發現了,所以人不可貌相,太傅大人抓不認真考試的可厲害了。
而且因為蘇汐考試作弊,雖然沒有收掉蘇汐的文房四寶,但是童太傅還是采取了雷霆的措施,他就站在蘇汐的身邊,看著他作畫。
這簡直就沒有比這更加悲傷的事情了,被嚇壞了的蘇汐,都想縮成一個球裝傻了,但是紙上的金魚腦袋都沒有畫全,顯然接下來還是需要繼續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蘇汐只能拿起筆,開始自己煎熬的畫畫了。
童太傅雖說是站著不動,但是光感受著太傅大人的呼吸,那就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劍,隨時可以落下來的。
蘇汐一緊張,手上的力道猛地就是一壓,原先快要畫好的金魚尾巴,刷的就留下了一個大斑點。
這還真的是越心急越會出亂子,蘇汐抬起頭心慌慌的看著童太傅,顯然是失去了自己的主見了。
童太傅跟他對視了好些時間,然后一甩袖子沒好氣的說道:“看我作甚,還不趕快畫畫,那邊的香爐客就只剩下小半截香了,你要按時交卷就得加把勁了。”
蘇汐抬頭瞅了瞅香爐,果真如同童太傅所說,已經過了大半,但是道理誰都懂,自己也想速戰速決把畫畫出來,可這不是畫術水平有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看著八皇子郁悶,童太傅索性眼不見心不煩,離開了蘇汐的那張桌子,繼續在教師中巡邏起來。
而且他巡邏的很有規律,只站在別人身后觀察,走路不帶聲音,往往等你發現他從你身后走出來,才知道太傅大人之前就在身后。
轉了一圈,包括蘇冉七公主還有文溪的,童太傅基本上都是觀察了一遍,對于這些孩子掌握的東西,心中也有了一個譜。
這從太傅大人看七公主和小文溪的畫就能對比起來,比如說看蘇瑾的話,童太傅頻頻點頭,要不是考場之中不能發出特別大的聲音,童太傅估計都要拍案叫好了。
再比如說看著小文溪做的畫,童太傅的白眉毛都耷拉著,一個勁的搖頭,心中的不滿意完全都是寫在臉上,就這個狀況,估計小文溪連交卷及格都是由特別大的難度了。
童太傅看了所有人的,自然也沒有遺漏九公主的,但是在蘇冉身后瞧了兩回,童太傅卻是一點表情都沒有,既沒有欣喜也沒有失望,好似面部一下子沒了表情一樣。
因為還有一段時間,蘇冉拿起先前備好的魚糧,取出了適當的分量,有一下沒一下的給魚缸中的金魚喂食。
早上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喂食,包括那只小青龜,也都是餓的不行,甚至有好幾次,蘇冉都發現小青龜似乎有咬魚的打算,這樣可不行。
若是別的人,只怕畫癡夫子早就靜止了,但是一個九公主,呵呵,他也只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讓他惹不起九殿下呢!
本來魚糧是按照著金魚的數量發的,但是等魚糧進了魚缸,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餓的不行的小青龜,似乎在跟金魚搶食,本來好好的魚糧,它也吃的津津有味,這就導致金魚吃不飽了。
蘇冉看的嘖嘖稱奇:原來不光是人餓了什么都不挑,就是小青龜餓了,也是什么都不挑的。
對著水中怔怔出神,一下子就看到了小青龜幽怨的眼神,似乎在無聲的控訴著:“你這個壞主人,我要吃肉肉。”
呼!蘇冉對著水中吹了一口氣,小青龜頓時就把腦袋縮回去了,顯然是膽小的不行,蘇冉輕笑的呢喃了一句:“再等會,回去給你喂肉,讓竹溪殿的宮人尋來最肥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