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待到趙云等軍中眾將都大步離去之后,賈詡上前兩步,走到陳濤的身邊,輕聲說道:“主公為何如此憂心?”
不光是賈詡,其實就連趙云她們也已經發現今天的陳濤似乎有些反常。多年以來,更大的危險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但每次都會笑臉應對。然而今天,聽到鄴城陷落之后,陳濤卻給她們一種仿佛心神不定的感覺。這也是賈詡會在此時發問的原因。
陳濤抬起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隨即擺擺手說道:“文和、奉先,你們也去休息吧,濤想自己想一想。”
賈詡和郭嘉面色一凝,對望一眼之后,便躬身行禮退出了營帳。
偌大的中軍帥營中,此刻除了沉默不語的陳濤之外,就只有背插鑌鐵雙戟,一身戎裝如同影子般站在陳濤身后的韋兒。韋兒知道自己不能像子龍姐姐、奉先妹妹那樣領軍打仗,也不能像文若姐姐、文和姐姐她們那樣替陳濤出謀劃策,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力氣很大,戟法也不弱,所以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站在陳濤的身邊,為他擋去一切危險。只有在小呂布或者趙云在陳濤身邊的時候,韋兒才會離開休息,否則,她始終會如同影子般,跟隨在三米之內。韋兒相信,天下絕無人可以在自己的面前擊傷陳濤!
陳濤低頭沉默了很久。他從來不信什么鬼神之說,哪怕是見到的“仙人”,在他看來也應該是自己失去意識時的夢境。但他,卻相信直覺!雖然男人的直覺并不一定準備,他曾經很多次直覺的認為,自己今天能夠在路上撿到錢,但直到目前為止,他只有過丟錢的經歷……
然而,這一次卻不同。在最初接獲黃巾軍穿越大半個關東地區,直接殺向鄴城時,陳濤就覺得很奇怪,總有種難以言語的擔憂。直到出兵之后,這種猶疑也沒有散去。而今日,太史慈帶來的戰報中,忽然跳出一個足以和他麾下五員大將力敵的神秘武將,陳濤終于知道,這次自己的直覺也許對了。
陳濤怕死,而且很怕死。但是,他更怕他身邊的這些紅顏們有任何散失。說實話,在看完戰報的時候,他真的很想下一道命令,立刻就退兵回到司隸,緊緊關起虎牢關,直到弄清楚那個神秘的武將到底是誰,再做新的打算。然而,現實卻絕不允許他如此做。
司隸、涼州能夠高速發展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有一個穩定的環境。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是寒冬臘月張魯前來挑釁,陳濤也會毫不手軟的把他打回去。如今的司隸,就像是一只容易受驚的小兔子,一旦有風吹草動,都會將多年的努力化為烏有。
虎牢關也許真的很難攻克,但是若是那個神秘的武將,可以將虎牢關的城墻也打出三十米的缺口來呢?那時候,陳濤還能退到哪里去?還如何保護司隸近千萬的良善百姓?所以,留給他的選擇只有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那就是在這片已經被打爛的地盤上,將黃巾軍擊潰!
陳濤很清楚,這是最正確,也是最好的選擇,但這也是他痛苦猶豫的根源。他不知道,凝聚在心中那絲不安,究竟會不會轉變成讓他后悔終生的痛苦,更不知道身邊的這群紅顏,是否會……
“哎……”
輕嘆一聲,陳濤起身,也不回頭,只是輕聲說了一句:“跟濤出去走走吧。”
身后的韋兒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像是一個影子,跟隨在眼前這個不算高大的男人背后,亦步亦趨的走向營帳入口處。
撩起厚重的帳簾,陳濤抬手向守衛在營帳周圍的龍虎衛們擺手,示意他們無需行禮,隨即便背負雙手,抬步走到了營地的中間。
作為大軍的統帥,陳濤的帥營門前自然不會有雜亂的營帳等物品。相反,為了隨時能夠觀測到四周的環境,不給可能存在的刺客任何躲藏的機會,以陳濤的營帳為中心,半徑百米之內,除了龍虎衛的精銳護衛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停留。
此刻已經是深夜,站在空曠的場地上,陳濤抬起頭,望著天空中已經許久未見的那輪明月,沉思許久。
韋兒一動不動的站在陳濤的身后,她不知道眼前這個權傾大漢的男人在想些什么,也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鼻頭有些發酸,似乎能夠體會到那落寞背影中的哀傷。
陳濤的目光最終從圓月上收回,無意識的向四周隨意掃視,忽然一名軍旗進入了他的眼前。
碩大的劉姓軍旗,一下占據了陳濤的雙目。
略微沉思之后,陳濤忽然轉身,向帥營走去,并對不遠處的龍虎衛招手說道:“去把奉孝和文和喊來。”
“諾!”龍虎衛應聲而去。
在營帳中等待不久之后,賈詡和郭嘉就大步走入了營帳中。從她們喘息起伏的胸前鼓脹處,就能猜到,她們必然是奔行而來。
“文和、奉孝,你們先坐下歇歇。”陳濤笑著對兩人隨意擺手,待她們二人略微平息之后,這才說道:“這個時候還把你們喊來,是因為濤想起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囑咐你們。”
賈詡和郭嘉看陳濤面色鄭重,頓時打起精神。
陳濤略微一頓,語氣深沉的說道:“若是,濤只是說若是。若是濤有一天不在軍中主事,你等二人一旦發現劉備此人有任何異動,無需證據,哪怕僅僅是懷疑,立刻要將其斬殺!”
眼前兩個美麗的女子,目光一凝,根本不問陳濤為何如此吩咐,同時躬身說道:“諾!”
陳濤見兩人答應的痛快,這才面色好看了一些,擺擺手讓她們二人重新落座之后,這才說道:“換成平日里,濤也不會下次狠手,但此次東征兇險異常,容不得一絲疏忽。那劉備心中想些什么,濤不知道,也不想去猜。只要他安分守己,那么留著也沒什么。但是若是他有任何不軌,或者你們有了懷疑,那么絕對不要有任何的猶豫,這是濤下的軍令。”
郭嘉和賈詡二人對望一眼,發現對方的眼中都有一份隱藏的擔憂。她們絕不會去擔憂劉備的生死,對于她們來說,劉備生還是死不過是陳濤的一句話。此刻,她們擔憂的是眼前的男人眼中,哪怕隱藏的再好,都有一絲難以化去的愁緒。
鄴城一戰,黃巾軍入城之后,一番殺燒搶掠,加上陰兵們屠殺的大量百姓,如今的鄴城處處哭聲,宛若地府鬼域。至少有一半的百姓,在這場大屠殺中送命。而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則開始瑟瑟發抖的擔憂明天是否還會遭受如此噩夢般的危難。
黃巾軍攻陷鄴城已經有七天。被白起瞬間攻破的刺史府,前廳、政院等房屋已經全部損毀,唯獨后院居所還有一些房屋完好。經過幾天來的修繕清理,內院最大的一間房屋已經被整理干凈,就連門口那個小小的花園,都已經看不出一絲損毀。
這里原本是屬于韓馥的寢室,整個屋子分成內外兩進。外面一間是韓馥平時處理公務的地方,顯得有些寬大。而里面一間則是相對較小的寢室。
今日,當那些收拾的侍女離開之后,六百名黃巾軍中的精銳彪悍甲士,就已經將這里團團圍住。雖然下午就已經有神秘的轎子被抬入其中,但是直到深夜,也沒見屋內亮起半點燭火。然而,包圍在外的黃巾軍甲士,卻絲毫也不敢松懈,哪怕時間已晚,也是各個精神抖擻,睜大眼睛仔細的盯著每個可能出現敵人的地方。
一陣不快,但十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回廊方向傳來。守衛在外的甲士們將目光轉了過去,但很快就恭敬的低頭行禮。當那名高大的漢子走出回廊,沐浴在月光下時,一張剛毅的面容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黃巾軍名義上的統帥,曾經太平道天師張角座下大弟子,馬元義!
站在房門緊閉的屋外,馬元義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只見他伸手輕輕推開了房門,馬元義大步踏入其中。只不過在他向內走了三步之后,便已經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沉默的望著黑暗中,主座上那個模糊的黑影。
就在此時,一道曼妙的嬌軀從馬元義的身后出現在。此女渾身上下包裹著黑衣,就連面容上也被黑紗覆蓋,除去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裸露在外的皮膚。只是,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卻足以讓男人為之瘋狂。
女子不聲不響的悄然關上房門,即沒有和馬元義說話,也沒有在他面前停留,徑直走回到不遠處那模糊的黑影身邊,輕巧又不失優雅的跪坐在那黑影的身后。
忽然,一道青綠色的光芒從那女子的手中出現,一卷緩慢盤旋的天書慢慢飛起,罩向那個模糊的黑影。
如同鬼火般青綠的光芒雖然并不明亮,但卻足以在黑暗中將那模糊的黑影照亮。只見那黑影看上去像個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小的男人。此刻他正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就仿佛像是已經坐化的高僧。只是,當那天書飛到其頭頂,將光芒灑向他全身之后,像是尸體般的身體微微一動,隨即便慢慢抬起了頭。
灰色的臉龐上布滿了像是干渴的土地上那種裂痕,就仿佛是用無數塊干裂的泥土,拼湊出了這個恐怖的容貌。如同兩個窟窿般的雙眼里,先是亮起一點青光,隨即布滿整個眼眶,而其中央則慢慢出現紫色豎起的瞳孔。幾縷山羊胡子以及滿頭長發,都像是深秋干枯后的雜草,渾身上下看不出半分活人的生氣。然后,無論如何改變,他的這張臉落到外人的眼中,只會有一個答案——太平道天師,禍亂天下的罪魁禍首,天公將軍張角!
望著那恐怖的目光掃來,馬元義不敢耽擱,急忙上前一步,雙膝跪倒在地,重重的叩首之后說道:“徒兒馬元義,叩見師尊。”
“好,好。”略帶沙啞的聲音從張角的口中傳出,此刻他雙眼中的青光和紫色的瞳孔都已經消失不見,取代的則是正常人的瞳孔。而臉上原本那些溝壑,也已經漸漸融合在一起,只剩下像是疤痕般的存在,只不過那種土灰色的肌膚卻依舊沒有改變。
“燕兒,去把周圍的燭火點上吧。”張角平和的聲音響起,隨即那身后的女子便一聲不響的起身,拿出火折子挨個點燃了屋子里擺放的數十根蠟燭。做完這一切之后,她便又不聲不響的回到了張角的身邊。
黑暗的房屋中,已經被燭火照亮,瘆人的青綠色天書光輝,似乎也已經暗淡了許多,但這天書卻始終靜靜的漂浮在張角的頭頂上。
“元義,讓你去辦的事情做完了嗎?”張角望向依舊伏在地上馬元義開口問道。
“回稟師尊,徒兒已經將那些陰兵送回地府。”馬元義抬起頭,頓了頓說道:“只是那魔將白起,威能實在太強,徒兒不得不浪費了兩塊神玉,才將他強行送回。徒兒辦事不利,請師尊責罰。”
“起來,起來。”張角不以為然的向馬元義虛扶,隨即指了指邊上的錦墊,待他坐下之后,這才說道:“臧霸會突然召喚出白起,連為師也沒有想到。雖然神玉也算珍惜,但是能順利攻入鄴城,又將那兇神送回,失了也就失了。只是為師這里的神玉,只剩下五枚,以后不到萬不得已,看來是不能再召喚陰兵了。”
聽聞張角如此說,馬元義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氣。他不是怕張角對他責罰,而是為那些被屠殺的百姓擔憂。陰兵很難控制,每每被他們攻破城池,城中的活物幾乎無法留存。黃巾軍進入冀州之后,幾次攻破城市所造成的大屠殺,幾乎都是陰兵一手所為。馬元義心中對那些陰兵痛恨到了極點,但卻沒辦法說服張角。如今見張角主動說出,自然是心中高興。
然而還不能馬元義高興完,張角便已經對身邊的女子問道:“燕兒呀,以你現在的能力,多久能夠制造一枚神玉?”
那黑衣女子想了想,抬起手豎起三根手指。
“三個月呀……”張角有些遺憾的搖搖頭,但隨即又說道:“不過既然能夠制造,慢些就慢些吧。只是燕兒你還得加強對天書的運用,這樣想必也會更快一些制造神玉。”
那名叫燕兒的女子依舊一言不發,只是輕輕點頭。
望著眼前那名幾乎從來沒說過一句話的女子,馬元義的神情十分復雜。
幾個月之前,當時還在青州,剛剛擊敗劉備的馬元義,本想學陳濤治理司隸的方法,將青州整治成中原大地的司隸。這些年來,馬元義闖蕩各地,見識到黃巾軍的衰敗,曾經猶豫過,痛苦過,但最后卻依舊堅強的站了起來。他要讓天下都知道,黃巾軍絕對不會是禍亂天下的根源,黃巾軍同樣可以成為造福百姓的義軍!
就為了這個目的,他召集了往日的部下,聚集起大批流落各地的黃巾軍殘部,收復青州半壁,甚至運用和袁紹合謀的方式,將劉備軍擊潰。原本,意氣風發的馬元義正想要一展自己的抱負,卻沒想到眼前的女子突然出現,并且硬生生的把張角復活。
第一次看到張角的時候,馬元義除了一臉震驚之外,最強烈的反應就是想要將那女子斬成碎片!馬元義知道張角死了,死人是絕對不可能會復活的。所以,在他看來,必然是那女子運用了某種妖術,想要用個假的張角來蒙騙自己。這種為了目的,就連已經過世的師尊都敢褻瀆的人,馬元義又如何會對她客氣。
然后,復活后的張角卻一口就叫住了馬元義,不但聲音,就連神情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最后,張角甚至說出了很多只有馬元義和張角才知道的秘密,甚至連馬元義最初如何拜入張角門下,都說的一清二楚。馬元義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張角!
馬元義不笨,但卻十分遵從師尊。既然張角已經復活,不管他的軀殼是怎么回事,但即便是靈魂在他面前出現,他也會對張角恭敬有加。幾十萬大軍的軍權,就這樣在不為外人所知的情況下,落入了張角的手中。
張角復活之后,第一道命令就是放棄青州,直接殺奔鄴城!
對于這種荒唐的命令,馬元義曾經很努力的試著去說服張角。然而,結果卻成了現在的樣子。按照張角的話來說,若是不能到達鄴城,說不定他又很快會死去。
馬元義不知道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只能選擇服從。因為,他是馬元義!
想到這些,馬元義抬起頭,望向張角,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師尊,如今鄴城已經攻下。徒兒想知道,為什么不來到這里,師尊就會……”
張角點點,淡淡的說道:“也是時候該讓你知道了……為師要將陳濤引出真龍之氣守護的帝都,收回三卷天書!”
&:第五卷天書出現了,可以提前告訴各位,這卷天書的名字叫“黃泉”。上一卷天書,也就是司馬懿手中的“鬼道”,擁有控制人心,以及召喚影子武將作戰的能力。那么大家可以猜猜,這卷天書的作用是什么呢
每一卷天書出現,都可以看成是一個獨立的小故事。鬼道出現時,張魯攻打司隸,直到陳濤復活還陽,大約有三四十章的篇幅。這第五卷天書,自然也會有一個相應的故事。可以提前透露一點點給大家哦,期待已久的三卷天書總綱,在本篇中也會有表現了哦。弱不禁風的陳神人,是不是也會變強一點點呢?
期待各位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