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新工作
第二百二十六章新工作
第二百二十六章新工作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從最初開始連活動一下手指都困難,到如今已經可以在韋兒的攙扶下,勉強在地上走一段路,十天時間里陳濤展示了驚人的恢復能力。即便在名醫的精心調養下,這種恢復速度也足以令人咋舌,更何況現在的陳濤連吃飽肚子都困難。部落里的巫醫,除了最初的兩三天,讓韋兒帶來一些黏糊的草汁之外,便再沒給陳濤任何藥物。
陳濤不能否認,即便是技術能力低下的這個時代里也必然有名醫的存在,但是連面都不露,就調配出所謂的藥物,這實在是讓人感覺匪夷所思,除了“蒙古大夫”這個名詞之外,他已經想不出還有什么能形容這種“名醫”。
不管怎么樣,韋兒卻是堅定的認為,必然是巫醫大人神奇的醫術才能讓陳濤如此快的恢復。并且為此,不斷的在陳濤面前吹噓巫醫大人有多厲害,從某個快要死的老人,直到某只難產的母羊,總之,在韋兒的眼中,凡是生病的,不管是什么物種,巫醫大人都能藥到病除。
雖然已經過了許多年錦衣玉食的生活,慢慢的習慣了人上人的生活,但是從骨子里說,陳濤還是一個隨意而安的人。最初知道自己的境遇時,他也曾經迷茫過,甚至還有過一絲恐懼。對于未來的不確定性,不論是任何人都會擔憂,他也同樣不列外。然而,也許是韋兒的悉心照料,也許是并沒有發生想象中那種奴隸悲慘的遭遇,總之現在的陳濤已經開始逐漸適應此刻的新身份,一個被烏丸人捕獲的漢人奴隸。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陳濤發現,雖然那些漢人奴隸在食物等方面無法與烏丸人的騎兵相比,每天長時間的趕路也確實很辛苦,但是事實上烏丸人對漢人奴隸并沒有更多的欺壓。與其說這些烏丸人把漢人奴隸當成是敵人,不如說是當成一種財富,就象他們看中的馬匹、羊羔一樣,是一種顯示他們地位的財富。沒有人會故意去折騰自己的財產,然后弄到錢財縮水,即便是烏丸人也一樣。所以,除非是真的奴隸們沒有完成烏丸人吩咐的事物,才會遭來一頓呵斥。若真是說毒打,這些日子以來,陳濤只見過一次奴隸因為打翻了送去給騎士們烤制的羊肉,才被一個喝醉酒的烏丸人踹了幾腳。
當然,這也僅僅是說,只要乖乖聽從烏丸人的吩咐,起碼能夠得到最基本的生命保障。若是真的要說過的很好,那么吃的和豬食差不多,卻要起早貪黑拼命勞作等等,簡直不是人應該有的待遇。
韋兒就像是陳濤的猜測一樣,在奴隸中是一個比較特別的存在。也許是從小就在烏丸人里長大的關系,再加上她甜美的笑容,以及活潑的性格,烏丸人中的男性們,都將她當成是個開心果。平日里,基本不會需要負責很強的體力勞動,除了偶爾會被巫醫叫去幫忙之外,最常看到的就是她歡快跳躍的身影,以及那甜美動人的歌聲。也正因為如此,在陳濤無法活動的那段時間里,韋兒才會有如此多的時間來照顧他,否則光是吃喝拉撒這些最基本的事情,陳濤恐怕都無法自己完成。
十月中旬,草原上已經有了冬天的寒意,逐漸枯黃的草場,開始讓那些烏丸人進入最難熬的冬季。按照韋兒的介紹來說,汗西里部落是烏丸人中相對弱小的部落,雖然依附在大部落下,但是因為人數很少,再家上族中已經有好久沒有出過一名“勇士”,所以一直不受大部落的重視,最終只能淪落到管理后勤的地步。像這樣,每年花上一個月穿越大半個草原,將西邊的牧草送往東方去這種活,在草原上是最不受歡迎的工作,但汗西里部落卻幾乎年年在做。只不過,這兩年來,汗西里部落的人卻十分慶幸能夠有這樣安逸的事物。因為據說,南邊的大漢,這兩年來邊關防御越發嚴密,前去打草谷的部落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收獲,甚至不少小部落因為在戰爭中死傷了太多的成年男性,不得已已經并入了其他的大部落中。對于這點,尚且能夠保住自己部落名號的汗西里部落來說,已經算是心滿意足。
雖然陳濤很想要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究竟是什么地方,但是從韋兒的口中,卻只能得到那種十分拗口,甚至不明意義的烏丸地名。對于這些名字,從未來到過草原的陳濤,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究竟代表什么地點。至于依靠星象的分辨,陳濤雖然能夠做到分出東南西北,但卻完全無法依靠星象來確定自己和大漢邊界相距多遠。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整個隊伍一直向東方前進。按照現在的速度來看,若是當初陳濤被救起的位置是武威北面,那么現在大概已經抵達了司隸中部北方草原。
伴隨著時間的過去,雖然身體在一天天的康復,但是每當想起遠方的親朋時,陳濤總是會顯得有些落寞。而這種落寞進入韋兒的眼中時,善良的小丫頭每每都會在他的身后,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嘆息。
韋兒很喜歡陳濤,年紀尚小的她,也許還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但是韋兒卻能夠分辨美丑。相比起烏丸人那種粗獷豪邁的騎士,瘦弱斯文的陳濤有種另類的吸引力。俊美的外表,總是溫潤如玉的笑容,偶爾會帶著壞壞的表情,以及博古通今的知識,這些都是吸引韋兒的點點滴滴。夜幕降臨的時候,韋兒最喜歡坐在陳濤的身邊,聽他講天上那些有趣的星座。白日行進時,西游記中的妖魔鬼怪讓韋兒大開眼界。司隸、涼州日新月異欣欣向榮的繁華,糖葫蘆、畫糖人的有趣,一次次讓小丫頭的眼睛大睜。在韋兒的眼中,陳濤也許是她見過的人中,最為睿智的男人。
這天清晨,已經是陳濤清醒過來的第十五天,基本恢復健康的陳濤,終于也被烏丸人吩咐的任務。那就是收集散落的馬糞。在漢人眼中,糞便最多是用來施肥,但是在草原上,馬糞確實極好的燃燒材料,因此把新鮮的馬糞收集起來,曬干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
可憐的陳濤當聽到這個認命的時候,只能摸著鼻子苦笑。當然,他還沒有傻到去和帶來這個命令,就準備等著他反抗的烏塔理論。只不過,當他走到圈養馬匹的簡易圍圈附近,看著地上一坨坨散發異味的玩意,想要找個夾子來完成這個工作的時候,卻遭到了眾人的恥笑。
“夾子?哈哈……”烏塔肆無忌憚的大笑一陣之后,冷冷的說道:“你的手就是夾子!”
“……”沉默片刻之后,陳濤選擇了妥協,默默走到馬匹中間,用雙手捧起那惡心的物體,丟入一旁的籮筐中。
“呸!廢物!”一手扶著插在腰間的彎刀,望著陳濤老老實實工作的烏塔,恨恨的吐了扣吐沫,轉身大步離去。若是之前,陳濤有一丁點的反抗,烏塔會毫不猶豫的拔刀相向,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
而此刻的陳濤,卻皺著眉頭,蹲著馬糞前,苦笑著說道:“若是讓飛兒姐她們知道我抓過這玩意,以后會不會不讓我牽她的小手?”
清晨,對于漢人奴隸們來說,是一天中最為忙碌的時刻之一。負責管理馬匹的人,需要一大早起來給馬匹梳洗。早飯、收拾營地、套上馬車等等,每個人都在進行自己的工作。而陳濤也一樣,只不過他的工作有些讓人厭惡罷了。
忽然間,一聲刺耳的馬嘶聲響起,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慘叫和重物倒地的聲音。在嘈雜的各種工作聲中,顯得那么不同,不由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陳濤也不例外,抬頭站起望向不遠處已經有幾名烏丸人圍上去的地方。不出片刻,他便已經分辨出了大致的情況。應該是那匹戰馬不知道為何突然受驚,將正在它后面的一名烏丸騎士給踢出了出去。由于距離不遠,陳濤甚至能夠看到那名騎士凹陷的胸部以及口鼻溢血的凄慘樣子。
“讓開,都讓開,巫醫大人來了。”一聲呼喝過后,只見韋兒攙扶著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從人群中走出。穿著黑色的長袍,身上、頭上、脖子等等各處掛著奇形怪狀的零碎飾品,滿臉的皺著如同老樹皮,雖然腿腳已經不太靈活,但一雙眼睛卻絲毫沒有渾濁。
巫醫走到躺在地上的烏丸人身邊,蹲下去仔細檢查他的傷勢,半晌之后卻輕嘆一聲,沉默的搖搖頭說道:“天神已經要帶走卡塔的靈魂……”
“不!”一聲凄厲的悲喊聲過后,一名高大的烏丸人跪倒在巫醫的面前,重重的磕頭說道:“巫醫大人,請您救救我哥哥,就算是拿我的靈魂去換也可以。哥哥的孩子才剛出生,還在等著他回家,巫醫大人!”
老巫醫無言的搖搖頭,示意周圍的烏丸人將那漢子扶起來,這才沉聲說道:“卡塔是個好漢子,相信天神會將他的勇敢傳承給他的孩子。”
聽巫醫這么說,眾人也知道那男人肯定是沒救了,沉默的氣氛讓人感覺分外壓抑。
“那個……可以讓我看看嗎?”
忽然間,一個純正的漢語聲傳入眾人的耳中。就像是在寂靜的深夜中,突然出來一陣叫喊,頓時讓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后方,只見雙手污垢的陳濤,正探頭探腦的似乎從人群中查看卡塔的傷勢。
“你這個奴隸想干什么?滾!”烏塔一見又是陳濤,頓時大怒,抬起馬鞭就要沖過去。
“烏塔,住手!”韋兒想都沒想就沖到了陳濤的面前,舉起細嫩的手臂就抓住烏塔的鞭子。那烏塔使勁抽動了幾下,始終無法將鞭子從韋兒的手中奪回來,頓時面色漲紅,怒氣更盛。
“韋兒,你還要庇護這個奴隸?卡塔的靈魂已經要跟隨天神離開,這是巫醫大人親口說的,難道你不相信巫醫大人?”烏塔看起來粗魯但腦子似乎不笨,立刻將巫醫抬了出來。
聽聞烏塔的話,韋兒也顯得有些猶豫,畢竟在部落中巫醫可是不可觸犯的人,距離天神最近的草原子民。
老巫醫清澈的雙眼,在望了陳濤一陣之后,卻忽然開口說道:“烏塔,退下吧,讓他看看。”
“什么?!”烏塔似乎不敢相信,吃驚的望著巫醫,但最終不得不退下。
有了巫醫的準去,那些烏丸人自然不會再為難陳濤,讓他一條通道,讓他靠近卡塔。
陳濤并不懂的望聞問切的傳統中醫手法,但是對于外傷類的傷勢,卻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蹲下身子仔細觀察卡塔的樣子,發現他幾乎已經沒有了呼吸。左側胸口有明顯的凹陷,中間有一個明顯拱起的肉包,從口鼻溢血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受到了馬蹄的踹擊,踢斷了左側的肋骨,甚至有可能傷到了肺部。
仔細想了想之后,陳濤開口說道:“若是肋骨插入了肺部,恐怕是沒救了。”這個時代的技術,基本肋骨折斷就很難有復原的機會,但是在陳濤看來,如果沒有直接插入肺部還是會有一線生機。而且,從卡塔口部溢血并不多,身體內部卻有鼓包的狀況來看,內出血的幾率要比直接肋骨插入肺部高很多。
聽陳濤如此說,卡塔的弟弟面如死灰,而烏塔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正要開口嘲諷,卻沒想到陳濤繼續說道:“但是如果肋骨并沒有插入肺部,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什么?”卡塔的弟弟先驚叫起來,隨即喊道:“怎么救?怎么才能救哥哥!”
陳濤望向他,很鄭重的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第二第三肋骨應該都斷了,而且交疊在一起,如果在外部正骨,很容易讓碎骨直接刺破內腑,那就肯定沒救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胸口開一個小口子,放出其中的污血,然后將骨頭正位。只不過,這個方法很兇險,最多只有兩成恢復的機會。”陳濤說的是實話,就算一切順利,光是細菌感染引起的并發癥,就可能要了卡塔的性命,更何況他現在如此虛弱,說不定一刀下去,就直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