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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聞言又問:“你看著怎么樣?齊氏那邊情況如何?隨行而來的還有什么人?”
如果可以,姚媽媽真想將二皇子也來了府上的消息隱瞞住,免得老太君知道了就忍不住要起心思,若是現在就對二皇子那動了手,怕是一場山搖地動要免不了的。
可是她思來想去,自己不說,保不齊有別人也會說,若是老太君從旁人口知道了這等事,到時還不知要怎么想她。
這樣一想,姚媽媽隱瞞的想法做罷,只能說了實話。
“隨行而來的有二殿下。”
老太君和張氏同時眼神一亮。
張氏放在膝頭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她十分想去看一看。
可是這會子她不敢貿然行動,畢竟今后要想母子相認,她也看得出只靠著她自己的力量是絕不可能的,其還要看老太君起一個什么樣的作用。
老太君見張氏沒有擅自行動,心下很是滿意,又問:“你可打探了嗎,齊氏到底怎么樣?”
姚媽媽左右瞧瞧,確定屋內沒有旁人,這才湊到老太君和張氏跟前,低聲道:“回老太君的話,才剛奴婢不得靠近,只在遠處瞧著,看著世子夫人是被人用春凳抬回來的,世子爺那樣子似很緊張,二殿下也帶著人一同跟著進去了。”
“哦?”老太君興味盎然的挑眉:“抬回來的?看來此行出去受創不小。”
“正是呢。”聽老太君歡喜,姚媽媽便也陪著笑臉。
張氏此時再按訥不住,不自覺已經站起了身。
老太君見狀斜睨她:“你做什么?”
“我,既然齊氏出了事,我這個做婆婆的也該去瞧瞧,關心一下吧?”
“你去瞧?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才剛咱們所議之事不過是初具雛形,還未細細的計劃過,你貿然前去,莫要太過激動壞了事才好。”
“娘,我有分寸的。”張氏便知道在老太君面前扯謊是肯定過不了關的,便實話實說道:“我去了也不多留,其實我只是想看看他。只看一眼就知足了,若是能說說話,就更好了。”
張氏低垂了頭,那模樣十分的可憐,老太君也是為人母的人,自知道張氏心難以言訴的苦楚,這也正是為何這么多年來老太君對張氏的無腦和無理取鬧那般寬容。
“罷了。”這種事情總是阻攔也不妥當,她畢竟不可能每天十二個時辰都跟在張氏的身邊,盯著她做什么不做什么吧?
“那你就去吧。”老太君想了想,又囑咐道:“你仔細去觀察一番,也不要與人產生了沖突,到時候傳開來好說不好聽。”
“是。”張氏歡喜的行禮:“多謝娘。”轉身就往外小跑步出去。只想著早一刻見到二皇子。
沁園,齊妙已經更衣妥當。
“妙兒,你身子不好,就好生歇著吧。就是二皇子也是自己人,不會介意這么一點兒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沒事。”齊妙道:“你不會是不管我到底有事沒事,都要將我禁錮起來叫我靜養吧?”
苦著的臉都快要擠出皺紋了。齊妙不依的拉著白希云,道:“不成,你得讓我如往常一般走動,就是徐娘子也說了我只好生進補,小心一些便是了。”
白希云才剛回來之前重謝了徐娘子,又仔細問過她齊妙的情況,還有該如何進補照看,徐娘子的確說不必太緊張,到還不至于到了就臥床的地步,那樣反而對她的身子不好。
白希云抿著唇,只能妥協。
齊妙見他那表情,自然知道他不是大夫不懂得醫理卻又擔心她,那種心理沒有底的感覺。
當即拉著白希云的手,認真的望著他雙眼道:“你放心,是自己便是大夫,自然會對腹的孩子負責的。而且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數,不做劇烈運動是萬無一失的。”
白希云抿著唇點頭:“那個,劇烈運動往后到你生產之后都不能做了?”
“是啊,我是孕婦,自然不能……”齊妙話說一半才反應過來白希云問的是什么,這人問出這種羞人的問題,偏端著一張不能再正經的臉來,齊妙覺得臉上都燒起來了。
白希云卻認真的道:“那罷了,就不做也不打緊的。只要你好好的,要我做什么都行,要不做什么也行。”
齊妙……
其實去掉那句“要不做什么也行”,這一段話還是很感人的。只是聯系了這一句,前頭那一句也變了味兒了。
“咱們出去吧。”齊妙白了他一眼,面色緋紅的往外走去。
白希云則是跟隨在她身后。瞧著她那羞澀別扭的樣子莞爾一笑。
看來要與二皇子和駱詠、管鈞焱幾個商議到底應該如何處置后頭的事,還是要擇她休息之后的時間了。
折騰到現在,已是日落時分了,齊妙便吩咐婢女去預備晚膳:“今日辛苦了眾位,少不得要一同用飯才好。”
“都使得,你不需休息片刻嗎?”二皇子很是擔憂,畢竟血染裙擺的事記憶猶新,雖然那袍子換掉了,那抱著昏迷過去的她時候心里的焦急和絕望之感是無法比擬的。
但是他不敢多言,生怕叫人瞧出不妥。
齊妙從前覺得二皇子行為有一些過分的地方,因為女性的本能感覺到他或許對自己有些好感,可是如今看來,這段時間他早已經正常起來,且這一次還幫了自己的大忙,齊妙對二皇子如今只剩感激,便也沒有太多想法。
駱詠和管鈞焱雖然沒有親眼看到當時的場面,但是瞧見原本好端端的紅珊瑚擺設這會子都七零八落的不成樣子,而且這些貴重之物存放必然是小心翼翼用盒子精心保存的,可見當時馬車之顛簸成了什么樣子。
死物都顛簸的這樣了,何況是懷有身孕的人?
是以二人也都道:“你好生去歇著吧,不必顧著咱們,又不是外人,待會兒咱們自己用飯便是了。”
這三個都這樣勸說,齊妙倒是不好留下了。
白希云微笑的瞧著這一幕,心下暗自好笑的很。齊妙無恙就是對他最好的安慰了,又有兄弟們在,不愁查不出真兇來。
正當這時,外頭卻突然有婢女靠近廊下,道:“世子爺,安陸侯夫人來了,說是聽說出了事兒,特地來看看世子夫人的。”
齊妙聞言,才剛還在笑著,這會兒也笑不出來了。這人現在來,分明就是沒安好心,她都這樣了,哪里還來的那么多的閑情逸致的應付他啊。
可是齊妙也知道,安陸侯夫人到底也是白希云的母親,是她的婆婆。自己出了事兒,做婆母的來關心一下,這是在尋常不過的事了。
齊妙便道:“讓安陸侯夫人去正廳吃茶,我隨后就到。”
“是。”廊下的婢女應聲退下。
室內一片安靜,一想到張氏平日里對齊妙的樣子,就已經替齊妙覺得膩味了。
那人是沒理也要攪合三分的主兒,但凡找到一點由頭,就要先欺負齊妙,明面上就敢用熱水燙人,還敢叫乳娘給齊妙下毒,這樣的婆婆也是本朝最奇葩的一位了。
眾人都同情的很。但身為外男,根本沒有立場和理由去阻止。
齊妙便站起身要出去,白希云卻道:“你不必出去,我叫人回了她,就說你休息了,沒空見人便是。”
齊妙搖搖頭道:“著不妥,你畢竟是世子,那畢竟是你的生母,咱們的沁園雖然平日里不開門,也極少與他們走動,可到底關了門是一家子,如今安陸侯得了這病,仕途無望,你偏偏這個時候與他們針尖對麥芒,不是更給了安陸侯夫人和老太君說嘴的理由了嗎?”
“誰喜歡說什么就叫他們說去。”白希云強勢的拉著齊妙的手道:“我現在不在乎他們怎么說,只在乎你好不好,你去見她,必然會惹了滿肚子的委屈回來,到時候身子不好了怎么辦?”
齊妙知道他關心自己,見他那認真的表情,當真是既感動又好笑:“我又不是紙糊的,也不會風吹一下就壞了,這里是沁園,你們都在此處,她難道還能當面來打我不成?再說我身邊還有玉蓮他們跟著呢,放心吧,在府里自然不會再出現什么危險了。”
其實齊妙想說的是“自然不會再出現土匪來追殺綁架了”,可是這是白希云不好的記憶,她怎么也不會說起的,便只咽了下去。
二皇子是無論如何都想護著齊妙的,不見誰都可以。但是沒有發言權,是以只抿唇不語。
而管鈞焱性子直率,瞧著誰不順眼了不理會便是,自然也不考慮這些。
倒是駱詠,性子圓滑,懂的分析利弊,聽到此處不免對白希云道:“弟妹說的對,這一次是躲不掉的,而且也的確不會出什么危險,若是不去了對你們才不好。你總不會讓外頭流傳出弟妹是那種狐媚妖姬的謠言吧?”
只略一點白希云就明白了。
是了,若不去,張氏很有可能借題發揮,說齊妙是妖精狐貍精什么的,將他們父子都給迷走了魂。
女人家這種低級下作的計量,就是在他的眼里看來極為齷齪,卻在女眷之間的確有殺傷力。
齊妙畢竟還是要在女眷之生活下去的吧,畢竟他身子漸好,必定會漸入官場的。
“好吧。”白希云前思后想,好容易才點了頭。
齊妙帶著玉蓮、愛蓮和碧苑一同走向正廳。張氏早已在此處吃了一杯茶了。她原本想兩著,齊妙既然是被抬了回來的,自然是動了胎氣,身子已經不好了,待會兒她只管被“請進”內室去看看臥床不起的齊妙,說不得就能見到親生兒子了。
只這么想張氏都覺得幸福不已,激動的雙頰緋紅,看起來氣色都好了。
誰知道外頭下人傳話傳來的一句:“世子夫人到。”徹底打碎了她的美夢。
齊妙進門來,身上那件淺綠色的對襟素緞褙子勾勒著她凹凸的身形,嬌美的一如往常,氣色也瞧不出不好。
張氏驚愕的喃喃道:“你不是抬回來的嗎!”
“哦?難道安陸侯夫人希望我現在臥床不起?對不住,讓您失望了呢。”齊妙笑著走到近前來,屈膝行禮。
張氏原本想的很好,可是現實與她夢想的差距太大,她原本就一時間接受無能,再加上齊妙言語的揶揄,她聽著立即覺得氣血翻涌,怒氣高漲。
手不受控制的用力拍向桌面,指頭上帶著的金戒指與桌面碰撞出不小的聲音。
“你這是什么態度!這就是你齊家的家教嗎?”
張氏一動作,玉蓮和愛蓮忙站在齊妙身邊左右保護起來。
齊妙詫異的看著張氏,隨即嘲諷的笑了:“我齊家的家教真正是什么樣安陸侯夫人自然不知道,不過您的家教我是見過了,怎么,難道您不是來關心您的兒媳和未來的孫兒,卻是來看熱鬧的?沒見到我虛弱臥床,您是不是很失望?”
“你!”張氏點指著齊妙:“這就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
“抱歉,對長輩說話我自然會尊重的。但是對不值得的人自然可以省了。”
齊妙嫌在站著說話勞累,就在下首位置坐下了,道:“您還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來便是,眼看著也要落日了,沁園還有其他的客人在,稍后要宴客,著實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來陪著您說話。也請您能夠體諒。”
齊妙這樣說其實就是直接的在下逐客令了。稍微有些臉皮的人也知道現在拔足就走其實是最有體面的選擇。張氏是個驕傲的人,其實也該是如此的。
可是張氏的心里卻裝著正經事。
她想見親生兒子!想看看他也好!
原本她還在想,要不要干脆將齊妙絆倒或者罵的大哭,這樣將那些人都招惹來,自然是可以見得到二皇子的。
可是齊妙說起了宴客。
“既然是要用晚宴,那我今兒就留下吧,嘗一嘗你們沁園廚子的手藝如何。”張氏冷淡的開口,滿不在乎的看向窗外,其實心里早已經十分緊張了。
就是齊妙的想象力再豐富,也絕對想不到平日里相看兩厭的人竟然會主動留下吃晚飯。
若是正經相親相愛的也就罷了,婆婆想留在兒媳婦房里吃飯,那兒媳可是要好生去整治一桌酒席來孝順的。身
問題是他們的隔閡當真不是一般的多。張氏其實也不是一個厚顏無恥的人,今日怎么還開了這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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