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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夜,依然是夜。
海,依然是海。
周遭的天地再度恢復平靜,千里之內的仙和妖,卻仍然沉浸在老者太古神祗般的威勢之中。
久久,何易在云綽的咳嗽聲中回過神來。
替她拍了拍后背,他關心道:”你怎么樣傷得重不重”
經此一役,萍水相逢的兩人之間已然多了份友誼。
畢竟生死與共,又豈是路人能比
“我……還好。”
她弱弱回了一句,咳出大量海水,喘息了一陣,才有力氣問了句:“我們還活著么海妖呢”
無意識下,她忘了掩飾聲音,一張嘴就是軟軟的溫聲細語。
“海妖被突然出現的仙人帶走了,我們僥幸沒有成為倒霉的池魚。”
何易釋然笑開,沒去揭穿她,而是跟她講起方才發生的一幕幕。
“天吶,這么厲害,連龍鯨都能抓走!”
聽完之后,云綽訝然驚呼了一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咳嗽喘息。
說這句話時,她的聲音已經是男女莫辨。
何易又為她撫了撫后背,舉目四望,大海之中卻再也看不見寶船的影子。
想來月遙船已在方才的驚濤駭浪中沉沒了。
此時他們丟了寶船,又沒有飛劍,茫茫大海,無法可行。他雖然還有一把柴刀,但柴刀神秘的很,除了無堅不摧之外,其余特性他根本無法探知。
待云綽氣順了過來,何易向她問道:“云……兄,你還有沒有別的飛劍法寶”
“沒有。已經跟別人換成月遙船了。”她失落回答。
換月遙船
何易聞言頓感不對,繼續問道:“月遙船不是你從狐岐山偷出來的嗎怎么又……”
“我跟你坦白吧。”
云綽抿著嘴,無奈道:“我從狐岐山跑出來的時候只有一把下品飛劍。后來在一個小島上遇到了一位前輩,我求他帶我去到大陸。我在仲古城玩了幾天,從一個笨蛋手里換到了月遙船,然后就想回家了。于是我又用自己的幾顆丹藥換了這把玄鐵劍,準備從余瀾鎮的渡口返回狐岐山。然后……就遇到你了。”
“然后你假意跟我換東西,不僅重新獲得飛劍,得了更多丹藥,還可以順利回家……”
完全是一趟倒賺的旅游。
何易下意識接了下去,感覺自己的智商再一次被這個假公子給狠狠揉虐了一次。
云綽嘻嘻一笑,回道:”是啊,誰叫你那么笨。用上品法器寶船換下品飛劍這么便宜的事,怎么可能發生在你身上。”
何易臉皮抽搐了一下。
被妹子鄙視的感覺還真是不怎么舒服。
云綽又笑了笑,而后干咳一聲,道:“那個,我們現在怎么辦”
“不知道。你聰明,你來想。”他沒好氣回道。
“哼,小氣。”
她嬌哼一聲,忽然發覺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對,忙推開何易扶她的手臂,兀自漂著,轉移了話題:“沒辦法,只能游了。要是附近有海島還好,萬一沒有的話,就等著被泡成浮尸吧。”
她一擺雙臂,劃水游了起來。
海泳……
好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何易擦了擦額角并不存在的虛汗,跟了上去。
人在水中游動的時候,衣服會帶來大量的阻力,讓體力流失得更。衣服越多,自然游起來就越困難。
何易以前雖是個宅男,但近半年多以來一直拼命煉體,對于水性再熟悉不過。
見云綽劃水的頻率速降低,他游到她身旁,壞笑道:“喂,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云綽喘息著回問。
身為筑基期修真者,她的體質已經比尋常人好了許多,但是去也架不住在茫茫大海苦游。剛過去一時半刻的工夫,她便已力不從心,幾乎抬不起手了。
“你這樣游不累么衣服的阻力很大的,脫掉會輕松很多哦。”
他仰在海面,僅靠雙腿劃水,便輕松越過了她。
云綽見他一臉壞笑,頓時明白了過來。俏臉紅了一下,喘著氣啐道:“流氓!原來你早看出來了!”
何易嘿嘿一笑,抬手脫去自己上身衣物,一把拉過她。
“你干什么!”
見他脫了衣服,云綽頓時慌了,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手。
何易將她拉到自己身前,回道:“我怕你脫了我會把持不住,干脆帶你一把好了,還不抓緊”
“你……”
她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是要帶著她走。
感受到已經開始變得麻木的四肢,她顧不得羞怯,輕輕摟住他的脖子。
腰間一緊,胸前微微有些軟意,何易心中暗暗得意,偷笑道:原來苦修也是有好處的,把妹的時候優勢太明顯了。
他輕松劃動,雖然帶著一個人,但速度不比陸上走路慢多少。
云綽兩頰飛紅,低著頭不敢去觸及他的視線。
不管怎么說,都是為了小命。要是靠她自己來,不出一個時辰,真元和體力就會完全枯竭了。
大海上,一片平靜。
畢竟是體修,何易雖然身前掛著個人兒,劃起水來卻半點不受影響。只是被一個異性這樣摟著,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若非此時安危難料,她又臉色蒼白,他恐怕早已起了旖念。
然而讓他越來越擔憂的是,遠方海面與天相接,一望過去全是藍藍的一片,根本看不見任何陸地的影子。
天色微微亮時,經不住久泡的云綽身體都已有些浮腫,一張俏臉也是十分蒼白。
原本還算輕松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看見她慘白的雙唇,何易忙喂她服了顆活血丹,而后才繼續前進。
平常游泳泡澡或許沒有感覺,但在咸水中浮沉太久,尤其是在受傷之后,長久無法接觸到空氣的皮膚就會產生不良反應,進而引發身體的不適。而且身軀中的力量,也會流失得越來越。
大海茫茫無際,他認準一個方向拼命游。誰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會不會有陸地,如果沒有,即便他的體質再好,也終究會在大海中含恨力竭。
“何……何兄。”云綽發出虛弱的聲音。
他勉強撐起笑臉,說道:“我看見前面有個島,再堅持一會兒,很就到了。”
此時何易早已沒有半點調戲的念頭,只希望可以早點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
云綽呼出一口氣,奄奄道:“我……我沒力氣了,你自己……”
“別這樣說。”他打斷她,給了個鼓勵的眼神,道:“不要放棄,很我們就能找到陸地了。”
身軀力量在兩個時辰里已經消耗殆盡。她蒼白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無力眨了一下眼睛,雙臂緩緩向兩邊滑開。
“云綽!”
何易驚呼一聲,連忙抱住她。
此時她就像一灘軟泥,根本不剩下半點活力,鼻息也變得十分微弱,渾身都被海水泡得發白了。
從須彌戒中取出一根腰帶,何易轉了個個,將她捆在自己后背上。
身子一沉。在水中背著一個人,顯然比她自己摟在前面要更累贅許多。
雖然他也有些疲憊嗎,但這種時候拋棄隊友的話,他做不到。
咬了咬牙,他自己服了顆丹藥,一邊催動真元去煉化,一邊奮力往前游。
兩人畢竟都只是筑基期修為,雖然能避水火,但所謂的避水,也不過是掐個避水訣,可以潛入深水而已,對于這種情況根本毫無幫助。如果不是何易肉身強大,只怕兩人早已沉入海底,葬身魚腹了。
也明白,沒有遇上大海中的掠食者,已經是十分幸運,想要找到陸地,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這里不是沿海的大陸架。月遙船一個白天的功夫,已經將他們帶到了距離海岸上千里的大洋中。除非奇跡降臨,或者有人遇上他們,否則他們幾乎沒有希望。
背上的人氣息微弱,皮膚長時間沒有呼吸空氣,血流已經變得遲緩起來,蒼白的臉色也漸漸向鐵青轉變。
他機械般劃著水,漸漸感覺自己的四肢也開始變得有些遲鈍了。
苦修士的體力再強,也終究有用盡的時候。
云綽渾渾噩噩,意識模糊不清。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移動,卻怎么也睜不開眼,在她的意識里,就只剩下何易粗重的喘息聲,以及自己越漸微弱的心跳。
就在云綽幾近彌留,何易精疲力竭,手腳都微微抽搐的時候。遠方水天相接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個小小的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