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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易開始有點期待起來。
從這玄妙的劍法上,他對那位神秘的谷主的高深印象又深刻了幾分。
他不會嫉妒,也不想自己去學,只是由衷希望離離可以得到最好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把無量仙尊放在九霄天道閣頂端的大道傳承拿來送給她。
離離終究只是個孩子,即便有筑基期的修為,又有一套獨特的劍法,但身體素質卻還弱了些,遠比不上肉身修行的苦修士,甚至連個普通成年人都有些不及。何易正看得入神,那揮灑中的劍光就突然中斷了。
離離的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汗濕,適才一刻鐘的劍舞似乎耗去了她大量的體力,劍勢也是被迫中斷的。何易見她衣衫濕透,微張著小嘴喘息,卻仍然沒有把劍棄下,不禁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都說器與人和,兵刃雖是死物,但把它們當成摯友的使用者,卻能發揮出十二分的力量,遠比純粹將之當成死物的人要更強。
他這一笑,剛好被離離給看到了。
“你笑什么?”她一邊喘著氣一邊問道。從她臉上的神情來看,似乎既有幾分得意,又因自己無法完全施展出劍法的厲害而有點氣惱。
何易立即回道:“這劍法好厲害,有名字么?”
離離一聽,小小的虛榮心大為滿足,立刻翹起小尾巴,得意回道:“當然厲害了,這可是我師父獨創的輪回劍典,除了師父之外天底下就只有我一個人會!我師父說了,只要把這套劍法參悟透了,就可以超脫六道輪回,成為一個……一個……”
說到后面忽然頓住,她想了想,皺眉低下頭又想了想,結果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氣惱地跺了一下腳道:“噯呀我忘記了,反正就是很厲害的意思,比所有人都厲害一百倍!”
何易若有所思。
輪回劍典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是很不凡,落在別人耳中應當是一種強**決的名稱,但他是追逐過輪回的人,一聽到這個名字,卻是不由得浮想聯翩起來。
功成之后可以超脫輪回,那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境界了。要知道即便是天仙,在身死之后也同樣會輪回轉世,哪怕是王者,若非刻意引導,也一樣會走上黃泉路。真正全身超脫于輪回之外的,想必只有至尊強者,而這《輪回劍典》哪怕是有夸大其詞的嫌疑,想來也是不下于幽玄境層次的功法!
這樣一套功法,就算放在至高仙界也是極其稀罕之物,一旦橫空出世,輕易便可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小小渾昆界,出現個神秘的隱世高人也就罷了,連這樣的強大功法都出現,未免太讓人吃驚了一些。不過這功法出在離離身上,他倒是因而慶幸不已。能給出這么強大的功法,顯然谷主是將離離當做真傳弟子來看待了。有這樣強大的師父,他也可以少操一份心,不用再為離離今后的修行而奔波。
“那你以后一定很強大了?你那么厲害,想要做什么?”何易笑問道。
離離臉上還是那副得意的樣子,揚起下巴,甩下一句:“我不告訴你。”然后便在石頭上坐了下來,把劍平放在膝上,閉目運轉起心法。
何易被晾在了一旁,只能徒呼奈何。見離離要修煉,他不敢打攪,只是見她身上還有汗水濕噠噠的,有點擔心她受涼生病,便趁她心法未動之時以意念引動無形力量,為她驅散了多余的水份。
這一舉動瞞不過別人,離離察覺身上的變化之后愣了一下。但自幼與修仙者生活在一起的她卻是沒有感到太過震驚,只是點頭滿意道:“看在你這么巴結我的份上,等我以后成了師父說的那種好厲害的人時,就收你做小弟好了。”語罷,她才真正入定修煉起來。
何易哭笑不得。
難道她很喜歡“收小弟”這件事么?昨天那三個小不點可都叫她老大呢,連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估計也是沒別人可以收了!
長生谷地方不大,靈氣卻比外面濃郁不少,隨著離離心法的運轉,一縷縷肉眼無法看見的天地靈氣便徐徐向她匯聚而去,被吐濁納新慢慢吸收起來。
以何易強大的修為,很容易便感覺到了她的修煉速度比常人要快一倍不止。這樣的情況似乎和本來他所認為的,她的天資中等有所出入。仔細看了許久,他才恍然知道,原來不是離離的天資不好,而是輪回劍典的功法比較特殊,對靈氣的需求很大,提升速度相對而言要比其它功法慢了兩三倍。
如此情況,也側面說明了在同等修為之下,修煉輪回劍典的人要比其它大多數功法的修行者都要強大許多。
這讓何易覺得,輪回劍典和太初混沌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太初混沌經修煉起來速度不會太慢,它更注重的是修行者力量的“質”,從本質上超越其它修士,以達到更強的目的。而輪回劍典注重的是“量”,以數倍于其它修士的元力作為基礎,可以釋放出更加強大的劍訣,也可戰斗得更久。兩者相比起來,太初時代便已是絕巔的太初混沌經自然還是要稍微高明一些的。
何易臨時客串了一回護法的角色,守著離離渡過了兩個時辰,直到中午時分,小離離才結束了靜修,神清氣爽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她大大吸了一口湖畔清新的空氣,在發現何易竟然沒走之后,立時來了興趣,抓起寶劍輕叱一聲:“接招!”攻出了自己獨特的劍法。
何易不慌不忙側身讓過一劍,笑道:“拿出全力來,看看能不能碰到我。”
這話一出,離離頓時被他給激怒了,本來只是開玩笑的攻勢頓時凌厲了起來!
“竟敢小瞧我,你會后悔的!”她氣惱道。手中那兩尺長的寶劍撕破了空氣追逐可惡之人,勢要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才甘心。
輪回劍典的劍法的確是不俗,雖然離離學的還不是很多,但在何易看來即便是天仙修士自創自用的劍法精妙程度也不過如此而已。只是可惜,孩子終究是孩子,一句話就能激怒她,這手中之劍的氣勢也自然受了影響,不如之前獨自練習的時候那么揮灑自如了。
何易修為之高在渾昆界除了神秘的谷主之外幾乎無人能及,僅僅筑基修為的離離就算是再強一千倍也不可能是他對手。他沒有主動出手,只是閑庭信步般輕松躲避著攻向自己的劍,腳步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那塊僅僅丈許大小的平坦石頭,而那把品質不算太好的劍,也同樣自始至終沒有與他接觸過。
離離連番出手都碰不到他半片衣角,頓時又氣又急,手上的劍勢越發失去章法,純粹成了胡亂的揮舞劈砍。何易輕松躲著,看她表情變來變去,時而氣惱時而郁悶,心中忽然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滿足感。
若能在這里久居,看著她一天天長大,似乎也是件很美的事。
少頃過后,胡亂揮了半天寶劍也沒任何結果的離離一把扔掉了寶劍,又氣惱又委屈道:“你好可惡!作為一個大人,你都不讓讓小孩子!”
劍器摔在地上發出清越聲響,方才暗中稱贊過的何易頓時無語。
見她鼓氣委屈之態,他啞然道:“哪有比武的時候要求別人讓手的呀?要不然,呃……好好好,讓你就是,再來再來。”
他話才說到一半,離離就擠擠眼睛擺出一副要哭了的架勢來。架不住她可憐兮兮的攻勢,何易只好順了她的意愿。
“這可是你說的?那現在你不許動!”得到他答復的離離立刻一掃委屈之色,露出了小貓的尖牙。她哼哼一聲,劍也不撿起來,捏了捏小拳頭,企圖壓動關節弄出咯嘣咯嘣氣勢十足的聲音來。但很可惜,她那幼嫩的關節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接招吧!”大喊一聲掩飾過自己的尷尬,她揮動雙臂,兩顆小拳頭頓時雨點般落在了何易的身上。
這回何易果然很聽話,既不還手也不躲避,任由她施為。于是大概覺得自己拳頭力氣不大夠的離離又用上了雙腳,對他拳打腳踢發泄起剛才衣角也碰不到的那份氣惱。
十一歲的離離個頭甚至還不到何易胸口,一拳拳打在他堅實的腰腹上幾乎連撓癢癢都算不上。看著她如憤怒的小花貓一樣在自己身前張牙舞爪,何易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想要閃出來,卻因記憶的殘缺,而成了一種遺憾。
也許是在多年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的一幕吧。他暗想道。
打了半天離離自己手都疼了,也沒聽他喊一句手下留情。抽空看了一眼,反而見他一臉享受的樣子。她一時氣苦不已,終于知道眼前這個家伙一定是師父說的,那種臉皮比石頭還硬的苦修士!于是她羞怒道:“打了這么久你都沒感覺嗎?再不求饒,我就把你打死了!”
這話,自然是在暗示嘍。
“呃,好疼。”何易干聲道。
“你……”離離小臉一垮,心頭堵得慌,重重哼了一聲,恨恨的又踢了他一腳,然后拾起地上的寶劍,轉身而去。
“你去哪兒?”何易急忙喊道。本來還想感嘆點什么呢,見她負氣而去,他一時就慌了。要是真惹她不高興了,以后可就不好辦了。
但離離頭也不回,把寶劍重重插回劍鞘之中,只應了句:“回家吃飯!”然后便進了小樹林,消失在他視線之中。
何易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尷尬無比地收了回來,左右一看沒人有在,才悄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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