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章做賊不打,三年自招
楊萬春這一句問話，把郭業逼到了死角。
郭業想了想，字斟句酌的答道：“如果唐軍真的兵臨漢城，岳父大人，您覺得小婿站在哪一邊，真的很重要嗎？兵法有云，外無必救之軍，內無必守之城。到了那個時候，高句麗就剩下了漢城孤城一座。別說是我郭業幫您了，就是孫武復生、諸葛在世，恐怕也守不住漢城了！”
“咱們這次對抗淵蓋蘇文，還不是孤城一座？”
“岳父大人您又何必明知過問？不錯，這次取勝，是漢城的一城之力。不過，咱們可是有新羅為盟友。要不是我詐稱新羅援軍到來，咱們這場仗怎么能贏得那么容易？等唐軍兵臨城下的時候，您又從哪找來援軍呢？”
楊萬春嘆了口氣，道：“郭小子，你講話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面。其實老夫心里也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如果真有那一天，老夫寧可一死，也絕不會投降李老二。到時候，鳳怡和楊氏一族，就都拜托你了！”
這話有點托孤的意思，郭業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忽然間想起一件事情來，道：“鳳怡對于和小婿的婚事，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岳父大人，您是否知道鳳怡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個嘛”
楊萬春老臉一紅，道：“這是你們小夫妻之間的事情，老夫就不攙和了。總之，老夫認你這個女婿！”
榮留郡王高建武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楊萬春和淵凈土的協議根本就沒有瞞人，高建武第一時間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他不敢找楊萬春的麻煩，怒氣沖沖地去找郭業，道：“平陽郡公，恭喜，恭喜！恭喜你把本王賣了一個好價錢！”
郭業知道他心里不順，苦笑道：“榮留郡王，不用這么陰陽怪氣的。我知道你心里不順，不過這已經是我所能爭取的最好的結果了！”
“最好的結果就是什么高臧即位？還讓他冒充我的親侄子？”
“要不然怎么樣？讓您回平壤城復位，行呀，沒問題，明日我就把您交給淵蓋蘇文，想必他也沒有意見！”
高建武一聽這話就軟了，道：“本王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這次和淵氏一戰，本王也出了大力了，您之前答應我的……那個南高句麗的事情？”
郭業道：“榮留郡王，你現在還敢提南高句麗的事情？別想好事啦！我告訴你，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的形勢是危如累卵，馬上就要大禍臨頭！”
“平陽郡公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楊氏和淵氏已經達成了協議，兩部永世修好。您說您在楊氏這邊，與淵氏仇深似海，是不是很令楊氏為難？這也就罷了，您還想建立南高句麗，換言之就是想當楊氏的太上皇，您說您在漢城里邊是不是很礙眼呢？”
“我就不信楊萬春敢對本王無理！”
“那又如何？嬰陽王還沒想到淵蓋蘇文敢對他無理呢？有句話叫做，無所謂忠誠，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代價太高而已。只要淵氏開出足夠高的條件，您覺得楊氏為什么不會出賣您呢？”
“可是……之前……”
“之前楊萬春哄著你，那是因為楊萬春要和淵蓋蘇文開兵見仗，您對楊氏還有點利用價值。可是現在，他們已經和好了。您的位置，可就尷尬了！”
“平陽郡公救我！”
“事到如今，我看漢城您是待不下去了了。不如就隨我回轉大唐？？”
高建武遲疑的說道：“小王在漢城，還算是高句麗故土。這要是跟您前往大唐，那就真的是流亡天下了。恐怕為后世所恥笑！”
“您這是說得哪里的話。我原來不是跟您說過嗎，您就相當于晉文公重耳。重耳要是待在晉國那能當上國君嗎？最終他還得依靠秦國的幫助，才能復國。”
“可是楊萬春世代為我高句麗的高官，都不可靠了。您又怎么讓我相信大唐？”
郭業微微一笑，道：“淵蓋蘇文能拿出利益來收買楊萬春，要收買大唐天子可就難得的多了！而且，您也知道，大唐朝廷還有個毛病，重虛名而輕實利。尤其是那些清流官員，最講面子了。您到了大唐，不敢說一定能幫您復國，起碼比漢城安全得多！”
“這……讓本王考慮一下！”
“您還考慮什么？說句不該說的話，別說楊萬春沒有實力幫您復國，就是真有實力，復國之后，高句麗還能姓高？也只有我大唐富有四海，才不在乎高句麗這彈丸之地！所以說有實力，又真能幫你復國的，也就只有大唐一家了！”
淵凈土回去把郭業提出的條件跟淵蓋蘇文一說，淵蓋蘇文長嘆了一口氣，道：“郭業這小子，真是砍價的行家。他提的條件都是剛剛到了我們淵氏的底線。算了，形勢比人強，這些條件我淵蓋蘇文答應了！”
淵凈土沉聲道：“此次談判，凈土有負所托，讓大哥失望了！”
“兄弟你何出此言？郭業這小子不好對付，人所共知。要是真追究責任的話，愚兄我二十萬大軍一朝喪盡，這個責任不是更大？就算換人去，也不會有人比你做得更好啦。不是凈土你的問題，誰讓楊萬春有了一個好女婿呢？”
“多謝大哥體諒！”
“對了，男生那個孩子什么時候能回來？郭業如此兇殘，恐怕男生那孩子要在他手里吃不少苦頭……”
“啥？男生？”淵凈土一拍腦袋，道：“大哥，我一時著急，把男生給忘了！咱這條件里面，沒有男生這孩子啊！”
“這么說來，你光讓郭業提條件了，咱們就一點條件都沒提？”
“郭業那廝步步進逼，我也是一是慌亂……不是臣弟無能，實在是那郭業太狡猾了呀！”
“滾！”
最終淵凈土還是再跑了一趟漢城，商量歸還淵男生的事情。
郭業當然是想把淵男生放回去了，這位只有回去了，才發揮更大的價值。歷史之上，要不是淵男生、淵男建和淵男產爭位，高句麗還沒那么容易滅亡呢！
盡管心里邊樂意，郭業還是收了淵凈土五萬兩黃金，才把淵男生交了出去。
淵男生自從歸降之后，郭業就對他不聞不問了。每日里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不準出門。所以他對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一無所知。
一見到淵蓋蘇文，淵男生就跪倒在地，強擠出幾滴眼淚道：“父王，不想你我父子今生還能再見！兒子，給您磕頭了！”
淵蓋蘇文連連受挫，見到淵男生也不禁眼圈泛紅，道：“男生，快快起來說話。這些日子，可是苦了你了！”
“為了父王的江山永固，兒子吃點苦又算得了什么！”
“嗨！別提什么父王，也別提什么江山永固了。為父回平壤之后，就宣布退位，從今以后，為父就不是國主了！”
淵男生聽了這話，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父王您春秋鼎盛，就要傳位給兒臣，這可怎么好？兒臣南征以來，寸功未立，還被俘虜了。當然，如果您非要頤養天年的話，兒臣以孝為本，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坐上這國主之位了……”
“兔崽子，你想啥好事呢？這是我和郭業談的條件，咱們淵家以后不當國主啦。國主之位就還給姓高的。以后為父就不是國主了，改稱‘大莫離支’！”
淵男生一聽就急眼了，淵蓋蘇文當不了國主，他從哪繼承國主之位？
他說道：“父王，您又何必答應他如此苛刻的條件？不就是三萬士兵嗎？最多就是再加上兒子這條性命！我就不信郭業敢玉石俱焚！為了這三萬大軍，兒子我束手就擒，您又去了國主之位，咱們這次可虧大了！”
“三萬大軍？”淵蓋蘇文疑惑的問道。
“對呀，就是那三萬先鋒軍。雖然這三萬人是不錯，很多人寧死不降，兒子還百般勸誘。可是這些人再忠心，怎么能比得上我們淵家的權位重要？您不能為了把他們要回來，就不當國主了呀！”
淵蓋蘇文牙關緊咬，道：“這么說來，三萬先鋒軍投降，全是你一人之力？”
“當然還有高延壽和高慧真這兩位將軍的一部分功勞。不過大部分的功勞可都是兒子的！”
“好！好！好！不愧是我淵蓋蘇文的好兒子！咱們淵家能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賜！”
“父王，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