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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外,月光如水,鋪灑滿院一地的銀輝。
廳內,
油燈閃爍,一盞兩盞三四盞,盞盞擺放在客廳四周,隨風擺動的燈影,照映一片亮堂。
偌大的客廳中,僅有吳茂才和順公公二人。
東道主的吳茂才不敢托大,沒有居于正堂首位,而是與順公公一樣居于下首,對面而坐,分坐在兩排的客座之上。
茶過半盞,話過無味……
順公公尖著嗓門兒繼續說著自己的此番來意,吳茂才卻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是心驚膽顫。
自己的賢婿郭業,竟然想著要納妾
這哪里是一場頭大的富貴啊
調教大唐333
順公公的這番話就如當頭一棒,砸得吳茂才胸悶氣短,兩眼冒星星。
瞬間,吳茂才勃然大怒,氣得手中緊捧著的茶碗與茶蓋也哐當作響,反了,真反了,入贅的女婿竟然想著要納妾,姓郭的這是拿老吳家當泥涅的不成
吳茂才現在哪里還看不出來,順公公今天明顯就是替郭業這混賬來當說客的。
怒歸怒,氣歸氣,吳茂才自然不敢在順公公面前撂蹶子,甩臉子,但作為一家之主,他還是做出了不服的抗爭。
只見他砰的一聲將茶碗重重放在木茶幾之上,陰沉著臉咬著牙哼道:“郭業竟然還想納妾難道他不知自己的身份嗎順公公,您給評評理,天底下哪有入贅的女婿嚷嚷著要納妾的,這便是說破大天也說不出個理來啊,是不”
順公公見著吳茂才的反應,心中咦了一聲,喲呵,咱家當前,還有點小脾氣,真是不識抬舉。
不過他還是好說歹說地笑道:“親家老爺莫要惱,這郭大人也是怕惹你生氣,才讓老奴來當這個說客的嘛,哈哈……”
吳茂才執拗地搖搖頭,哼道:“不妥不妥,甭管郭業爬得再高,混得再好,他始終是我老吳家的上門女婿,這納妾之事斷然不行。一來我老吳家人還沒死絕,二來我家秀秀也沒犯七出之條,納妾之事,還輪不到他郭業作主。這傳揚出去,老吳家還不被縣里鄉老,街坊四鄰平白笑話不成不行,絕對不行……”
順公公聽著吳茂才言之鑿鑿,半點余地都沒得商量,丁點面子也不賣給自己,心中頓然起了怒意,臉上瞬間陰沉了下來。
喲呵,一個土財主,竟然給臉不要臉,蹬鼻子上了臉,真當咱家是好相與的不成
見軟的不行,順公公只得擺出官威,耍著氣勢,冷哼一聲:“吳老爺,您這可就未免有點不近人情吧”
一時間,連稱呼都從“親家老爺”改換成了“吳老爺”,立馬顯出了生分與疏離。
吳茂才也感受到了順公公的話間寒意,陡然打了個機靈,心中頗為怨恨,奶奶的,被郭業這混賬氣壞了,竟然害得自己語無倫次,氣話連篇,沖撞了順公公。
不過縱是如此,吳茂才亦不后悔自己的決定,郭業要納妾,門兒都沒有。
除非自己腦子被門夾了,被驢踢了,否則不會傻到讓另外一個女子來和女兒秀秀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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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清楚,郭業這小子勢頭看漲,正是平步青云的好時候,這可是專屬老吳家的勝利成果,容不得他人染指。
順公公見著自己語氣變得驟寒,吳茂才的態度還是沒有回轉的余地,心里甭提有多不得勁了。
好你個窮鄉僻壤狗鄉紳,竟敢無視咱家的存在。
旋即,順公公陡然起身,沖著吳茂才喝道:“吳老爺,你可知道你家女婿三年后,將會上哪兒赴任哩”
吳茂才順嘴問道:“哪里”
“哼!”
順公公冷哼一聲,捏著蘭花指沖著長安方向遙遙一指,尖聲道:“大唐帝都,長安!”
吳茂才頗為詫異,反問道:“長安上哪兒做啥子去啊”
“嘁,少見多怪了不是”
順公公極為傲嬌地挺起胸膛,繼續娘娘腔道:“當今太子殿下甚是看重你家女婿,三年后興許就要將他調入長安當差。”
“什么太子殿下”
吳茂才也隨之猛然起身,一副不可置信地神情,睜大著眼睛驚惶叫道。
順公公見著自己拉虎皮委實震懾到了吳茂才,不由心頭一陣得意,為自己是長安來客而感到自豪。
旋即,說道:“那是,不然太子舍人范大人為何不遠千里來郭府,咱家為何三番兩次來見郭大人你真以為宮中太醫是你家地里種的大白菜,一文不值吶”
吳茂才聽罷,恍然大悟,輕咦一聲,心道,原來如此。
順公公趁著吳茂才還在發怔,繼續說道:“吳老爺,你是個聰明人,是個有眼光之人,不然也不會在郭大人未發家之時便將其收為上門女婿不是你想想看,以郭大人如今的勢頭,加上太子殿下的看重,您覺得他將來的成就會普普通通么”
先是褒揚了一番吳茂才的慧眼識人,又吹噓和預測了番郭業的將來,順公公緊接著說道:“你想想看,將來到了長安有太子殿下作主,他怎么可能會跟普通人一樣,守著一個妻子過一生肯定是三妻四妾官運亨通哩。到時候……”
吳茂才頓然有了危機感,急急問道:“到時候怎得”
順公公道:“到時候他因為您現在的一意孤行,冥頑不靈生了煩意。自個兒在長安置個家,與隴西吳府老死不相來往,嘿嘿,受委屈的還是您的閨女,吃虧的還是吳家不是”
“帝都長安可是個花花世界,也是個處處都能聞著銅臭味的地方,您就不想借著您女婿的勢頭,將來也在長安開上幾家鋪子,當個長安富紳大老爺”
“咱家知道您在隴西有幾分產業,有幾家鋪子,但是隴西才多大地方啊能跟寸土寸金的長安城相提并論么您真將生意做到長安城去,嗨,我的親家大老爺啊,這才是您光宗耀祖的事兒,對不”
“咳咳,咱家說了這么,孰輕孰重,您心中有桿秤,自個兒有個能掂量著辦了吧”
“最后咱家再送您一句金玉良言,郭大人這納妾之事啊,這就跟大禹治水一樣,堵不如疏啊!”——
吳茂才聽著順公公這番又是提醒,又是威脅的話,心思活泛了起來。
特別是最后四個字,堵不如疏,更如千斤巨石砸到了一座閉塞千年的大門之上,漸漸,有了些許松動。
堵不如疏,堵的好處絕對不如疏……
吳茂才沉靜了許久,突然沖著順公公輕聲道了一句:“順公公,您慢坐,我先去派人將我閨女從郭府召回,我得與她商量商量才能再做決定。”
說完,便急匆匆地返回后堂,一溜煙沒了人影。
順公公看著吳茂才消逝的身影,臉上漸漸浮現笑意,很是開心地呢喃道:“嘿嘿,看來咱家算是不負所托了,這趟隴西之行,八成又能盤缽滿盈的回長安咯!”
“來人吶,給咱家再上一碗茶湯,說得這么久,咱家嗓子都要冒煙兒了。”——
郭府,郭業正端坐在書房中,等著一個人的到來。
篤,篤篤……
緊湊的叩門聲從外頭響起,郭業吱唔一聲,外間就響起了關鳩鳩的聲音。
只聽關鳩鳩在外頭恭順地喊了一聲:“大人,學生回來啦!”
郭業沒有起身開門,繼續端坐于位置上,隔著房門問道:“人,請來了嗎”
關鳩鳩回道:“大人,學生不辱使命,將冷天霖冷縣令請來了。冷大人與學生一道,在門外候著呢!”
“哦”
郭業這下坐不住了,急急起身沖門外喊道:“那還冷著干什么竟然還讓冷縣令在外頭等候,快,快將冷縣令請入房中來,不能失了禮數!”
聲音落罷,房門松動。
關鳩鳩推門而入,低頭哈腰將后頭之人恭恭敬敬請入了書房之中,而后又退將出去,自動把房門給帶了出去。
來人,正是與郭業并無太多交情的隴西新任縣令,冷天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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