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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云揚的退學申請被駁回,是因為東方平泰。老頭兒說自己好不容易從東平國調到帝都,被任命為國子監少監,正處在事業的上升期,你小子必須得做一些錦上添花的事情,絕對不能扯后腿,退學是絕對不可以的。
在老頭兒看來,葉云揚是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學生,他取得的任何成就都跟自己息息相關,能不能在國子監殺一條血路出來,升到更高的位置,就看這小子的表現了。
沒辦反,老頭兒在帝都和官場沒有背景,唯一可以倚仗的就只有帝都圣廟,但是跟圣廟大佬兒們又不是很熟,葉云揚起到很重要的紐帶作用,這小子跟大祭司、院正們稱兄道弟,這么好的關系網不用白不用。
很顯然,老頭兒沒把他當外人。
事實上他真的不是外人,除了師生之誼,人家的寶貝孫女被他吃的死死的,孫女婿的名頭是跑不掉的,既然是自家人,不把你往死里用簡直是對不起老天爺。
葉云揚只得妥協,其實他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官職和爵位,上不上學是無所謂的,就算不當官吃皇糧也沒關系,屋子里攢下的金銀財寶和各種名貴禮物,足夠自己吃個十年八年的,就算是養倆媳婦兒都不成問題?
等等,為什么是倆媳婦兒?
他也不知道怎么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也許是錢太多燒的吧,怪不得人們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果然是真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現在才十八歲,正是努力拼搏向上的年齡,擺在面前的選擇雖然很多,但是綜合起來無非三種:修煉,當官和從軍。
當官太累,政界爾虞我詐,不是他喜歡的地方;當兵更累,而且還危險,平時要不停的訓練、訓練、再訓練,戰時要提著腦袋跟敵人拼殺,一不小心就會丟掉小命兒,哥們兒連媳婦兒都沒娶上呢,所以打死也不當兵。
南山一戰給他留下太多不好的記憶,特別是挨的那一記劍氣,到現在都還沒好利索呢。
只剩下修煉這一個選擇,他現在擁有爵位和官身,如果每天待在家里,一定會有人眼紅,說他小小年紀不思進取,甚至是尸位素餐,說的更難聽一些,就是站著茅坑不拉屎。
選擇上學能起到打掩護的作用,至少能堵住一些人的臭嘴,就算他們亂說一通,葉云揚也可以義正言辭的進行反駁,小爺還是學生呢,要以學業為主,報效朝廷、報效國家這種大事,至少也得等畢業之后再說吧。
最關鍵是皇帝和太子肯定不會讓他閑著,在他們看來,人才就得往死里用,不把你的最后一滴油榨出來,決不罷休。
所以說,留在國子監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這里不像太學管的那么嚴,除了到處透著的土豪氣息之外,很多方面都是可圈可點的。比如說想上課就上,不想上就逃課,只要跟監正、少監和司業等人打好關系,混一張文憑是沒有問題的。
監正楊博瞻對葉云揚的第一印象不錯,但是這種好感并沒有維持多久,在他逃課的同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后來本想借著他的光環,讓國子監重獲皇帝的視線,誰知道皇帝壓根兒沒來,而且也不讓太子來,國子監臉面掃地,葉云揚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不過,這兩天他又對葉云揚有好感了。在國子監,監正是要不定期給學生們上課的,這次正好輪到葉云揚所在的班級。
不得不承認,楊博瞻是個很稱職的老師,講的很精彩。
當然了,學生們早就已經習慣了,就算是大佬兒親自出面,該睡覺繼續睡,該開小差繼續開,沒有因為他的到來發生任何改變。
認真聽講的只有葉云揚,他不但聽的很仔細,而且還有所頓悟,當著楊博瞻的面完成晉級,從玄光境讀色期升為觀形期。
楊博瞻當然很開心,用不重樣兒的話夸了他足足五分鐘,而且在全校提出表揚。
東方平泰覺得臉上有光,也把他夸了一通。
可是讓二人始料未及的是,就這么一個被捧上天的好學生,當天下午又逃課了,讓他們哭笑不得。
其實這次葉云揚逃課是迫不得已,劉雨蒔連著幾天去圣廟,都沒有見到他,眼看就要發飆了,當然得回去安撫一下。
說是安撫,其實是給小丫頭添堵,最后劉雨蒔氣鼓鼓的離開,發誓說再也不來找他。
對于這樣的結果,他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因為基本上劉雨蒔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會放出一些狠話,比如說再也不要看到你、誰來找你誰是小狗之類,但是過不了三天,她就會忘的一干二凈,顛兒顛兒的跑過來,然后再被氣走。
所以說老劉家的基因是很強大的,臉皮薄的人怎么可能去造反當皇帝,光是從小郡主的表現,就能做到管中窺豹。
太學和國子監要比東平國學人性化很多,每上九天課就會休息一天,是為旬休。雖說監生們擁有隨時逃課的權利,但是每到旬休的日子,還是會表現的很興奮。
葉云揚的第一次旬休,是跟兩個死黨一起過的,三人先找了個不錯的館子大吃一頓,然后去茶樓喝茶。
茶樓文化在帝都早已根深蒂固,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大商巨賈,又或者是高官猛將,都喜歡三五成群來到茶館,附庸風雅的點上一壺茶,細品其中滋味。
學生們也不例外,在旬休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學生出入茶樓,學著大人的樣子品茶,不管喝沒喝出味道來,都會表現出一副很愜意的樣子。
葉云揚點了一壺云霧茶,他不喜歡著里最暢銷的花茶,覺得花茶雖然香氣十足,卻是缺少了一份靈性,他更喜歡帶有微微苦味的清茶,細品之下,苦后回甘的感覺讓人欲罷不能。
兩個死黨就不一樣了,二人土豪氣十足,點了最貴的花茶。
剛品出點兒滋味來,隔壁房間傳來一個囂張的聲音:“國子監的臉算是丟進了,前幾天例行巡查,皇帝和太子都選擇來咱們太學。這下太學算是露臉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當國子監那幫人聽到皇帝和太子都不來的消息時,會是一種什么樣的表情?”
“還能是什么表情,一定是很精彩的那種!”
“沒錯,國子監里就是一幫廢柴,給咱們太學生提鞋都不配。我是真的弄不明白,就那么一個破地方,每年的撥款居然比咱們太學還要多,每次看到監生們衣服鮮衣怒馬的樣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誰說不是,據說他們為迎接皇帝巡查,給每個監生做了兩套新衣呢,用最好的絲綢,可結果呢?”最先開口的人笑著說:“結果根本沒有派上用場,所以說有錢不能代表一切,真才實學才是最重要的。”
吳俊彥面露不滿之色,哼道:“這幫太學生,不就是皇帝和太子去巡查了一次嗎,都過去好幾天了,至于這么津津樂道嗎,有什么可炫耀的?”
葉云揚聳聳肩:“人家的確是有真才實學,炫耀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我們這邊本就是一群土豪,沒必要跟他們計較。”
殷子時說:“可是他們在罵國子監呢,說我們是廢柴。”
“人家罵錯了嗎?”葉云揚反問。
二人啞口不言,不爭的事實是用不著反駁的。
葉云揚兩手一攤:“所以啊,是廢柴就得承認,人貴有自知之明嘛,別人罵兩句又能怎樣?”
是廢柴不要緊,關鍵是要認清自己的廢柴本質,只有認清楚自己的缺點,才有可能改正和進步。明明是廢柴卻不肯承認,仍然我行我素,這樣的人注定一輩子當廢柴。
太學生跟監生比,他們沒有背景沒有后臺,沒有強大的人脈和錢財撐腰,所能倚仗的只有才學,所以他們看不起監生,罵監生是一群靠祖宗萌蔭的家伙,監生也看不起太學生,罵他們是窮酸。
沒辦法,這是擁有兩種不同世界觀的人,觀點不同肯定說不到一塊兒去。
這時,隔壁再次傳來聲音:“可憐那幫傻了吧唧的監生,以為有葉云揚的加入,就能改變國子監的現狀,簡直是白日做夢。”
“葉云揚只不過是運氣比較好而已,仗著自己被皇帝寵信,才撈到了南征首功,他才出了多少力啊,論功勞根本輪不到他。”
“你說的對,最大的功勞應該是軍方將領和潛伏者,他只不過是把潛伏者喚醒而已,這么簡單的任務,隨便派個人都能完成。”
軍方多由太學畢業生把持,潛伏者當中也有不少人出身太學,其中就包括獲得第二功勞的陳木陽,幾個家伙之所以這么說,還是為太學臉上貼金。
又有人說:“葉云揚算什么東西,竟然貪天之功為己有,皇帝給他計頭功,他也好意思腆著臉接受。他是陳木陽的徒弟,就算是當時情況復雜假拜師,但老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怎么好意思在功勞簿上壓師傅一頭。”
“還有,陳木陽被任命為太學的名譽博士,作為弟子應該跟著師傅進太學,他卻選擇國子監,往嚴重了說是欺師滅祖。”
“所以說,國子監的人都是廢柴,葉云揚也不例外,不是廢柴不聚堆兒。”
葉云揚火了,騰的一聲站起來,殷子時趕忙把他攔住:“葉兄,你不是說人貴有自知之明的嗎,嘴長在別人臉上,愛怎么說怎么說,我們就當他是放屁。”
“我忍不了!”葉云揚正色道:“你們是廢柴不假,可我不是啊,小爺從來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人!還有,他們憑什么對我的功勞指手畫腳,連皇帝和群臣都認為我是頭功,他們有什么資格說三道四?不行,我必須跟他們理論一番,你們做好準備。”
“什么準備?”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