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降落的地方,其實是一片廣場。通過這片廣場,才是水晶宮的主建筑。當下眾人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地四處探尋。不久之后,他們便發現,越接近主殿,鳳皇的反應,便越強烈。
看來,想要堪破眼下謎題的答案,只能進入宮殿深處了。當下,蕭昇走在最前面,火鳳凰拿鳳皇,東方雄提神農尺,分居左右。鐵心則緊握著龍痕寶劍殿后。眾人排列成菱形陣勢,保證進可攻,退可守。
通過宮殿大門,進入殿內深處。里面空蕩蕩地,一切家具、擺設、裝飾,全部都沒有。唯獨一左一右,分別有兩條樓梯。一條曲折向上,另一條盤旋往下。
不知道為什么,鳳皇進入宮殿之后,反而平靜下來,再沒有了反應。所以一時之間,眾人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向上,抑或往下。蕭昇沉吟片刻,道:“東方夫人,鐵心,你們倆到上面看看。我和族王一起下去瞧瞧。”
東方雄目光在族王身上打了個轉,目光里既有疑惑,又有警惕,總之說不上什么好感。想開口說話,但事到臨頭,依舊硬生生地,把話吞回去了。她眉宇間略現黯然之,卻又隨即抹去,淡淡道:“鐵心,跟娘親來。”轉身就走。
鐵心同樣向火鳳凰瞥了一眼,無論動作神情,都呈現出明顯的敵意。她冷冷道:“蕭大哥,小心看路。否則的話,一步踏錯,很容易摔跤的。到時候再后悔,可來不及啦。”也不等答話,噠噠噠地甩開小步子,跟著她娘親去了。
看著她們兩母女走上樓梯,逐漸從視野中消失的身影,火鳳凰禁不住幽幽嘆了口氣。問道:“蕭郎,究竟是怎么回事?東方夫人她……不會?難道說……你們已經?”
火鳳凰是名聰明之極的女子,隨口說慌,休想能夠瞞騙得了她。所以雖然略覺尷尬,但蕭昇抓抓頭發,還是把之前在蚩尤密窟的冰殿之中,因為誤吃了靈獸異卵,導致糊里糊涂之下,自己和東方雄一起達到了生命中的大和諧境界之事,和盤托出。
火鳳凰笑道:“原來如此。那么蕭郎,你們現在算是一家團聚了么?”眉宇之間,卻隱藏著絲絲心酸。
古剛和古柔兩父子,一日之前,先后離世。雖然火鳳凰早已經和古剛分開,但一日夫妻百日恩,眼見前夫逝去,火鳳凰畢竟不能完全無動于衷。
至于古柔,雖說苗族習俗重女輕男,可火鳳凰卻從小就十分溺愛這個兒子。現在兒子喪生,她更加肝腸寸斷。居然還能強顏歡笑,和蕭昇若無其事地說話,已經算得上十分堅強了。
蕭昇也不是情圣,雖然有心安慰,但搜腸刮肚,總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無可奈何之下,干脆就不說了。他伸手抓住火鳳凰,用力摟緊了她,沉聲道:“東方一念那惡賊,作惡多端,肯定不得好死。鳳凰兒,妳放心。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
火鳳凰用盡全身力氣,反過來抱緊了蕭昇,雖然一聲不吭,但可以明顯感覺得到,她的嬌軀,正在不斷顫抖。
過了好半晌,火鳳凰才逐漸平靜下來。她放開蕭昇,爽朗之中,略帶幾分嬌嗔,道:“那種獸卵呢?應該有留下我的一份?”
蕭昇理所當然地笑道:“當然。妳現在要吃嗎?嗯,假如只吃一點的話,應該不會……咳咳,總之妳明白的。”說話之間,他隨手輕晃,掌心里已經多了一份依舊冒著熱氣,用蛋殼作為盤子裝起來的獸卵。
火鳳凰滿意地點點頭,道:“算你還有點良心。否則的話,哼,可別怪我用情花降毒死你。”
蕭昇笑道:“我早就中了妳的降,也早就被你毒得神魂顛倒啦。還有什么怪不怪的。”
“哼,口甜舌滑,又想乘機占姑奶奶便宜。男人就是這樣,沒個好東西。”火鳳凰白了蕭昇一眼,嗔道:“現在哪有時間和你搞這個?快收起來。以后我要的時候再拿出來。”也不等答話,當先就向那邊樓梯走去。
見火鳳凰悲傷稍減,蕭昇也欣然微笑起來。他隨手收好那份獸卵,快步趕上。
剛剛走下樓梯,蕭昇也好,火鳳凰也罷,登時都驚呆了。
原來,樓梯之下,就是一片巨大、空曠、寬闊之極的空間。而這片空間里面,赫然堆積著多得近乎無窮無盡,根本沒辦法計算得完的各種金銀珠寶。
經常有人說,“視錢財如糞土”。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而已。但此時此刻,在水晶宮地下的這片空間里面,錢財卻當真變成了糞土一樣,根本不值錢。
堆積在這片空間之中,數量最多的,就是黃金。它們被鑄造成無論厚薄尺寸,都和普通銅錢差不多的金幣。堆積成山,堆積成海,堆積成沙漠。置身期中,任誰也不會再覺得,黃金究竟是多么貴重的東西。
泰山之下,姜子牙所布置的五行心孽陣,第一陣就是金陣。里面同樣有無數金銀珠寶,然而,哪怕十座金陣,甚至二十座、三十座金陣的所有財寶統統加起來,也未必比得上眼前呢。
哪怕再怎么不在意也好。當金錢的數量超過某種程度之后,自然而然就會出現一種氣勢,足以教人為之震撼。一剎那,蕭昇也好,火鳳凰也罷,都目瞪口呆,意識幾乎被沖擊成一片空白。
直過去好半晌,蕭昇好不容易,才竭力擺脫了這種震撼。他長長吐出一口氣,開口道:“真是好多金子啊。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多金子,好多金子啊……天,我不是在做夢?”
火鳳凰猶如夢囈,慢慢走下樓梯,踏足于這片黃金的海洋之中。忽然間一個激靈,俯身彎腰,雙手抄起一大捧金幣,用力向上一拋,大笑道:“發財啦,發財啦!蕭郎,我們這次可真發財啦,哈哈,哈哈哈~”素來從容自若的族王,面對這多得超越想象極限之外的黃金,赫然也把持不定,大失常態。
族王為什么會這樣失態,蕭昇完全可以理解。眼看著族王拋起一把金幣,又是一把,再一把,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他也有些忍不住了。當下也縱身跳躍,落到金幣的小山之上,大笑道:“用金子來洗澡,就是皇帝也沒試過?鳳凰兒,來,我替妳洗澡。”同樣捧起大把金幣,向火鳳凰拋過去。
金幣雖然相互堆積,但實際上,就和沙丘差不多,彼此聯系十分松散。稍稍一動,位于小山頂端的金幣,立刻嘩啦啦地不斷向下流淌。把原本埋藏在金幣里面的東西,徐徐顯露人前。
火鳳凰率先發現不對。她猛然一震,失聲叫道:“蕭郎,你背后那東西,是什么?”
蕭昇眉頭一皺,放下手里的金幣,徐徐轉身回眸。觸目所及之處,赫然看見了……半個腦袋!?
是龍!一個即使只有暴露在金幣山丘之外的部分,已經有一頭成年水牛般巨大的龍頭。
火鳳凰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這一步踏下,腳下的金幣立刻也嘩啦啦地流淌起來。在這片巨大地下空間之內,激蕩起陣陣回音。
那個巨大的龍頭,仿佛被這些聲音刺激到了。原本緊緊閉合起來的眼皮,突然抽動了一下。雖然還沒有立刻就睜開眼睛,然而,距離眼睛半丈之外的地方,忽然“呼~”地噴出一股帶有濃烈硫磺味道的熱氣。隨即,巨龍至少三尺闊的鼻孔,也暴露了出來。
火鳳凰再退半步,強行壓低聲音,顫聲叫道:“蕭郎,這東西……難道還活著?”
話聲才落,距離巨龍腦袋,約莫有二十丈距離的遠處,隨之也傳來陣陣金幣流淌的聲音。緊接著,一條活像蟒蛇,又似蝎尾的東西,徐徐甩起,用力抽打在山丘之上。
“呼~~嗯~~呵~~”
怪異的長長嘆息之中,沉睡之中的巨龍,終于睜開了眼睛。橘黃的瞳孔,放大,收縮,又放大,再收縮,終于調整完畢,倒映出四周金幣的海洋。
無比滿足,巨龍打著響鼻,四肢用力,把自己被埋藏在金幣之中的身體,重新支撐起來,暴露在空氣之中。如此巨大,如此恐怖!宮殿外面那些巨龍的骸骨,無論任何一具和它相比,都顯得活像站在姚明面前的郭小四。
它邁開步伐,擺動自己的長脖子,居高臨下,俯視著蕭昇和火鳳凰。張開名副其實的血盤巨口,展露出自己如同匕首般的森寒利牙,展現出一個殘忍的獰笑。
“呵呵,稀客啊。好久沒有客人來了。雖然我很想這樣說。不過事實上,向我——偉大的巨龍矛哥——從來不歡迎你們這些小毛賊!活像老鼠般鬼鬼祟祟的家伙,想要打偉大巨龍矛哥寶藏主意的該死家伙,你們連肉也是酸的,根本沒有資格成為偉大巨龍矛哥的食物,只配被我燒成灰燼!”
不是聲音。巨龍畢竟并非人類,無法說出人類的語言。然而,電光石火之間,一股強烈的意念,卻有力地傳送進蕭昇和火鳳凰的意識之中,讓巨龍的聲音,得以在他們腦海中回蕩——
昨天和老婆吵架來著,心情郁悶……
╯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