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方道長,一心一意,以蒼生福祉為己任。只要有利蒼生,他可以完全不顧自己安危,舍生取義。這份大仁大勇的精神,實在令人感動敬仰。
蕭昇收起昊日煌權,道:“茅道長真是我輩中人學習的典范,在下佩服。不過,到底要怎么消滅敵人,也應該講究策略。依仗一腔蠻勇亂沖亂撞,那是莽夫所為,智者不取。
茅道長,看模樣,這群僵尸一天兩天之內,還不會就傾巢出動,去外面為禍百姓。咱們還有些時間,大可以從長計議。”
“蕭公子說得對。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啦。方叔叔,你不要那么急著教訓人家好不好?”馬金玲嘟起小嘴,道:“人家都這么大了,還當人家是分不清楚輕重緩急的小女孩啊?”
茅小方神色緩和下來,自嘲地道:“倒是我性急了。嗯,蕭公子,你說得很有道理。這件事,確實應該從長計議才對。”
蕭昇笑笑,擺手道:“無妨。”隨即凝聲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又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里一大窩僵尸,肯定有個領頭的。
我們先想辦法找到這個頭領,然后干掉它。蛇無頭不行,剩余的僵尸數量即使再多,也是一盤散沙。要殲滅起來,就容易得多了。”
茅小方點頭道:“蕭公子這句話,乃是正理。確實要先查清楚這群妖孽的首領究竟是誰,然后才好動手。嗯……剛才被公子消滅的隆科多三兄弟,屬于藍眼飛僵。
不過,憑它們的本事,應該還未有資格,成為這里大群妖孽的首領。依我看來,這群妖孽的首領人物,很可能是黃眼游尸,或者綠眼走影。甚至乎……存在不化骨的可能性,也相當大。”
蕭昇問道:“不可能有紅眼僵尸嗎?”
馬金玲嘆氣道:“天上天下,紅眼僵尸只有一頭,就是僵尸王將臣。說實在的,合我和方叔叔兩人的本事,哪怕拼掉性命,頂多只能和將臣兩敗俱傷,甚至想要同歸于盡都不可能。
再加上這里成千上萬的其他僵尸……唉~假如將臣真是它們的首領,我可要有多遠走多遠。否則的話,掙到了錢,也沒命花啊。”
蕭昇略帶遺憾地嘆了口氣。道:“太可惜了。我原本還打算宰了僵尸王,然后用它的原身至寶,來喂食我這口神兵昊日煌權呢。想不到,他居然不在……”
頓了頓,蕭昇又道:“茅道長,馬姑娘。我知道毛僵,就是渾身長出黑色毛發,有尸煞之氣護身。飛僵,則能凌空飛翔,而且萌生靈智,可以修煉武道或者咒術。不知道游尸和走影這兩種,甚至不化骨,又有什么本事?”
茅小方凝聲道:“僵尸,集天地怨氣和穢氣所生。這口怨穢之氣,就是僵尸的根本。最開始的時候,怨穢之氣和尸體相互結合,不斷淬煉尸體。所以僵尸都皮粗柔韌,刀槍不入。
但修行到飛僵境界時,僵尸就能逐漸褪去外殼,只是專心淬煉自己那口本命怨穢之氣。
游尸,就是從一味堅固剛強的階段,開始走向虛實相合。身體介乎于虛實之間。
而走影,則完全脫去本身尸體,只剩余一團虛影,聚化由心,千變萬化。
至于不化骨,卻再次由虛返實,鍛造出一幅不滅魔骨,血肉依附魔骨之上重生。到了這個時候,僵尸其實已經很難說還是‘尸’了。因為除去這具魔骨之外,它的一切,都和真正有血有肉的活人,再沒有任何區別。”
馬金玲補充道:“將臣就是不化骨。不過,他并非后天修煉成功的。根據我們道靈一脈的典籍記載,將臣是混沌初開時,先天怨穢之氣所凝聚結合而成。
也就是說,將臣不需要修煉,天生就是不化骨。而且,后天修練成功的不化骨,在將臣面前,簡直就是老虎和小貓的差別。”
蕭昇點頭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過去查一查它們的底細,看這群僵尸里面,到底有多少游尸、走影,不化骨。”
“蕭公子。不用這樣冒險。我有更好的辦法。”
看見蕭昇似乎想動身潛行,靠近那座山峰去查探群尸底細,茅小方趕緊開口叫停。他解開背負在身上的白布褡褳,伸手進入褡褳里面掏摸。片刻之后,忽然面色一喜,叫道:“找到了。手臂向后收攏,赫然從褡褳里面,拿出來一個金光閃閃的洗臉盤。
茅小方身上這個白布褡褳,輕飄飄的,里面似乎也沒放什么東西。再加上袋口只有拳頭大小,按照常理,也放不進太大的東西才對。
可萬萬沒想到,茅小方居然從褡褳里面,取出一個直徑足有兩尺多寬,分量至少在十幾斤以上的大盤子。這完全違反了一般常理。
可想而知,茅小方這個褡褳,肯定也是一件蘊藏空間之妙的法寶。和蕭昇手腕上套著的那條手串,有近類似的作用。
茅小方把金盤在地上放好,笑道:“用這個金盤,可以施展洞燭照明法。只要捕捉得到相應的氣息,那么在一定范圍內,不管這對象藏身在什么地方,金盤都能教他無所遁形。”
蕭昇抬頭向山峰上那群拜月的僵尸看了幾眼,笑道:“這群不人不鬼的東西,距離咱們這么近。要捕捉它們的氣息,想必不難。”
茅小方點頭道:“正是。”隨即又伸手進入褡褳,取出一張在黃紙之上,用朱砂寫成的符箓。拈符在手,掐訣虛劃,全神貫注,催動咒力,沉聲念道:“赤明開途,運度自然,欲請慧光,照破冥關,元始符命,遍告酆都,急急如律令!”
念誦之聲才落,只見符箓“嘭~”自動燃燒起來。茅小方不假思索,立刻把符箓丟進金盤當中。隨即,就見盤中火光熊熊,隨之形成一片清晰景象,正是群尸拜月。
雖然,蕭昇他們距離山峰上的群尸,至少還有三、五里左右。但利用金盤施展洞燭照明法,卻仿佛打開了一扇窗戶,可以直接從咫尺之近的距離,去觀察拜月群尸。
從這扇窗口之中,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拜月群尸,其實并非一盤散沙,而是等級森嚴,上下有序。占據位置離開山頂越遠,位階就越低。
最低級的紫僵和白僵,在這里不存在。拜月群尸里面,起碼也是渾身長滿綠色毛發的綠僵。然后,就是最開始時候,蕭昇在隆荒城里,所遇上的那種毛僵。尸體表面毛發顏色,已經從綠色轉化為黑色,并且有尸煞護身了。
再向上,就是大群大群的飛僵。全部也懸浮半空。從身上穿著的官服式樣看來,至少在生前,它們的官位,和隆科多三兄弟是一樣的。甚至乎,有些僵尸在官服之外,還會套上一件明黃色的背心。
御賜黃馬褂。這是朱果王朝之中,對建立了大功的臣子,所賜予的一種特殊榮譽。
身穿黃馬褂,號稱見官大三級。即使只是一名普通的四品侍衛,只要身穿黃馬褂,那么即使是普通一品二品的大官,也要下跪迎接。
然而,在距離山頂最近的地方,御賜黃馬褂的僵尸,已經變得絲毫不稀奇了。真正的核心,赫然是八名身穿厚重盔甲的僵尸。盔甲顏色,各自有別。乃是正黃、正白、正紅、正藍;以及鑲黃、鑲白、鑲紅、鑲藍。
眾所周知,朱果王朝剛剛興起的時候,為了方便調兵遣將,所以把軍隊編織成八色幡隊,同樣也是四正四鑲。打仗的時候,只要舉起相應顏色的旗號,那么同顏色的幡隊自然就知道,究竟應該進攻還是撤退,要斜進還是側擊了。
再到后來,八色幡隊分別設置了一名幡令,被冊封為王,世襲罔替。民間傳說,朱果王朝有八大鐵帽子王,其實就是指八色幡令。
然而,朱果王朝末年,最后一代的八名八色幡令,卻突然同時失蹤。當時朝廷震怒,下令徹查,鬧得雞飛狗跳,動靜很大。但到了最后,事情仍然不了了之。而現在看來……
八色幡令,竟然是成為了僵尸!不但如此,通過洞燭照明法看來,八色幡令的雙眼,都和老虎或獅子一樣,透發出澄澄黃光。而它們被鎧甲戰盔所遮掩了大半的面孔,也仿佛只有一團模糊的黑暗,根本看不清楚眼耳口鼻。
顯而易見,這八色幡令,同樣也繼承了僵尸王將臣的血脈,是黃眼游尸。憑著本身的強大實力,以及血脈威壓。任何一名八色幡令,都可以輕而易舉,就干掉幾百名。像隆科多三兄弟那種藍眼飛僵。
說時遲那時快,蕭昇他們正在金盤旁邊探看。突然間,正在吸納太**華的八色幡令,同時微微一顫。隨即,竟是不約而同,轉身回頭,向蕭昇他們所在的方向望過來。
彼此目光相觸,蕭昇和馬金玲還只是愕然一驚,未有太特殊的感覺。然而,茅小方卻“哎喲~”一聲痛叫,雙手掩目,踉蹌退后。
緊接著,金盤里的火焰,應聲騰騰升起,在半空中“轟~”猛烈炸開。炫目火光在黑暗中顯得無比惹眼,哪怕遠在幾里之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火光未消,金盤自動裂開,變成遍地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倒映出茅小方和馬金玲又驚又怒的神情。南茅北馬異口同聲地脫口叫道:“法術被破,八色幡令發現我們了。大家小心!”
話聲才落,忽然,一道黑壓壓的洪流,從遠處山峰之上騰空而起,沖著三人所在的方向,瘋狂撲上。鋪天蓋地,銷魂蕩魄的鬼哭之聲;濃烈得可以把活人化為行尸的惡臭尸煞;雙管齊下,壓境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