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在關心著聶凌卓的安危,還在想著他是否和應小冰兩人在一輛車里,有沒有受傷,若是受傷了嚴不嚴重……
和聶凌卓早在三年之前就結束了,這些問題,原本就不應該是她應該考慮的,可偏偏在見到應小冰的那一瞬,想到的就是這些。
年初晨的眼睛像是定住了那般,膠黏的落在受傷的應小冰身上,仿佛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忘記了她的職責所在,直到夏越的提醒聲傳來。
“哦。”出自于年初晨喉嚨里的聲音,萬般的機械,甚至對于夏越不斷的在耳畔提醒著需要遞給的手術器械,年初晨更是明顯有別于平常的水準。
夏越何嘗看不出來,今天的年初晨明顯心不在焉。
關于年初晨這幾年所發生的一切,從年初晨以未婚媽媽的身份,獨自勇敢的生下靈靈,到靈靈失蹤,所有的事情,夏越都一清二楚,可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年初晨也沒有像此刻一樣全然的心神不寧,甚至遞給他鉗子的手,竟是那么的抖瑟。
“年護士。”夏越似乎實在是看不過眼了,語聲沉了幾分。
他現在不管年初晨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一旦進了手術室,病人的生命交到了他們的手里,不能怠慢,不能走神,必須打起十萬分精神。
夏越沉沉的低喚,讓年初晨意識到自己的完全失態,“對不起,夏醫生。”
她不動聲色,深呼吸的舉止,夏越沒有漏掉,全部看在眼里,“你出去吧,讓阿巧進來幫忙。”
“可是阿巧她……”阿巧是實習護士,年初晨擔心阿巧可能出錯。
“讓她進來。”可夏越卻堅持,年初晨無奈,只能聽從夏越的安排。
在等待應小冰手術結束的這一段時間里,年初晨感覺到時間是前所未有的冗長,長到好像經歷了漫長的一個世紀那么長久。
年初晨說不清楚自己是何種情緒,煩亂緊張到難以言喻,應小冰應該沒有和聶凌卓在一個車上的,不然送進來的傷患應該是兩個,可剛才跟醫務人員查詢過,法拉利上只有一個女人,就是正在動手術的應小冰。
年初晨顯得有些坐立不安,應小冰受傷,聶凌卓若是知道了,定然會擔心死吧,在紐約那段時間,年初晨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時阿希一時的沖動,槍口擦傷了應小冰的胳膊,那時候把聶凌卓給慌成那樣……
直到此時此刻,聶凌錐慌亂,依然還在年初晨腦海中記得清清楚楚。
“你進來我辦公室。”正當年初晨思緒連連時,頭頂竟然猝不及防的出現了夏越略顯嚴肅的聲音。
他們手術完了嗎?
她竟然連手術燈滅,手術完成了,也沒有覺察到。
年初晨身后,傳來阿巧的驚嘆聲,顯然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手術室,給夏越打下手的興奮。
是啊,生平第一次的事,任何人何嘗不興奮,開心。
“年護士,你今天把夏醫生得罪了么!你看他那個臉啊,前所未有的難看。”阿巧向年初晨交頭接耳著。
“我,我沒有啊……”年初晨否認,可當否認之后,又覺得好像阿巧所說的,是那么一回事吧,剛才在手術臺上的表現,勢必惹了夏越不高興。
“沒有就好,不然你進去,肯定要挨批了。”阿巧雙手合十,滑稽的做出一個祈禱的姿勢。
“阿巧,我問你……剛才車禍,送進來的傷患,只有一人嗎?”年初晨想要再確定一次。
阿巧一直在這,她定然是知道情況的。
“不是一個,那你還想幾個呢!一個傷患,就讓夏醫生一連動了五六個小時的手術,多累啊!你看看夏醫生疲倦的臉蛋,嘖嘖,那么年輕的臉,疲倦明明應該和他沾不上邊的,可偏偏這家醫院必須由他操心。”阿巧言辭里無不傾瀉著對夏越醫生的崇拜和贊賞。
年初晨頓了頓,心上積壓的大石好像輕了些許,耳邊阿巧的聲音繼續回旋,“本來,我們醫院連這個傷患也不接受的,當時這個法拉利女人傷得特別嚴重,渾身鮮血,一看就知道沒得救了,進了我們醫院,若是死在咱們這兒多不好,我們醫院的名聲不就被連累了嗎!”
“可是啊,夏醫生這個人,你知道的,心地善良,救死扶傷,說什么越是情況危急,越不能耽誤救治的時間,最后,夏醫生選擇救這個法拉利女人,我覺得啊,你說……夏醫生是不是也因為被美色所吸引,年護士,你可能沒看到,剛才那個女人,即使受傷了,也美得讓人贊嘆。男人啊,多半是好色的。”
阿巧八卦的分析。
年初晨立刻打住,“夏醫生不是那么膚淺的人,就算他選擇救應小冰,也不會是因為她漂亮,而是職責所在。”
“什么呀,這跟膚不膚淺有什么關系,我說這是男人的本性,年護士你跟著夏醫生工作了好幾年,你別看他不近女色的,我覺得他就是沒有找到對他眼的人,不是漂亮的,不是身材好的女人,絕不能入他的眼,我分析得對不對,年護士,給個意見吧。”
阿巧這一番胡說八道,年初晨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根本就是胡扯。
“就算夏醫生真有私心,應小冰也不會和他有什么交集。”畢竟,應小冰名花有主,有了聶凌卓那么愛她的人,夏越想沾邊,沒門。
“你怎么知道呀,年護士,今天你說話怪怪的,好像還對那個叫什么應小冰的法拉利女人有很大的意見,你難道也在嫉妒她長得美嗎?其實,你也不賴呀,你們彼此彼此啦,就不需要羨慕嫉妒恨的,只有我才夠資格恨,恨,恨……”
夏越等不到年初晨及時的進去辦公室,又催促了,這催促聲無不彰顯著夏越的生氣。
年初晨進了他辦公室,不禁有點戰戰兢兢的,實際上,夏越想說什么,她心里明白,于是率先開口道歉,“夏醫生,對不起……剛才手術室里,我有點……晃神。”
她說得吞吐,低著頭,儼然是做錯事之后的惶恐。
她剛才也不想的,只是,心下掀起的波濤洶涌,一時間,她很難自制。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聽解釋,你為什么晃神的解釋。”夏越早在手術室便看出了年初晨的心思。
“我……我可不可以不說。”她直言。
和夏越既是上下屬的關系,生活中,亦是朋友的關系,他幫了她不少忙,更在找尋靈靈的事情上,夏越替她費了不少心。
夏越是個讓人不會有壓力的人,即使接受他的幫忙,他也不會讓人感覺到沉沉的壓力和重擔。
“發生了什么事?靈靈有消息了?”他猜測,這幾年,只有遇到和靈靈有關的事,年初晨才會這樣失魂落魄,但在手術臺上也不至于像剛才那樣。
“不是,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就情不自禁的難以控制自己低潮的情緒。”年初晨解釋。
她是沒有說謊的,關于應小冰和聶凌卓的確是有關過往的往事。
“她……沒事了吧?”年初晨想到了應小冰的手術,剛才還沒來得及問阿巧有關應小冰手術結果的情況。
年初晨口中的“她”,令夏越蹙了眉梢,“嗯?”
今天的年初晨不禁行為怪怪的,連說話都有點異樣。
“我是說,應小冰手術后應該沒大礙了吧……”
“恰恰相反,離死亡不遠了,求生意志不高,估計撐不了幾天。”夏越很冷靜,這是身為醫生多年的他,在見過了太多生離死別之后,面對死亡,已然異常的平靜,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每一天,在醫院的他們,都要面對不少生離死別的事,久了,也漠然了,只是夏越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他口中求生意志不高,離死亡不遠的女人,因為她的出現,徹徹底底擾亂了他和年初晨平靜的生活。
“什么……這……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求生意志不高?”
年初晨難以相信,像應小冰這樣生活優越,又被男人寵愛至心底的女人,怎么可能求生意志不高,難道,真如聶凌卓所言,應小冰為了死去的前男友,她連死都不怕。
當時,聶凌卓向她解釋自己和應小冰之間的關系時,應小冰和成宇之間的故事,年初晨將信將疑,這些身在豪門富裕家庭的人,無論男女把愛情當兒戲看待,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愛上一個人。
至少,那個時候的聶凌卓,讓年初晨對他的真心開始了懷疑,他或許也只不過是玩玩而已,始終,聶凌卓還是要回到屬于他的位置上去。
夏越并沒有急于否認,而是認真的端詳年初晨震驚的表情,“怎么,你認識她?從你進手術室,看向她那張臉時,你就神情不對勁了,是你的舊識嗎?或者說……是你的情敵?”
夏越聰明的猜到。
年初晨沉默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夏越繼續的道,“正好,她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一時間聯絡不到她家人。如果你認識她,通知她的家人前來收拾她的后事,這樣沒有責任心,缺乏生活勇氣的女人,救活了,也是白活。”
夏越相信,有過一次自殺經歷的人,絕對還會執迷不悟,有接下來的第二次,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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