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對咯，你們都研究什么啊？吃果子！吃果子啊！”韓子禾說閑話似的邊給羅無暇羅無言抓零食，邊問，就好像平常親戚那般，說的話不是多有意義，就是閑聊。
“是芯……咳咳咳。”羅無言剛開口就是一陣咳嗽，“對不起，我去下洗手間。”
“哦，快去！快去！子陽，你認識洗手間，你趕緊帶孩子去！順便看看孩子這是嗆著咯？我給他倒杯水！”韓子禾推推韓子陽，在羅無暇看不到的角度給她使了個眼色。
韓子陽有些慌，不過，她這心理素質還真不錯，很快鎮定下來，說：“哦，我這就帶他去！真是的！這孩子！都多大人咯，吃點兒東西還能給他嗆到呢！”
說著話就快步帶著羅無言去洗手間。
韓子禾這才有空對羅無暇笑：“都怪我，要是不在孩子吃東西時問他就好咯。”
“這怎么能怪您？這不就是、這不就是嘮嗑，哪想到這么巧。”
“你喝茶啊！我特意給你調出來噠，最適合女孩子喝呢，美容養顏效果極好！”韓子禾拿起熱水壺給她的杯子添了些熱水，“這啊，就要趁著熱喝呢！你嘗嘗？要是味兒不錯，等你回去，我給你帶上那配好的茶，你拿回去泡好就能喝。”
“那可真好！我這就嘗嘗。”羅無暇被韓子禾的熱情鬧的無法拒絕，只能就著韓子禾這話輕輕抿了抿。
這嘗起來好像很好喝？
羅無暇原本就是想要意思意思嘗嘗，但是嘗之后發現簡直不要太適口，不由一股腦將果茶都給喝下去咯。
“嗯！真好喝！”
“是吧！喜歡喝就多喝些啊，這里配料都是好東西，女孩子多喝些能讓臉蛋兒永遠紅潤潤呢！”韓子禾又給她斟上一杯，“對咯，我聽你們老媽說，你這也要移民？”
“……”羅無暇點點頭，旋即想到自己在的地方，不由有些臉紅，“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其實，要不是我哥有能力帶我出去，我都沒有想過！我這也不是為自己，都是為了孩子，畢竟就現在來看呢，還是外面發展更廣闊些。”
“你想好就好啊，說不上這好呢，還是不好啊。”韓子禾笑了笑，心說，出不出去是自己自由，只要別出去之后還要挖昔日祖國的墻角就好。
“你哥研究什么？聽起來好像還……很讓研究所那邊看重？”
“嗯，我哥，他好像……研究高科技，好像就是芯片方面。”
“哦。”韓子禾點點頭，心里多少有些數兒咯，順手給羅無暇又添些零食說，“吃，多吃些。”
這時，羅無言和韓子陽攜手走過來，韓子禾朝韓子陽眨眨眼，笑說：“無言好些咯？”
“就是嗆著些咯，現在沒事兒呢！”韓子陽微微松口氣，在韓子禾身畔做好，“這孩子就是外面涼氣慣著，他多喝些熱水就好！”
“那多喝些！”韓子禾立刻拿著熱水壺給羅無言斟。
羅無言見此，當然不能坦然坐在原地等韓子禾給他斟，忙不迭站起來：“我自己來就可以咯！”
“多喝幾杯，暖和！”韓子禾也不跟羅無言搶，順勢將水壺遞給他，“我剛聽你妹妹說，你要把她也帶出去？還真有個哥哥樣子。”
“……”羅無言的手微微一頓，看看羅無暇，見她微微頷首，才說，“就是有這機會，所以才能順勢幫她，要不然，我就是想，我也沒那么大本事。”
“還是你有心啊。”
韓子禾笑著說。“對咯，你哥倆兒這就都出國咯……那你們老媽怎么般呢？總不能拉扯你哥倆一場，到最后老咯老咯，還老無所依吧？那多不合適？”
要是說之前是韓子禾以堂姨的身份招呼羅無言羅無暇，那現在，她就是以堂姐維護自己堂妹的態度問堂外甥堂外甥女兒咯。
她這般架勢，反而讓羅無言以及羅無暇兄妹放松很多。
畢竟以韓子禾現在的高度來看，還真不是那等不好意思說話的人，尤其是在羅無言看來，韓子禾無論是從“韓子禾”這高校教授和知名作家的身份看、還是從楚太太這準將夫人的身份看，又亦或是從兩個前途遠大的兒子那里看，她有足夠自我資本。
所以，她完全能夠做到說話不用太考慮對方，尤其是對方在很大程度上來說，還是她的晚輩。
說真的，要是韓子禾太客氣，他和妹妹反而要不安咯。
看來這位堂姨對他們沒有任何想法，就是簡單的招待遠房親戚而已。
想到這兒羅無言和羅無暇踏實下來，也有心情跟韓子禾說話咯。
“我和妹妹原本說好，想要……說服怹將國內所有資產折現，然后跟我們到國外安居，到那里想買房還是置地，都可以，也不用惦記著國內咯。”
羅無言好像對于這問題有所準備，所以韓子禾問出來，他這里也有話應對：“畢竟，我不是想來國內就能來，工作決定我不可能總是請到足夠的假期回國探親。”
“你們研究所都不給員工放假？”
“要說假期，那肯定有，可是假期的時間不確定，畢竟要是即將研究出成果，或者，研究遇到瓶頸，需要連續開會，又或者需要提前或者投資方增加研究項目的話，很可能原本說好要放的假就要取消咯。”
“工作上的事情，還真沒有辦法。”韓子禾理解的緩緩頷首。
“而這也是我想讓怹跟我們出國的最主要原因，因為工作原因，我很多時候都有些身不由己，所以，要真是怹需要照顧，或者需要我和妹妹趕回來，我可能都不太能做到，甚至，怹都聯系不上我啊！”
羅無言解釋說：“別說國內聯系我咯，就是我夫人洛溪咯，她跟我呢，全都供職于研究所，就是她，也不是隨時都可以聯系到我。”
“至于無暇呢，我給她找的工作也是我所在研究所的助理崗位，那工作雖然技術含量不是很高，但是活計更多，要想在里面立足有發展，就需要前期投進去打量精力，去認真的學習、拓展知識面兒，掌握人脈關系，等等等等，說真的，只怕要比我還忙很多，我要是都不能按時回國，她就更不要想。”
“孩子這話有理，你應該體貼些，要是可以的話，跟孩子出國其實也是選擇。”
韓子禾好像是被羅無言說動咯，以至于，她現在開始游說韓子陽為羅無暇和羅無言考慮。
“我從來都沒有埋怨他們，不過，人啊，還是要落葉歸根呢！人家華僑到我這歲數兒，也要為以后歸國做準備呢，哪有我這么大還要想怎么出國的！我這圖什么呢！”
“當然是圖個兒女膝下承歡，子孫天倫之樂！”
“要真能這般，那我啊……大不了就搏一搏咯，權當為他們！可是那就不可能啊！”
韓子陽越說就越能放得開：“您聽到他們有多忙咯，您說，到那里他們誰能顧得上我？我這一個準老太太，本來背井離鄉就夠可憐，還要孤零零的？”
“等有孩子就好些咯！”
“不可能！”
韓子陽聞言，立刻斬釘截鐵就說：“無暇先不說，就說無言吧，他那媳婦兒叫洛溪，但她卻是哥貨真價實歐羅巴女郎，這樣的孩子，在教育孩子方面看法肯定不能和我統一！”
“你不要這么想，就是國內孩子，也不大可能跟你統一。”
“我跟自己國家里呆著，我就踏實敞亮！”
韓子禾堅決的說清楚態度：“我現在想的挺好，他哥倆想要搏前程，我不能夠阻攔，但是我卻不可能跟出去！”
“那你就自己咯？”
“不怕您笑話我，之前，無言在國外時，無暇也不是說就跟我身邊兒，所以啊，我都適應咯，我想著，等到再老些，我就將資產整合看看，找到好的養老院養老去。”
“你這也是個辦法呢！”韓子禾看向沉默不語的羅無言和羅無暇，“左右你們只是假期難請，又不是請不下來呢，而且以后肯定越來越好，說不得假期和時間也能越來越多。等有時間拖家帶口來看看你們媽也不錯！”
韓子禾笑著說：“更何況，現在通訊多方便啊！只要你有心，就可以通過視頻見面兒，說不定到時候都要比跟你們出去‘見面’次數都多呢！”
“就是！”韓子陽連忙說，“我就是這么想！我跟他們出去，他們心里就認為對我有交代咯，認為都在一個國家，肯定隨時可以見面，也就不大想著找專門時間跟我聚聚呢！要是我不跟出去咯，他們惦記的話，肯定要時常跟我視頻，說不定還能定期回來團聚，多好！”
“既然你想的周全咯，那就應該跟孩子們說好！我看無言和無暇可都是好孩子，若是協商好咯，你跟孩子他們都能輕松些。”
這般說著，韓子禾和韓子陽竟是當著羅無暇和羅無言的面兒，將韓子陽以后養老方式給定下來咯。
羅無言和羅無暇都做不到說不離開，也就默認同意。
談話到這時，氣氛才開始不像之前那般……生疏帶著尷尬。
“堂姨，我堂姨夫經常不在家啊？”羅無暇打開話匣子問。
韓子禾看看時間說：“也不是經常不在家，就是有任務的時候才會不規則回來，今兒大概也要晚些回來咯。”
“那就是有任務咯？還真忙！”羅無暇好奇的打量周圍，睜圓眼鏡說，“我那幾個弟弟也是這樣早出晚歸啊？”
“可不是，最近外面的活動挺多的，剛好適合他們訓練，輕易不能跟家見面。”
“這樣啊，那還蠻辛苦的。”羅無暇看看羅無言，笑著說，“哥啊，你說，你跟表哥表弟誰更辛苦啊？”
“當然表弟他們更辛苦咯！”羅無言都不猶豫就說，“我不過是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可是表哥表弟卻需要面對各種環境的訓練。”
“無言當過兵？”韓子禾見機問，“你這懂的還挺多呢！”
韓子禾這句恍若無意之言，讓羅無言和羅無暇剝果殼的手都微微頓了頓，不過大概是發現韓子禾就是隨意問問，應該沒有他意之后，才笑著說：“我都是從影視劇和紀錄片里看到的，大概應該是這樣呢！”
“你在某國發展，有沒有參加軍事類訓練？”韓子禾問出這句又將羅無暇和羅無言的心給嚇的提上來的話，自己卻無所覺，也不在乎羅無言沉默，自己說自己的，“我當初留學時，可是參加過軍事夏令營呢，很有意思。”
羅無言和羅無暇悄悄吁口氣啊：“……”剛剛嚇他們一大跳！
跟這個堂姨說話委實忒累人！
“這，我……還真沒參加過！大概是我不太喜歡動？”
“喜靜也挺好啊，這能夠踏踏實實坐住，才能好好研究學問和科技。”
羅無暇和羅無言生怕這位堂姨又會不經意的嚇到他們，所以，之后所談，他們都緊緊地提著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說出不應該說的話。
但是接下來的談話，韓子禾就沒有像之前那般，有意無意詐無言無暇。
畢竟韓子禾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既然不打算立刻將羅無言按下，自然也就不準備有多動作。
韓子陽有些緊張，她認為這根之前說好的事情不同，就想趁著韓子禾拿配好的果茶工夫跟過去，小聲說：“子禾姐。”
韓子禾聞言后，立刻朝她搖頭：“怎么跟進來咯？你該不會臉這些果茶都要跟我客氣？”她說著話，臉上表情也是那般溫柔，要不是手上敲之前約定好的暗號，韓子陽還真以為自己被糊弄咯。
韓子陽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兒，但是，她清楚自己現在不能多說話，甚至表情也不能有太多變化。
只能客氣的說：“這不是難為情？”
她說的是上門來沒有帶禮物。
“都是自己人啊，說著話見外呢！更何況，你之前來的時候不是帶來禮物咯？”
“不過是些水果。”
“水果也是禮物，伴手禮！”
韓子禾笑著拿剛剛裝好的果茶放到韓子陽手上，順便握著她手搖晃。
韓子陽說著謝，默默在心里辨認手心兒上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