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拒絕了？”第二天的會議室里，開會前的閑聊中，沈亮和看著馮援增遞來的進度匯報，挑起了眉毛。
馮援增放下茶缸，嘿笑一聲道：“昨兒下午拒絕的，晚上就答應了……怎么樣，進度還可以吧？”
“晚上？”沈亮和眼里閃過一抹深意，看向馮援增，提醒他，“馮，別說兄弟沒有提醒你啊！有些底線可不能過！”
“嘁！你想哪兒去了？我怎么可能突破底線？又不是要瘋！為這些人受處分，我吃飽了撐的？！”馮援增嗤笑，“只能說，行動人員的魅力很不錯！”
“呵呵。”沈亮和撇撇嘴，將文件扔到一邊兒，翹起二郎腿，等他們這個臨時小組的隊員到齊了開會。
“咦？老楚呢！”眼看著趙杉陳鐸，甚至是鄭源都到齊了，楚錚還沒來，沈亮和朝著正準備關門的魏工信問道，“怎么著，瞧這意思，不等他了？”
“上午的會議他過不來。”魏工信將總隊政委常譽之前交給他的文件扔給了陳鐸，坐到沈亮和身邊兒，道，“老楚上午要去和市中心那邊兒的辦事處交接一些手續。”
“我以為傳真一下，就成呢！”沈亮和笑道，“不過，話說，老楚家的滿月酒，咱們什么時候能喝上啊！”
“孩子還沒生呢！你就惦記著滿月酒啦？”魏工信瞥他一眼，“我們幾個剛才都讓老楚給孩子送東西去了，你呢，準備沒有？”
“……”沈亮和忽然想起，昨兒晚上他費那些力氣給他閨女小白準備的禮物，好像還在宿舍。
“不是！之前不是說好讓后勤部的車給送過去么！”沈亮和一臉“握草”的經典表情，把大家看樂了。
“昨兒晚上大家在一塊兒喝酒時，老楚不是說了，他今兒去市里辦事兒，就事兒就把東西給帶過去了，還讓咱們別忘提前把東西交給他！”馮援增點好了文件數兒，核對好了文件名后，抬頭看向沈亮和，笑道，“怎么著，老沈？你該不會忘了！”
“這話都什么時候說的啊！我怎么不記得！”沈亮和忽然有種，他和這幫家伙不是同空間的人！
“你當然不記得啦！當時，你就記得和小白他媽煲電話呢！”魏工信沒好氣兒的看他一眼，“好啦！別這幅表情了！早上你晨練時，我替你把東西從你宿舍拿出來交給老楚了！要等你想起來，呵呵……”
“……”讓好友呵呵一臉的沈亮和，大松了口氣，只要東西送到，他讓老魏呵呵一頓也值了！
療養院的小院兒里，韓子禾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下午入住產房了。
楚錚在她身邊兒，小心翼翼的一邊兒注意著她，一邊兒聽她調遣，好半天，倆人才把要帶的東西都拿到客廳，繼而，楚錚自己又分幾次送到了產房，等回來，這才大松口氣。
“要不是你過來，這些東西可得忙活幾回了。”韓子禾遞給楚錚一張紙巾，讓他擦汗，“不過，也不是一定要這么折騰，反正兩邊兒都挺近的，到時候再拿也成……反正，我之前都計劃好了，只是沒想到你會過來。”
“也幸虧我來了，不是？”楚錚擰開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通，笑道，“你放心吧，等你生完孩子回來，這些東西我再給你搬回來，不會讓你操心，不會讓岳母大人受累的！”
這人，竟然知道他媳婦兒想的是什么！
韓子禾對他這份體貼十分受用，點點頭，也不和他客氣：“那就有勞楚大校啦！”
現在，楚錚已然被列為準將名單，但是軍銜兒還是大校軍銜兒，所以，韓子禾每每還是笑稱他為“楚大校”。
楚錚對他媳婦兒的調皮，早已經適應了，甚至，他還挺開心的。
“對啦！咱們媽這會兒還在跟這里的工作人員交涉呢？”楚錚來的時候，他岳母大人正給他媳婦兒辦各種手續，又忙著交代這里的工作人員，給他們安排各自的工作，一時間，都沒有顧得楚錚。
“嗯，剛才你搬東西，咱媽還說呢！一會兒，怹到產房收拾一下，讓咱倆在這兒等著就是了。”韓子禾慢慢的喝著楚錚剛給她打的果汁，倚在楚錚身上應道。
楚錚點點頭，又來回環視半天，再一次確認：“媳婦兒，準備的東西，咱們都拿走了？有沒有還有什么缺漏的？要不要再檢查一遍？”
“你好絮叨！”韓子禾自從楚錚來，這話就聽了不下五六遍了，耳朵都快起繭子啦！
掙扎著從楚錚懷里坐直身子，她沒好氣兒的一翻身，雙手放在楚錚臉頰的肉上，就往外拉。
“小心肚子！”楚錚讓他媳婦兒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連忙護著她，“輕點兒！輕點兒！我所祖宗！”
“怕什么？”韓子禾見他緊張的額頭真冒出一層汗來，不覺好笑，“真要是今兒生出來，你不是也踏實？”
“那怎么能一樣？”楚錚好笑的揪揪她鼻子，“正所謂‘瓜熟蒂落’，孩子什么時候適合出生，孩子自然會努力，哪能人為的給孩子們制造事端？”
楚錚說著不認同的話，韓子禾嗤笑一聲，道：“那可有的等了！以前生湛湛時，產期就錯后了！”
這般說著，韓子禾還屈指數數：“應該是晚了五六天呢！”
“希望這回也晚點兒……雖然，這樣做，你辛苦些，但是，那時我正好兒能趕回來陪你，我也放心啊！”楚錚摸摸他媳婦兒鼓起來的肚子，說起了心里話。
“這有什么辛苦可說？”韓子禾拉著楚錚手指，笑道，“我反而覺得他們倆擱我肚子里呆著，我更省心呢！”
“呵呵，亂說！”楚錚笑著摸摸她額頭，看她出沒出汗，“我能不知道？他們倆在你肚子里一天比一天大，你也一天比一天辛苦，現在看著你這小腿肚子和小腳丫兒，我就心疼。”
“嗯？”韓子禾隨楚錚目光看過去，也不覺失笑，“是有些浮腫。”
“哪里只是‘有一些’？你自己看看，這小腿浮腫的，我看都能趕上你以前的倆小腿肚子加起來的樣子了！”楚錚心疼的給她揉著腿腳，感嘆她的辛苦和不易。
“夸張！”韓子禾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對楚錚這番心有感受，卻是滿意不已。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懷孕時，丈夫能夠體貼心疼和感激內疚的。
“雖然等他們倆小家伙兒生出來，我身體上好受多了，可也有的折騰呢！”韓子禾腦袋靠在楚錚的肩膀上，一只手扶著他放在她腰間的手臂，另一只手則放在楚錚的耳朵上，輕輕地揪了揪，“你想啊，當初湛湛一個孩子，就能鬧的快把屋頂掀起來，這可是倆呢！二重唱誒！到時候，這倆小東西一唱一和，咱倆耳朵可有的受呢！要想輕省一些，怎么也得等他倆讀幼兒園呢！”
“是啊！等他們倆讀幼兒園，咱們家湛湛也該念初中了！”楚錚跟著感嘆。
“喲！這么算來，時間它可真的不經過！”韓子禾皺起眉來，“你想啊！這倆小東西讀小學時，湛湛就快要中考啦！等到湛湛讀大學之后，這倆小東西，就有快要小升初了！這么一算，咱倆凈忙活孩子們了！等到他們都.成.人.了，咱倆也是兩鬢斑白的時候了！那時候，恐怕又要操心他們生兒育女了！”
越說越感嘆，韓子禾有點兒小郁悶：“這么算來，等你離休退下來了，咱倆也閑不下來！”
“呵呵，哪有這么夸張！”楚錚被他媳婦兒算給他看的賬給逗笑了，“咱來生兒育女，自然為他們負責，可是，難道還能負責一輩子？不過就是精心教養到他們成年，等他們長大成人了，能對自己負責了，咱們自然要放手的。
到時候，你也退休了，我也離休了，正好兒空出來時間，好好兒補償補償咱們現在‘浪費’掉的時光。
那時候，自然是咱倆親親密密的時候，哪里能讓他們幾個攪合了？咱們做家長、做長輩的，只要當好他們的避風港就成了。
他們愿意靠岸歇歇，咱們既包容也歡迎；要是他們希望展翅高飛、一展宏圖呢，咱們微笑祝福，
總之，媳婦兒，你可要堅定陣線！你要明白啊，咱們的人生，不能只為了孩子；孩子們的人生，也不可能讓咱們把握操縱。
既然，誰都不能把握誰，咱們老兩口子的生活重心，那就是咱們倆人彼此，可不能弄倒了！
孩子們有孩子了，需要咱們幫一把兒，那沒問題！但是，要是指著咱倆做保姆，那可不可能！
咱們倆還有咱們倆的生活呢！
還記得不？
當初在你隨軍的第一個小院兒里，咱們倆可是展望過未來的。”
楚錚一口氣說這么多，好像生怕他媳婦兒將來成為眾多的為兒子媳婦兒服務的老太太之一一般，聽的韓子禾捂嘴直笑。
楚錚見她笑得這樣暢快，不由感到無奈，又生怕她笑過勁兒了，萬一抻到肚子，可就麻煩了，不由得又低聲哄著她，讓她緩緩地把情緒給平穩下來。
這好聲好氣兒的又哄又勸，好半天，韓子禾這才止住了笑，一只手扶著肚子，輕輕地拍拍他們，跟楚錚說：“你別看我笑的這樣厲害，其實，我心里清楚的很呢！這倆小家伙兒在這里面呆的可美乎了！這一兩天的，才不出來呢！”
“是是是，你心里清楚呢！我就是多囑咐那么一嘴罷了！”楚錚忍住了笑，順她的話，遷就著她說道。
韓子禾其實也知道，楚錚是哄她呢，可是，那又如何？只要她心里痛快，不就成了？
這會兒，她只管自己心順氣順，只管好好兒的把孩子生出來，等孩子出生，而她也做好了月子，她心里也能放松放松。
嗯，說來，別看韓子禾一向表現得什么都不怕，其實，她自己的心理壓力自己清楚。
她上一回懷湛湛時，就這樣，因為越到生產后期，她武力值漸漸清零時，她就緊張到不行。
這回也一樣。
只可惜，上回是楚錚從她肚子鼓起來后就幾乎沒斷了任務；這回是她肚子剛鼓起來，他就出了事兒；這兩回都把她心里的不安或自主或強迫的隱藏了起來，故而，旁人誰都沒有發現不說，她甚至于把她自己都給騙了。
要不是每回夜里都會驚醒一回，韓子禾幾乎忘記自己心里還有不安存在啦。
當然，韓子禾也不會怨楚錚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安，畢竟，她自己的本事，自己還是很清楚的，她要是想隱瞞點兒什么，楚錚真的未必能察覺出端倪。
更何況，他因為工作不可能長時間的陪她。
“怎么啦？想什么呢你？”楚錚察覺到他媳婦兒發怔，不由輕聲問道。
可能因為不能長期陪伴在媳婦兒身邊，楚錚也是有意讓自己在可以陪著媳婦兒的時候，可以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一遍能夠察覺出她的情緒。
在韓子禾盡可能不讓楚錚為她擔心的時候，楚錚也在盡可能的讓自己更體貼更關切媳婦兒一點兒。
畢竟，他工作的特殊性讓他不得不在家庭和工作中，偏重于后者。
“想這倆小東西出生之后，咱們家的熱鬧景象呢！”韓子禾讓楚錚一喚，便從自己的情緒中反應過來，依偎在楚錚肩頸處，笑瞇了眼道，“到時候，家里就有四個孩子了！三個小子，一個小姑娘……韓品那孩子懂事又有責任感，能夠起到大哥哥的帶頭作用；湛湛雖然調皮了些，卻也知輕重，保準能讓小弟弟不亂淘氣；咱們家的小女兒，就只管嬌養著……”
說到這里，韓子禾眼底的笑，簡直快要冒出來了：“到時候，你坐在咱家陪我彈琴，韓品和湛湛在一旁下棋，這對小家伙兒，一個蹦蹦跳跳的圍著咱倆唱和，一個抓耳撓腮的在韓品和湛湛中間，給他們倆搗亂……想想那情景啊，就要笑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