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佩雷茲覺得自己的這一天的經歷簡直可以用夢幻來形容!
先是在本應沒有什么人類的加利福尼亞海岸發現了兩艘帶有東方特征的漁船,隨后在追趕漁船的過程中,被一艘“魔鬼的戰艦”將他的圣地亞哥號直接擊沉。慫恿自己攻擊漁船、搶奪東方人殖民城鎮的大副馬努埃爾,在船沉落水之后,因為跟同樣落水的水手爭搶漂浮的木板,被兩個水手按在海水里給溺死了。
隨后超過十幾艘與那些漁船帆船形狀類似的大型帆船出現在了這片海域,這些大帆船幾乎每一艘都有西班牙裝備的主力三級戰列艦大小,任何一個國家如果能夠大量制造三級戰列艦級別的風帆戰艦,都會被歐洲列強視為勁敵。
殖民時代,風帆戰艦是殖民國家們最重要的武器。一般人們將風帆戰艦劃分為六個等級,其中四級艦到六級艦屬于次一級的戰艦,執行任務的強度也較低,比如探險巡航、保護殖民地、護航等。而三級開始,便是一個國家海軍的主力艦了,裝備64、74或80門滑膛炮、噸位一般在15002500噸的三級戰列艦,被用于大規模海戰中,處于交戰的核心地位。
關鍵是,佩雷茲認為這里是東方人的殖民地,而殖民地居然駐扎有十幾艘三級戰列艦,這也實在是讓人驚駭了。畢竟就算是西班牙王國重要的殖民地墨西哥,也沒有裝備十幾艘三級戰列艦。
不過,佩雷茲看到的這些帆船,因為形制與歐洲的帆船很不類似,在武器方面似乎只有一層炮甲板,裝不了幾門火炮,但是如果真的有需要,肯定是可以改裝成多層炮甲板的戰艦的。
當然,除開這所有一切不算,單單是那一艘銀灰色的魔鬼戰艦,佩雷茲認為,已經可以覆滅整個西班牙主力艦隊。她可以在西班牙戰列艦射程之外數倍的地方開火攻擊西班牙戰艦,甚至還有著無與倫比的速度,打也打不著,追也追不上,西班牙艦隊只有覆滅一途。
佩雷茲還有點小想法,假設他落水后能被救到那艘銀色戰艦上的的話,他還能近距離地觀察一下這艘神秘而強大的戰艦,可是負責打撈落水人員的工作是那些帆船做的,佩雷茲隨后被一艘至少有一級戰列艦體積(排水量25003000噸左右,炮位超過100門的風帆戰列艦)的大帆船給救了起來。
船上的明顯都是軍事人員,他們身穿綠卡其色的統一軍裝,比這個時代歐洲列強軍隊的服裝顯得簡潔實用得多。只是這群士兵有的端著火槍,有的則舉著單刀,看上去很奇怪。
佩雷茲高舉著雙手,用西班牙語和法語喊了兩遍:“我要求獲得與我身份相匹配的俘虜待遇,你們不能侵害我。”
他的話沒人聽得懂,只見一個軍官模樣的家伙一腳將他踹倒,用一口帶著廣東腔的官話說道:“內老母啊,鬼佬敢炮打我們的漁船,害死我們兩個兄弟,要不是白中校說要留你一條狗命,老子把你切成碎塊扔到海里去喂魚啊!”
佩雷茲也聽不懂這名軍官的話,但是看這軍官惡形惡狀,十分害怕,狂擺著手:“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可以支付給你們贖金!”
軍官反正也聽不懂他叫喚的是什么,隨手一揮道:“將這鬼佬拖下去,綁結實了,待會兒白中校還要審問他。”
被關在一個狹小的船艙中,甚至連毛巾都沒有給佩雷茲一條,剛從海水里爬上來的佩雷茲感覺到身上十分冰冷。東方人對他的苛待讓他很憤懣,但是這也是他自找的。圣地亞哥號對沒有武裝的洛杉磯漁船發射了十多枚炮彈,其中八枚命中了這艘漁船,共造成了2人死亡,11人受傷。殖民點的軍事人員,沒有什么理由對強盜和殺人者進行什么優待。
在航行了一段時間后,佩雷茲感覺到這艘巨大帆船靠岸了,很快,幾個東方軍人將他和他的水手們押下了船。這個時候佩雷茲才看清了這個港口碼頭的樣子。
這是一座在佩雷茲看起來設施不夠齊全、但是規模卻相當巨大的碼頭。甚至比起歐洲幾個著名的港口,這種港口設施的規模也絲毫不遜。更讓佩雷茲感到極為驚訝的是,港口中居然停泊了數百艘各式各樣的船,數量比較多的就是那種東方帆船了,讓佩雷茲覺得雙腿戰栗的是,一級戰列艦體積的戰艦有數十艘,而三四級以下的戰艦更是數不過來。佩雷茲甚至無法相信,在北美這樣一個蠻荒的土地上,怎么會有人能夠制造數量這么多,類似剛剛下水不久的西班牙海軍旗艦“至圣三位一體號”的巨大帆船。
不過,當佩雷茲的視線開始向外眼神的時候,他發現,這艘巨大的帆船居然在這望不到邊際、全都是船的港口中,排不上前十。他沒有見過的巨大船舶,系泊在更遠的地方。他不清楚這艘一種什么船,好似金屬的外殼,船上聳立這兩根巨大的黑色煙囪,有些這樣的船比較小,但也大過了三級戰列艦,有些卻極大,可能兩艘至圣三位一體號擺在一起都沒有那種船大。
而船影的盡頭,佩雷茲能夠隱隱約約看到什么更大的船,一艘是通體白灰色的船艦,佩雷茲不能看清其全貌,但是佩雷茲卻聯想到了將圣地亞哥號擊沉的那艘魔鬼戰艦,顯然如此遠的距離上還有那么大的體型,這艘白灰色的船艦恐怕要大得令人發指了。更遠處則是同樣看不清的一艘黑色船影,顯然這艘船已經刷新了佩雷茲的認知,她巍峨得猶如一座高山,即便靜靜地停放在那里,也有一股沒來由的威壓。
“我的天,這到底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大船?這些東方人到底掌握了怎樣的科技啊,還是真的是得到了上帝的饋贈?”佩雷茲此刻已經猶如驚弓之鳥,面對徹底陌生和未知的事物,佩雷茲兩股戰戰,麻木地被士兵們驅使著行走。
港口碼頭區之外則是一排一排的樓房建筑,大部分是木質結構的,談不上什么藝術和美感,但勝在實用。佩雷茲能夠察覺到,大部分的房屋都應該是新建的,這種開拓氣息,只能從殖民地的身上才能感受到。他更加確定了,自己是來到了什么國家的殖民地。
可這城鎮的面積和規模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原本馬努埃爾還想說搶一票,但佩雷茲此刻發覺,這座城鎮至少能夠容納數萬人居住,一人一口唾沫就把西班牙人給淹死了,什么搶劫之類的根本就是笑話。更別提這里還有強大的軍事保衛,向來欺負土著人欺負慣了的西班牙人,根本不是這些職業士兵的對手。
除了龐大的船隊和城鎮,佩雷茲覺得自己看不懂這里的很多東西,包括那些工人使用的工具,還有沒有畜力牽引卻在行進的車輛,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新奇,繼而給佩雷茲帶來了更大的恐懼。
“我們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啊!”
被帶進了一座建筑中,佩雷茲被松開了繩索,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年輕英俊的東方人,他一身精致白色的海軍制服,佩雷茲能夠感受到他身上那種海軍軍人的氣息,即便地域民族差異、時代閱歷差異,佩雷茲還是能找到這個年輕軍官跟自己身上的相似之處。
佩雷茲首先向他行禮,用西班牙語道:“雖然不知道您是否能夠聽懂我的話,但請允許我向您和您的國家表達敬意。”
“語言的問題不用擔心,船長先生。”白南用純屬的西班牙語道。
佩雷茲極為驚喜:“您會說西班牙語?”
“顯而易見,好了,讓我們來說點別的吧,已經成為我的戰俘的船長先生,報上你的名字。”
“胡安·何塞·佩雷茲·赫爾南德茲,我是一名西班牙海軍的中校,服役于新西班牙總督領。敢問先生您的稱呼,和您的國家。”佩雷茲顯得極為合作,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保住命。
白南不由嗤笑,然后道:“請注意,佩雷茲船長,戰俘是沒有權力發問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做白南,跟你一樣也是一名中校。嗯,還可以附贈你一個,擊沉你那艘護衛艦的就是我。”
不管佩雷茲此刻的震驚,白南又繼續發問:“好了,下一個問題,你這次來到這片海域,究竟有什么目的,而且為什么攻擊沒有武裝的民船,你是否知道這是一種嚴重的挑釁行為和戰爭行為?”
佩雷茲趕緊道:“請原諒我的魯莽,白南中校,我是受了我船上大副的蠱惑,才做下這錯事的。我們是奉新西班牙總督巴卡萊利閣下的命令,對北美西海岸進行探索和主權宣示的。西班牙的王座已經聲明北美西海岸屬于西班牙王國所有,我們必須將俄羅斯人和英國人的觸手從這一地區趕出去。”
白南盯著佩雷茲,嘴角微微上揚:“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之一了,西海岸不是墨西哥,靠著你們空口白牙說幾句話就是你們的土地了。現在這里屬于我們,它過去、現在和將來都不屬于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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