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借著這次可能稱不上戰爭的戰爭,新成立不久的獵騎,尤其是由三個不同時代的人們組成的這支戰斗力量,順利的完成了戰斗,是一件足以慶賀的事情。少將劉放吾也算是拿到了殖民點的第一份戰功,對于他個人來說,也是從抗戰時期緬甸仁安羌大捷之后,新的戰功。
一場戰斗的勝利,榮耀和認可,也使得參與這場戰爭的人們,充滿了更多的歸屬感和認同心。對于普通的穿越眾來說,周遭懷有敵意的印第安勢力的瓦解,也讓他們覺得更加安全了。
探礦隊又回到了煤田,這次順利地找到了煙煤的開采地,一個礦場也成立起來,工人們用從現代攜帶來的鐵軌,從洛杉磯一直鋪到了礦山,小板車將一車車的煤炭帶回洛杉磯,也算是正式開啟了洛杉磯的鋼鐵工業之路。
洛杉磯的政府機關食堂中,白南拿著餐盤,對面坐著除了一頭小辮子,幾乎看不出是印第安人的蘇穆里。白南十分欣賞這個年輕人,倒不是他足夠武勇,或者十分聰明之類,而是他擁有別的印第安人所不具備的驚人適應力。
此刻的蘇穆里穿著一身國府軍的美式軍裝,一條綠卡其色的軍裝長褲,腳上卻是一雙勞保鞋,他的上衣穿得是一件國府軍軍官襯衫,食堂是室內并不冷,蘇穆里就將外套放在了旁邊的座位上。
面前擺著的餐盤里是兩個菜,一份松仁玉米,一份炒白菜。在美洲可以說是玉米的天下,即便是加州也能夠找到一定數量的玉米,很多都是野生沒有經過改良的。另外,橡果、堅果之類的東西在森林中也能夠收集到。至于白菜,則是船隊里弄來的,比較多的一種蔬菜了。
即便是極為笨拙,但是蘇穆里卻堅持嘗試使用筷子來吃飯,他學著白南的樣子,艱難地用筷子夾起一口白菜,要放進嘴里的時候又掉了。好歹吃玉米可以用勺子,甜香的松仁玉米讓他不由瞇了瞇眼,享受難得的美食。即便在殖民點政府機關的食堂中,也不是頓頓都能吃到正經的菜的。大多還都是咸魚、咸菜之類的東西。
白南能夠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急于融入殖民點文化的年輕人,對于蘇穆里來說,他看到了一個先進而鮮活的天地,讓他再去做原始人,已經不可能了。而這就給了白南很大的便利,蘇穆里會是他的一個非常好的突破點,歸化整個加州印第安人的突破點。
“蘇穆里,戰爭已經結束了,你有什么打算嗎?”白南仿若不經意地詢問他道。
蘇穆里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道:“白,騎兵隊,能不能留?”他的漢語提升的突飛猛進,現在已經慢慢可以用比較簡單的句子說話了。甚至這個家伙還能夠寫幾個漢字出來了,這要歸功于小護士董娟華了。
白南沒有特別訝異,道:“你是想要繼續以戰士的身份,為殖民點服務嗎?可是,即便你愿意,其他部落的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能就會回到自己的部落中去。”
蘇穆里搖頭道:“不是所有人,離開。有的,跟我一樣,想要留下,當騎兵。”
白南問:“你說的這些想留下的人,有多少?”
“大部分,七八十,也許一百。”顯然算數不是蘇穆里的長處。
白南沒想到會有這么多印第安騎手想要繼續這份雇傭兵的工作,也許是囂張拉風的裝備吸引了他們,也許是殖民點的伙食吸引了他們,或者是戰利品的產出,總之,回到部落里可能還是一個拼死拼活養活自己和部落里其他人的苦逼漢,但是留在洛杉磯,卻可以生活的更好,同時還能發揮自己的長處,得到更多的所有品。
“但是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消滅了不懷好意的通瓦人,殖民點不需要繼續維持這支雇傭騎兵隊。”白南故意這么說道。
蘇穆里卻仍舊很堅決,他從褲子口袋中拿出了一張地圖,這是十分有心的他,拿著白南手中那副比較精確的加州地圖自己繪制的,地圖上甚至還有一些中文字,寫得歪歪扭扭的,蘇穆里不知道這些字是什么意思,但他還是抄了下來。這地圖談不上準確,但是對于一個印第安人來說,卻能夠了解自己所處的地區究竟是什么樣子。
蘇穆里指著地圖上兩座大山脈中間的一個狹長區域,道:“這里,約庫茲,白,你想要這里,種地,得到糧食。我們,騎兵,幫助你,打敗,約庫茲,土地,你們的。”
白南也沒想到這個家伙居然把注意又直接打到約庫茲人身上了,而且蘇穆里的眼光非常準確,白南等人確實對于約庫茲人所占據的中央谷地十分有興趣。整個北美西海岸,最為精華的土地就是中央谷地了,這里可以稱為是北美的蔬菜籃子,氣候適宜,土壤肥沃,河網密布,這就是天然的農業基地,在未來的時間里,盛產葡萄等各種水果,是葡萄酒產區,糧食產量在美國舉足輕重,還是美國除了墨西哥灣之外第二大重要的產油區。用一句比較中式的表述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府之國。
白南皺了皺眉頭,道:“我們已經初步跟幾個約庫茲的部落打成了協議,購買他們的土地,而且約庫茲人并沒有像通瓦人一樣跟我們敵對,我們貿然攻擊他們,似乎并不好。”
蘇穆里聽懂白南的意思比較艱難,他很快道:“森林里,狼強,兔子弱,狼吃兔子,洛杉磯強,約庫茲弱,洛杉磯吃約庫茲。”
他想表達的無非就是一個弱肉強食,這也是他作為一個印第安人基本的價值觀,實際上也是殖民點很多人的價值觀,只不過一些人喜歡將其包裝在一些看似華麗的東西之下。
白南不會就這樣的問題跟連話也說不清楚的蘇穆里討論,他道:“這件事,我會呈報給決委會,首長們會決定的。不過這段時間內,想要留在洛杉磯的雇傭騎兵,可以繼續留在這里。”
其實,白南是不會放棄蘇穆里手下的這波力量的,如何對待殖民點周遭的印第安勢力,其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快一點的手段無非利用軍事力量將所有印第安部落毀滅,但是這樣可能會帶來很多的負面因素。慢一點無非就是蠶食戰術,用組合拳的方式,一面滅掉不安定因素,一面歸化大部分印第安人。
加州很大,即便是在洛杉磯地區,殖民點十三萬人也不能完全占據。整個近五萬平方公里中央谷地,靠著殖民點的力量,開發度最多也就百分之三四左右,所以白南覺得也沒必要為了一片暫時還無法完全利用的土地,屠殺約庫茲人。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約庫茲人能夠為他所用。
正當白南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突然食堂里一陣喧嘩聲,白南循聲望去,看到一些人聚集在那里,而人群中央的,似乎就是決委會的委員長趙大嶺。站在趙大嶺對面的是一個女人,白南好像見過幾面,名叫紀茹,大約三十歲的年紀,相貌不是很漂亮,但是給人一種堅韌的氣息,她很瘦削,但是卻讓人覺得很力量。
“……趙大委員長,我們沒人反對進行對通瓦人的懲戒行動,可是你們直接滅了一個民族。三千名通瓦女性,被你們集中在一起,你知道我今天聽到一些人在議論什么?他們沒有羞恥地在討論著,你們會不會因為他們努力工作,而分配給他們一個姑娘。或許,重復利用更好一些?在洛杉磯開一個紅燈區,讓所有有需求的臭男人去解決生理需求嗎?我們已經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了嗎?!”紀茹是昌茂輪上的一個志愿者,據說之前一直都是搞什么文藝工作和社會活動的。
這一番話字字誅心,趙大嶺聽了也是十分不自在,雖然開一個大型妓院這么荒唐的事情他們沒有想過,但是按勞分配配偶這種事情確實有人在討論的。而本身弄來這么多印第安女性,考慮的就是為了平衡殖民點的男女比例。
可是這樣的行動,確實跟大家平素里接受的東西不同,嚴重違背很多人的價值觀以及廉價的道德心。顯然紀茹就無法接受,她一直是生活在國內一種社會活動家,像他一樣的人可能會去專程跑去抗議一個陌生地區的PX項目,絲毫不顧中國PX進口量巨大,受制于人的現狀;可能回去玉林抗議狗肉節,而不考慮很多當地重視傳統的人的心情。
總之,任何政府性的、違背他們的價值觀的東西,都是邪惡的,他們都要站出來斗爭。
在食堂里的一些民國眾軍官和官員們,都等著趙大嶺一聲令下,上去把這個瘋婆子叉開帶走,扔進監獄里去。可是趙大嶺畢竟是現代人,過于威權的東西,他自己也不會搞,面對著紀茹連珠炮一樣的質問,趙大嶺還不上口,就在那站著聽著。
而看到了趙大嶺的表現,原本有些舍生取義情結的紀茹似乎更來勁了,“穿越已經讓你們這些人淪喪了嗎?屠殺、墻間、搶奪,連基本道德都沒有的人,怎么能來領導大家呢?你們仗著自己手里的軍權,奪走了大家的人權和政治權利,你們這些獨裁者、劊子手,會導致我們的滅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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