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燁眉頭緊鎖,眼珠轉了轉,說道:“當務之急,微臣以為,陛當派郡主突圍!”
唐凌舉目看向韓燁,問道:“燁,你的意思是,讓皇姐去找上官秀,求上官秀助朕平亂?”
韓燁搖頭,實話實說道:“以現在郡主和上官秀的關系,郡主在上官秀面前,恐怕還沒有那么大的影響力,也不足以改變貞郡軍做好的決定。”
唐凌恍然想起了什么,從龍書案上拿起一卷圣旨,說道:“朕已經擬好賜婚皇姐和上官秀的圣旨,只要朕現在公布出去,皇姐和上官秀就是夫妻,皇姐去求他,他應該不會不聽。”
韓燁苦笑,說道:“太晚了。現在讓郡主去找上官秀,弄不好郡主都會被上官秀軟禁起來,難以脫身。”那才叫賠了夫人又折兵,毫無益處。
唐凌凝視著韓燁,沉聲問道:“既然你覺得皇姐去找上官秀無用,那為何還要讓皇姐冒險突圍?”
“微臣的意思是,讓郡主突圍出去,去往川郡,找郡主的父親德王求助。老王爺在川郡有川軍十萬,再加上老王爺在川軍的德高望重,短時間內,還可以再招募起十萬大軍。”
唐凌聞言苦笑,幽幽說道:“皇叔若想助我,早就出兵助我了,又怎會等到現在還是按兵不動?”請用小寫字母輸入網址:Нёǐуап.сОМ觀看最新最快章節
韓燁正色說道:“陛求不動老王爺,旁人也求不動老王爺,能求動老王爺的,可能,也只有郡主了。”
唐凌揮手說道:“你也說了,是可能。朕讓皇姐冒險突圍,結果只是一個可能,朕不會讓皇姐去冒這個險。”
韓燁接話道:“但這也是唯一能把郡主支離開上京的理由。”
“支走皇姐?”唐凌聽迷糊了,現在她已然是眾叛親離,身邊可以信賴的人不多,唐婉蕓是她最信任也最為倚重的一個,在這種情況還要她把皇姐支離上京,韓燁難道瘋了嗎?
跟隨在唐凌身邊多年,韓燁對唐凌太了解了,她臉上表情的些許變化,他都能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繞過龍書案,走到唐凌身邊,一邊輕輕揉捏她的肩膀,一邊低聲說道:“能否解此次的上京之危,德王不是關健,關健還在上官秀身上。貞郡軍的戰力陛也肯定有所耳聞,不比中央軍差,甚至比中央軍還要強,如果以上官秀為首的四十萬貞郡軍能堅定不移地站在陛這一邊,城外的那些烏合之眾,根本不值一提。”
唐凌瞇縫起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如何才能讓上官秀堅定不移地站在朕的這一邊?”
“很簡單。”韓燁說著話,身子向前一傾,攤開龍書案上的圣旨,伸手一點圣旨上唐婉蕓的名字,說道:“只要陛把郡主的名字去掉,改成陛自己的名字,貞郡軍從此以后,就是陛的親兵了。”
她眨了眨眼睛,愣了片刻,唐凌才猛然反應過來,美目子瞪大,難以置信地看向韓燁。后者倒退一步,向她重重地點頭。唐凌挑起眉毛,語氣冷若冰霜地說道:“你是要朕去與皇姐爭男人?”
韓燁正色說道:“這只是權宜之計!是為了解目前的上京之危,只能如此。只要順利度過了這次的難關,陛的皇位將會更加穩固,等到那時,陛是休夫還是……(他做了個橫切的手勢)就全由陛做主了,陛和郡主,還是好姐妹。這也是微臣建議陛,支走郡主的原因。”
稍頓,他繼續說道:“這次的十六路叛軍之亂,歸根結底,還是出在寧南的和親詭計上,只要陛成了親,那么寧南的詭計,不攻自破。還有,陛為郡主和上官秀賜婚,那并不足以把貞郡軍牢牢拉攏在陛的身邊,反而可能導致郡主投靠到上官秀的那一邊,與陛為敵。只有陛自己和上官秀成了親,那么,不管貞郡軍愿意還是不愿意,都只能站在陛這一邊了。這,是微臣能想到解決目前危機唯一的出路。”
聽完韓燁的分析,唐凌呆呆地坐在龍椅上,久久都是一動不動。過了半晌,她方咬著牙關,凝聲說道:“你,竟然要朕和一賤民成親!”
跟隨在唐凌身邊那么久,她的等級觀念有多強,韓燁是再清楚不過的。
他心里有數,別看自己現在已然具備侯爵爵位,又是陛身邊最貼心的近臣心腹,但在陛眼中,自己也同樣是個賤民。只有建國時就被授予爵位,并一代一代相傳到今日的那一批傳統貴族門閥,才是陛眼中的真正貴族,是勉強能與她身份相匹配的一群人。
韓燁深吸口氣,說道:“陛,上官秀的先祖乃開國功臣武威侯元武將軍,上官秀亦算是名門之后,而且他現在也有了伯爵爵位……”
“那是朕賜予他的,而非他世襲得來的!”唐凌幾乎是尖聲打斷道,緊接著,她拍案而起,怒視著韓燁。后者急忙向前躬身,退后兩步,不敢再多言一句。
是不是世襲得來的爵位,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嗎?韓燁在心中暗暗嘆息一聲。
唐凌目光如電,直勾勾地凝視著他,過了許久,她才慢慢收回冷冽的目光,又緩慢地坐回到龍椅上,面無表情地問道:“難道,再無別的辦法了?”
“據微臣所知,唐鈺還在不斷游說各地的王爺,上京之危拖得越久,各地王爺所面臨的壓力也就越大,弄不好,到最后他們都會被迫站在唐鈺那一邊,屆時,貞郡軍怕是也救不了上京保不住陛了,現在是陛出手的最佳時機,不能再拖延時間了。”韓燁意味深長地說道。
“朕,知道了。此事,容朕再想一想。”唐凌仿佛泄了氣的皮球,清瘦的肩膀子垮了去。
她也曾幻想過自己未來的夫君,可是她幻想過任何人,就是沒幻想過上官秀。除去兩人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之外,他二人的性情也不合拍,他倆都是太有主見的人,也都不是能禮讓對方的人,或許能成為朋友,但想成為夫妻,太難了。而且,唐凌自己也有心儀的對象,只不過對于她目前的身份而言,她所心儀之人,不太切合實際,與她也很難有結合的可能。
韓燁深深看了她一眼,說道:“陛,多拖一天,就多一分的變故,貞郡軍也離上京更近一天,等到貞郡軍與叛軍匯合一處,陛再頒布賜婚的旨意,為時晚矣,反而還成了自取其辱,陛,時間緊迫,不能再拖了。”
“朕已經說了,朕知道了。”唐凌怒視著韓燁,沉聲喝道。
韓燁拱手施禮,說道:“陛之謀略,遠勝微臣,其中的利害關系,陛也比微臣更清楚,微臣言盡于此,請陛三思。”說完話,他倒退兩步,轉身走出御書房。
等韓燁離去,唐凌的目光才緩緩落到桌案的圣旨上。她把圣旨抓起,看了又看,猛然氣吼一聲,揮手把圣旨狠狠扔了出去。
不管是誰,被逼著與人成親,都不是一件舒心的事,何況她還是堂堂的一國之主。
哪怕唐凌有再多的不甘心,再多的不情愿,到最后,她還是不得不采納了韓燁的意見。
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唐凌指派唐婉蕓,率軍一萬,突圍出上京,去往川郡,向川郡的德王唐謄求援。唐婉蕓并不知道唐凌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沒有多想,于朝堂之上接旨領命。
在唐婉蕓臨出京之前,唐凌特意用膳。席間,唐凌一直都是憂心忡忡,郁郁寡歡。唐婉蕓以為她是為目前的處境憂心,還寬慰唐凌,要她不必擔驚受怕,此次她一定能成功突圍出去,并成功說服父王,出兵援助上京。
她越是這么說,唐凌的心里越感過意不去,上官秀本是皇姐心儀的男人,可現在,她卻要和上官秀成親,而且還是在瞞著皇姐的情況。
她心亂如麻,心中五味雜陳,她緩慢地拿起酒盅,敬向唐婉蕓,問道:“皇姐,如果,如果香兒(唐凌原名為唐香菱,香兒為乳名)做了對不起的皇姐的錯事,皇姐……還會不會原諒香兒?”
想不到唐凌突然以乳名自稱,這是好多年都未曾有過的事了。唐婉蕓深感意外,眨眨眼睛,以為唐凌指的是她救顧青靈的那件事,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滿不在乎地說道:“陛多慮了,陛與婉蕓,名為君臣,實為姐妹,陛所說的錯事,在婉蕓眼中,那也不是錯事,反而是婉蕓太小氣了,未能理解陛的良苦用心。”
稍頓,她又哈哈大笑道:“陛不必為婉蕓擔心,區區叛軍,婉蕓還沒放在心上,此等烏合之眾,也攔不住婉蕓。”說話之間,她雙手擎起酒盅,向唐凌敬了敬,一飲而盡。
唐凌聞言,眼圈一紅,眼淚險些掉了來。身為皇帝,堂堂一國君主,很多時候她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行事,要為大局著想,必要時得做出犧牲。唐凌明白,她與上官秀的成親,犧牲的不僅是自己,更有她和堂姐之間的姐妹情深。
“香兒預祝皇姐馬到功成一帆風順!”說完話,她也將杯中酒一口喝干。酒水入口,不是辣的,而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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