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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秀向眾人擺擺手,說道:“諸位將軍都坐吧,你們繼續商議你們的,我隨便看看、聽聽就好,”
“是,殿下,”諸將面面相覷,又都紛紛坐了下來,
上官秀看看眾將,又看看營帳另一端擺放的地圖,緩步走了過去,
四軍團的軍團長喻統先是向上官秀那邊欠了欠身,而后對尉遲真說道:“將軍,現在潛龍城與長汀鎮、連平鎮,互成掎角之勢,我軍當先拔除長汀鎮和連平鎮這兩處的敵軍,如此一來,便可把二十萬的敵軍主力合圍在潛龍城內,”
龐英皺著眉頭說道:“只是這長汀鎮和連平鎮,并不好打,說是鎮,其實都是兩座小城,長汀鎮上有遼河,下有東江,易守難攻,而且境內多為泥沼之地,不易強攻,連平鎮位于溝壑峽谷之間,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是啊,我軍對這兩地已經強攻過數次,每次接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可是不先打下長汀和連平,我軍直取潛龍城的話,勢必會遭受敵軍的三面合擊,實難取勝,”
眾將官議論紛紛,對于寧南軍擺出的三角防御陣型,一籌莫展,就在人們眾說紛紜的時候,正低頭看著地圖的上官秀,突然開口說道:“只是合圍一座潛龍城,困住二十萬的敵軍,又算得了什么,對寧南在明水郡的五十萬中央軍完成合圍之勢,那才是我軍應該考慮的事,”
對五十萬的敵軍完成合圍之勢,聽聞上官秀的話,在場諸將的臉色同是一變,
三倍攻城,十倍圍敵,這是兵法定論,在明水郡,風軍的兵力并沒有寧南軍多,竟然還要對全部的寧南軍完成合圍,這不是在異想天開嗎,
就算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也沒人敢在上官秀面前說個不字,尉遲真率先站起身形,躬身說道:“如何對敵完成合圍,還請殿下明示,”
上官秀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瞧瞧其它眾人,笑道:“想必,各位將軍早已對明水郡的一草一木都了然于胸了吧,”
眾人一愣,沒太明白上官秀這話的意思,直至尉遲真向上官秀走過去,站在地圖旁的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起身離席,圍攏到地圖的四周,
上官秀隨手從案邊拿起一根指揮棒,在地圖上點了點,說道:“分出兩路兵馬,一路南下,攻顧城、渠城,斷明水郡和樂平郡的交界,一路西進,攻慶城、涼城,斷明水郡和豐原郡的交界,拿下此四城,等于切斷了明水郡和寧南的一切通道,身在明水郡的寧南軍,也就成了孤軍,寧南軍若不想坐以待斃,勢必要向外突圍,只要寧南軍選擇了突圍,也就失去了固守的優勢,我軍可與之打一場面對面的決戰,”
等他說完,眾人陷入沉默,一個個擰著眉頭,垂首看著地圖,沉思不語,
尉遲真沉吟片刻,說道:“殿下,如此分兵作戰,而且是大范圍的分兵作戰,我軍各部,也很有可能會被寧南軍逐一擊破,”
“打仗,就一定會有風險,若想取勝,冒些風險在所難免,若是前怕狼后怕虎,這仗又如何能打得贏呢,”
大多數的將官臉色都不太好看,如果按照上官秀的戰術來,只怕自己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己方就五十萬的兵力,還要分出四路,去攻取顧城、渠城、慶城、涼城,如果分出的兵力少了,就算拿下這四城,意義也不大,如果分出的兵力多了,己方的兵力也就徹底分散開了,必然會被寧南軍以優勢兵力逐一擊破,
人們暗暗搖頭,最后齊刷刷地看向尉遲真,后者托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地圖,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上官秀戰術的可行性,
這回他思慮良久,緩緩搖頭,說道:“這,太過于冒險,末將以為不穩妥,”
上官秀冷哼一聲,反問道:“那么尉遲將軍認為什么樣的戰術最穩妥呢,無限期的拖延下去嗎,拖到寧南人在后方做好完善的戰爭準備,拖到寧南人把充足的預備役和戰略物資源源不斷地運送到前線,”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尉遲真正色說道:“寧南軍在明水郡的中央軍,有五十萬,地方軍,亦超過十萬,另外還有過萬的江湖中人相助,寧南軍在明水郡的總兵力,其實是遠超過我軍的,在這種情況下,我軍還要分兵,還要合圍,恐怕,很難會成功,”
通過上官秀制定的戰術,就能判斷出他這個人的性格,胃口太大,用五十萬的軍隊,要去圍困六十多萬的寧南軍,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
上官秀冷笑,問道:“尉遲真,你說我風軍的優勢是什么,裝備精良嗎,恐怕不見得,寧南人的武器裝備,并不次于我軍,戰術理念先進嗎,恐怕也不見得,在寧南人使用火器,研究火器戰術的時候,我們還在講究箭陣呢,那么,我軍對陣寧南軍的優勢到底在哪,”
眾將官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上官秀,皆沉默未語,包括尉遲真在內,
上官秀將手中的指揮棒向地圖上狠狠一摔,震聲說道:“狹路相逢勇者勝,縱然敵眾我寡,縱然明知不敵,可我風軍將士仍有與敵拔刀一戰的勇氣,仍有不求錦衣玉帶歸但求馬革裹尸還的決心,這,就是我風軍的優勢,我軍從不怕與任何敵人打硬碰硬的正面交鋒,只要能把敵軍引出來,只要能逼迫敵軍棄守城防,這一戰,我軍便已勝了大半,”
他的這番話,可不是在夸夸其談,由上官秀統帥的貞郡軍,一直以來都是這么打仗的,哪怕己方只有幾千人,對面有敵軍的一個軍團,貞郡軍將士也敢跟著上官秀沖上去,與敵決一死戰,
眾將官聞言,皆有一股熱血澎湃之感,上官秀所說、所提倡的,正是老風軍的軍魂,當年老風軍正是靠著這種精神和勇氣,一統諸侯,推翻了昊天皇朝,建立起強大的風帝國,
上官秀的一番話,把眾將官骨子里的那種老風軍的軍魂都激發了起來,人們下意識地握緊拳頭,兩眼放光,同向尉遲真看過去,
尉遲真原本也是握緊了雙拳,但很快,他握緊的拳頭又松開了,他語氣平靜地說道:“與我軍對陣的是寧南的右將軍廖化,此人精通兵書,通曉戰法,絕非泛泛之輩,與這樣的敵人交鋒,哪怕稍微露出一丁點的破綻,便可能被敵人抓在機會,給予我軍致命一擊,殿下之策,末將認為太過冒險,請恕末將難以從命,”
上官秀笑了,氣笑的,質問道:“尉遲將軍以為,我現在可是在請求你的同意,”
“末將不敢,”不等上官秀接話,尉遲真又正色說道:“末將擔任第三、第四、第五、第七、第九軍統帥,為陛下親自下旨任命,在陛下還沒有撤銷末將的指揮權之前,末將便對這五軍仍有絕對的主導權,”
言下之意,縱然上官秀是大將軍,縱然上官秀已提出他的戰術策略,現在他也無權指揮調動這五個軍團,
此話一出,讓在場的眾人無不倒吸口涼氣,尉遲真這么說,不等于是在和上官秀對著干嗎,在眾人心目當中,尉遲真一直都是個很睿智也很圓滑的人,怎么這次會這么沖動,
上官秀瞇縫起眼睛,不等他發話,站于他身后的肖絕已厲聲喝道:“放肆,”
尉遲真倒也干脆,直接屈膝跪地,說道:“既然陛下任命末將為三軍統帥,末將就要對五軍將士的性命負責,絕不敢拿五十萬將士的性命去冒險,言語間如有沖撞殿下之處,還請殿下多多海涵,”
上官秀的目光落在尉遲真的身上,久久沒有說話,手指輕輕敲打著一旁的桌案,發出噠噠噠有節奏的輕響聲,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中軍帳內的氣壓在不斷下降,人們的腦門上漸漸滲出汗水,
在這種氣氛之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種難過的煎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官秀冷冷哼了一聲,突然轉身向外走去,同時頭也不回地說道:“絕,立刻草擬奏疏,上奏朝廷,我要接管第三、第四、第五、第七、第九軍團,”
“是,殿下,”肖絕大聲應了一下,臨走出營帳之前,還沒忘回頭狠狠瞪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尉遲真,
“末將恭送殿下,”眾人猛然回過神來,齊刷刷地躬身施禮,等上官秀走出去好一會后,人們才挺起身形,紛紛看向尉遲真,
龐英、喻統與尉遲真的關系不錯,他二人都是尉遲遙的老部下,有今日之成就,也多虧當年尉遲遙對他二人的提拔,對尉遲真,他倆是敬重有加,
兩人來到尉遲真的左右,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寬慰道:“殿下打仗,有殿下的習慣,將軍打仗,也有將軍的習慣,這本就無可厚非嘛,大家只是理念不同罷了,殿下絕非心胸狹隘之人,將軍也莫要太過擔心,”
尉遲真苦笑,上官秀的確不是心胸狹隘的人,未必會記恨自己的沖撞,但他絕對是個執著的人,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爭取到三軍的指揮權,
他絕不懷疑上官秀統軍打仗的本領,可是,第三、第四、第五、第七、第九這五個軍團,不是貞郡軍,不能按照貞郡軍的習慣來打仗,把貞郡軍的那一套戰術,套用在他們身上,只怕最終會害了全軍的將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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