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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飛被飛來的香蕉砸個正著,怪叫一聲,身子后仰,從山石上翻滾了下去。好在下面都是草地,又厚又柔軟,他沒有被摔傷,但也摔了個灰頭土臉。
他從地上爬起,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覺黏糊糊的,抬手一抹,手中都是香蕉沫。
他惡心的差點當場吐出來,抬起頭,惡狠狠地怒視著唐明珠,厲聲叫道:“小賤種,你敢用香蕉扔我?”
很難相信,小賤種這么惡毒的詞竟然會從一個九歲大的孩子口中吐出來。上官秀瞇了瞇眼睛,雙手向后一背,震聲說道:“拿香蕉扔你的不是珠兒,而是我!”
“國……國公殿下……”唐飛認識上官秀,聽說是他用香蕉砸的自己,他一時間愣住了。
上官秀走到唐飛的近前,站定。他還只是個小娃娃,頭頂才到上官秀的胸口。
隨著他的走近,唐飛明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迎面而來,那可不是心理層面的壓迫感,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靈壓,他不由自主地又倒退了兩步。
周圍的小世子、小郡主們見國公來了,嚇得作鳥獸散,轉眼的工夫,跑得干干凈凈。
“你如此欺辱胞姐,你的父王知道嗎?”上官秀看著唐飛,面無表情地問道。擺渡壹下:嘿言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唐飛的身份可不低,即是平王世子,又是通天門的門主,可在上官秀面前,他就是有種濃烈的恐懼感。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眼上官秀,見他那對亮得驚人的隼目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嚇得一哆嗦,立刻又垂下頭去,小嘴撇撇著,淚花在眼眶中打轉,哽咽著說道:“她……她才不是我的姐姐,她是小賤種,娘親一直都叫她小賤種!”
上官秀轉頭看看唐明珠,她低垂著頭,小臉毫無表情,有的只是木然。顯然,她對小賤種這個稱呼早已經麻木了。
無法想象,她究竟是在一個什么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有一個長年在外游山玩水、不務正業的父親,有個心腸惡毒、恨她入骨的繼母,生長在這樣的王府里,都不如生長在一個最普通的平民家庭。
唐飛只是個孩子,他對唐明珠的態度,其實就是他母親平日里的一個縮影。
上官秀輕嘆口氣,握住唐明珠的小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對唐飛說道:“你的姐姐,不是小賤種,你們是血脈相連的姐弟,你罵了她,豈不也是在罵你自己?”
他又看了看唐明珠,意味深長地說道:“有個姐姐,其實是件很幸福的事。身為男孩,理應照顧女孩,身為弟弟,更應敬重姐姐,世子認為我說的對嗎?”
唐飛平日里的飛揚跋扈,此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在上官秀面前,他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的,以前或許不會,但就在剛才,他可是親眼看到上官秀在談笑之間,用筷子和魚刺連殺兩人。看著表情平淡,但目光晶亮的上官秀,他從骨子里生出懼意和寒氣。
他耷拉著腦袋,微微點下頭,說道:“飛兒……飛兒知道了。”
“男子漢,大丈夫,當頂天立地,對了就是對了,錯了就是錯了,若是做錯了事,又當如何呢?”上官秀笑問道。
唐飛憋了好一會,扭扭捏捏地看向唐明珠,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說道:“姐姐,對不起!”說完這一句,他噔噔噔的跑向宴會場那邊。
“小弟……”唐明珠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唐飛跑開的背影,她久久回不過來神。自她懂事以來,就沒聽過這個弟弟對她叫過一聲姐姐,對她說過一聲對不起。
“珠兒對弟弟,太過縱容了。”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唐飛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羞辱她,固然是受生母的影響,但與她自身懦弱的性格也有關系。
上官秀又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轉身想要走開。他走出沒兩步,就聽身后傳來怯生生的話音:“姐夫!”
姐夫?這個詞對于上官秀來說倒是很新鮮。他扭轉回頭,含笑看著唐明珠。小姑娘玉面一紅,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我可以叫你姐夫嗎?”
“當然可以。”上官秀笑問道:“還有事?”
“姐夫,你……你可以送我到靈武學院上學嗎?”唐明珠緊緊咬著嘴唇,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上官秀,好像生怕他會拒絕。
上官秀好奇地問道:“你想修煉靈武?”
“我……我的體質不能修煉靈武,我想……我想學使用火槍!”唐明珠說話時,兩只小手糾纏在一起,十根手指都快在一起打結了。
“火槍?你見過火槍嗎?”火槍現在雖然已經不屬于新鮮玩意,但也沒有普及到滿街都是,不過唐明珠出身于王府,以唐烙的身份,弄幾支火槍回王府并不困難,唐明珠見過倒也不足為奇,上官秀亦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唐明珠大點其頭,說道:“我見過!在山上見過!”
“山上?”上官秀聽糊涂了,什么山上?
“昨天,我陪二姨娘去城北的玉門山上香還愿,我自己跑到后山玩的時候,看到有人用火槍打死了一頭好大的熊瞎子,只開了一槍,就把一頭那么高那么大的熊瞎子打死了!”說話時,小姑娘特意張開雙臂,先往高了比量,再往寬了比量。
在玉門山,用人用火槍打獵?就算火槍的威力大,想一槍打死一頭熊,也不容易,除非是一槍正中要害。他好奇地問道:“珠兒,你看對方用的火槍是什么樣子的?”
“是一把銀色的火槍,很亮很漂亮!”說到這里,小姑娘兩眼放光地看著上官秀,問道:“姐夫,你可以送我一把嗎?”
是靈火槍?!上官秀這下可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風國當然是有靈火槍的,只是,靈火槍都裝備在軍隊中,并沒有流傳到民間,軍隊中的靈槍射手,不可能跑到山中去打獵,那么,這個使用靈火槍的人又是誰?
上官秀瞇縫起眼睛,他蹲下身形,看著唐明珠,柔聲說道:“珠兒,當時你看到了幾個人?”
“有四五個人,但其中只有一個人用的是火槍!”
“你知道他們都住在哪里嗎?”
“好像就住在玉門山的后山!”
“你看到了?”
“他們抬走熊瞎子的時候,說要在山洞里生篝火,烤熊肉吃!”
上官秀瞇縫起眼睛,琢磨了片刻,問道:“當時他們有看到你嗎?”
唐明珠搖了搖頭,天真無邪地說道:“當時我正躲在樹洞里玩,很隱蔽,他們沒看到我!”
上官秀哦了一聲,揉著下巴,陷入沉思。
唐明珠恍然想起什么,說道:“他們不是上京人,其中有幾人說話都帶著風郡的口音。二姨娘就是在風郡長大的,他們的口音和二姨娘的口音一樣!”
風郡人,來到上京,隨身帶著靈火槍,而且不住在城內,住在城外的玉門山。上官秀把這些零散的線索組合到一起,意識到此事絕對不簡單。
看他在愣神,久久都沒有說話,唐明珠嘟著小嘴,說道:“如果姐夫為難的話,那……那就算了吧……”
上官秀回神,抬手揉了揉唐明珠的小腦袋,說道:“珠兒說的這些事情,對我很重要。”稍頓,他又笑道:“既然珠兒喜歡火槍,明日,我送你一把就是,至于去靈武學院,你年紀尚小……”
他話未說完,唐明珠打斷道:“姐夫,其實珠兒最想的是去靈武學院上學,其次才是學習火槍!”
上官秀不解地看著她。唐明珠垂下頭,小聲說道:“我想離開王府。”
聽聞這話,上官秀恍然大悟,回想剛才唐飛對她做的事,平王府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家,而是個折磨她的魔窟,她當然想逃離平王府。
想到這里,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小姑娘,她剛才看似無意的向自己透漏這些事,其實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讓自己幫她逃離平王府吧,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小丫頭的心機可就太深了,遠遠超出了同齡的孩子,甚至都超出了成年人。
那么她肯去吃唐飛丟掉的香蕉,也不是懦弱,而是明哲保身的生存之道。
突然之間,上官秀對唐明珠生出了濃厚的興趣,他伸出手來,托住她的下顎,將她的小臉抬起來,他凝視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毫無波動。他下意識地問道:“你,真的只有十二歲?”
唐明珠笑了,語氣輕快地說道:“珠兒今年剛滿十二!”
難怪香兒說她不簡單,似乎,真的很不簡單!上官秀眼珠轉了轉,說道:“你的要求,我會考慮的。”
“謝謝姐夫!”唐明珠喜笑顏開地說道,她恍然又想起了什么,說道:“姐夫如果想抓住他們的話,就要盡快,否則他們就跑了!”說完,她向上官秀擺擺手,又道:“我出來的時間太久了,娘親會等著急的,我得回去了!”
望著小姑娘快步跑開的背影,上官秀久久陷入沉思。肖絕和吳雨霏走上前來,輕聲說道:“秀哥!”
上官秀眼中閃過一道銳光,說道:“知會阿牧和老秦,讓他二人務必擒下躲藏于玉門山的靈槍射手!”
“秀哥,你相信這個小姑娘的話?”
一個小孩子的話,的確不足為信,但上官秀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小丫頭不簡單,她不會平白無故的在自己面前扯謊,以她的身份,也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和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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