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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安接住陸決昏迷而軟下來的身體,因為失去精神力屏障,兩人又開始高速墜落,這個時候兩人離地面只有四五十米了。
忘了說,下面是一片山林。
陸決特意調整的方向,比起平地、比起居住地,這種林木茂密的地形里,借助樹木的緩沖作用,生還機會也會更大一點,如果附近有湖泊河流,他一定會朝著湖泊河流下落。
他對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最后一秒,其實沒有太多把握。
而此時此刻,高空墜落,有著初速度,四五十米不過是兩三秒時間。
左安安從空間里拿出個頭盔,往陸決頭上一套,根本都來不及給自己也套上一個,連忙手邊有多少棉被毯子都卷了出來,將兩人包裹起來。
才包好,已經砸在一棵大樹的樹冠上。
接下來的事情,左安安幾乎就沒什么印象了。
高空墜落的速度不是鬧著玩的,雖是砸在樹冠上,那沖擊力也不是開玩笑的。
不知怎么從樹上摔下去,怎么在斜坡上翻滾,怎么在滿地亂石上碾壓磨蹭過去。
左安安只知道拼命從空間里往外面扔柔軟的東西。
棉被,枕頭,墊子,衣服,甚至是捆起來的帳篷,成袋成袋的紙巾。
“嘎——嘎——嘎——”
日暮,最后一絲陽光褪去,林子里昏暗而冷寂,鳥群的怪叫聲顯得格外突兀,忽來一陣狂風,將滿地潮濕的落葉卷積,蓋在滿地凌亂的被子衣服上,也蓋在倒在那里的人蒼白而布滿傷痕的面容和手臂上。
一場暮雨說下就下。雨水透過茂密的植被沙沙作響地掉下來,將林地澆得濕透,也沖刷著那人身上的血跡和泥污。
“嗯……”
左安安**一聲醒過來。
暗沉沉的墨藍色的天空和搖擺的樹影讓她一時有些愣怔,直到雨水沖進眼睛里,刺痛才讓她意識歸位。
襲擊,爆炸,被救。戰斗。跳機,高空墜落,生死速度。然后是……
她猛地睜大眼睛,坐了起來,然后立馬嘶了一聲,渾身上下哪里都疼。骨頭好像一根根斷過,又被人胡亂揉在一起一樣。
不過她都顧不了這些。四下往前,陸決呢?
她爬起來,右腿幾乎站不住,小腿也不知道磕到哪里。腫得老高,整條腿冰冷得都感覺不到。
她撿起一根樹枝,拄著身體慌忙地走了幾步:“陸決!”
嗓子嘶啞得不像樣。頭一陣陣發暈,她支撐著又走了幾步。差點被滿地的布料給絆倒,終于在不遠處看到了那個人。
她踉踉蹌蹌地跑過去,在最后幾步卻又放慢了腳步。
他側躺在那里,頭上還戴著頭盔,但胸膛沒有一絲起伏。
左安安見過許許多多的死人,她知道人死之后毫無生氣的樣子,好像躺在那里的只是一堆肉,和這個世界完完全全切斷了聯系,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現在這種恐慌就揪住了她的心臟。
她扔開了手里的樹枝,慢慢跪下去,用盡了全力才將頭盔摘下來,露出那張死氣沉沉的臉,被燒傷的右眼已經浮腫破潰得不像樣了,眼窩深陷,嘴唇也是慘白慘白的。
她顫抖著將手伸到他鼻子下面。
謝天謝地!
她長長喘一口氣,雖然很弱很弱,但到底是還有氣的。
幾乎不用考慮,她從桃樹空間里摘下一個仙桃,熟門熟路地遞到他嘴邊,仙桃直接就化成一股液體涌進他的口中。
整個人的氣色馬上就好了起來,氣息也粗重穩定了起來。
左安安舒了一口氣,一手按在他起伏有力起來的胸膛上,一手擋在他臉上,幫他擋著雨水,四下看看,這里地勢很不平坦,是個斜坡,地上很多大大小小的石頭,根本不是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現在天色很暗了,馬上就要完全黑下來,這種樹林里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她在空間里找了找,找到一捆透明油布,拿出來蓋在陸決身上,連著頭也蓋住了,不過在頭兩側放了兩個折疊小凳子,把油布撐起來,免得影響他的呼吸。
“你在這里等等,我去找個平坦一點的地方。”
她又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開,在斜坡上艱難地四下攀爬尋找,終于找到了一塊相對比較平坦的地方,只是還是很狹窄,只有兩米多的寬度。
天黑了,陸決昏迷不醒,她不敢走遠,實則現在滿身傷,也走不遠,看看這個地方可以就從空間里拿出她的金色唐刀,將地面弄弄平,放了幾塊木板上去,在上面架了一個太陽篷,這些東西她空間里都有,只是一個人要撐開這個太陽篷略有些費力。
終于完全撐開,她向往木板上鋪墊子,卻發現幾乎所有的墊子都被自己扔出去了,棉被則是一條不剩,連厚衣服都沒留下幾件。
因為擔心陸決,她也先不管這里了,又慢慢地沿著斜坡趴下去,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墊子棉被,全部打濕劃爛了,還好有幾床新的,是撞在袋子里還沒拆的,有一條大紅毛毯,袋子特別牢固,都沒破,有一條蠶絲被,袋子只破了一個口,里面只淋濕了一點,她就撿起來塞回空間。
又把扔出來的帳篷也收起來,其他的就不管了。
回到陸決身邊,他還是離開之前的樣子,黎夜把他拖起來,扛在肩頭,可是因為兩人的身高差,她走一步,他那兩條長腿就在地上拖著。
沒事長這么高干什么!
左安安沒檢查過他身上的傷勢,這么一路拖過去,她怕他就這么殘了。
只好蹲下來,勉勉強強把他背上。
如果是全盛時期,別說一個陸決。三個五個陸決她都能輕松拎起來,可是現在滿身是傷,陸決人高馬大的一個軀殼,全身血液都快流光了也還有一百二三十多斤的重量,差點把左安安壓得直不起身來。
左安安踉蹌了一下,把他跟自己綁好,才開始手腳并用地爬上坡。把他帶到太陽篷那里。天已經黑得透透的了。
她坐倒下來喘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十一月份,夜里已經冷得很。更何況是山間又下著雨,她不敢耽誤,起來用篷布把太陽篷四中給圍起來,綁住。只留了一個進出的小口,風幾乎就不怎么能吹進來。
她回來在角落里拿出發電機。開動,接上臺式電燈,光立刻把這個圍起來的寬不到兩米長約兩米的空間照亮了。
她在旁邊空余的地方上鋪上剛才撿回來的蠶絲被,在空間里找了一塊干凈床單鋪上。然后把陸決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全部剪碎。
一副健美的男性體魄就展現在自己面前,雖然脫水之后,皮膚光澤和彈性都失去了。可底子擺在那里,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不過左安安這會兒卻顧不上去顧忌那些有的沒的。認真地檢查了一番,陸決身上沒有嚴重的傷勢,都是摔下來時的擦傷撞傷,最嚴重的還是雙臂的傷口和臉上的燒傷。
燒傷處因為戴著頭盔,雖然因為時間拖延很久,都快潰爛了,但到底沒有受到更多的污染和破壞,但雙臂就讓人不敢直視了,本就遍布傷口,肌肉缺損,現在更是沾滿了泥污、樹葉、草屑,甚至好有許多小石子,好多肉都不知道蹭到哪里去了。
左安安呼吸一滯,眼睛忍不住又紅了。
她把人小心翼翼地搬到被子上躺著,燒了水,將他身上擦拭干凈,然后從桃樹空間里采了一大把桃葉,十分熟練地搗成糊糊,外敷在各處傷口上。
這種事和喂他吃仙桃一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當初他只是一個小孩子,現在這么大個人,面積大了,傷口更多,一通下來都是兩個小時之后了。
期間陸決一丁點反應也沒有,要不是還有心跳呼吸,左安安就要當他已經死了。
左安安在另一邊把小帳篷裝起來,往里面塞上烏尼莫克車里,她的小床上的被褥,現在也只有這套被褥幸存了,上面再加蓋那條大紅色毛毯,也夠保暖了。
她又費了好大的勁把被她綁成木乃伊一樣的陸決挪進去。
把已經燒好的兩個熱水袋,好幾個灌滿了熱水的塑料礦泉水瓶塞在棉被夾層里。
他現在渾身冷得跟冰塊一樣,電暖器在一旁照著也暖不起來。
退出來之后左安安才有功夫給自己檢查一下。
或許是掉下來時,她有意識地自己去承受沖擊力,她身上的刮傷撞傷就厲害多了。
最嚴重的是右腿膝蓋下面,腫得跟豬蹄一樣。
她兌了一大盆熱水,飛快地把自己清洗了一下,連同燒焦的頭發都剪得極短,沖洗干凈,一邊給自己敷上桃葉泥,一邊用電磁爐煮了一鍋小白菜湯。
菜湯煮出翡翠色清澈的菜湯,美妙甘甜的香味伴隨著裊裊蒸汽在空中縈繞,左安安本來已經整個人凍僵了,擁著保暖的小棉襖都直哆嗦,聞到這個味卻覺得自己從身體到靈魂都活過來了。
她盛了一小碗,喝了一口,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整個干澀疼痛的食道都開放了,從里頭一直暖出來。
她端著碗彎腰進來帳篷:“陸決,陸決。”
陸決臉上抱著紗布,只露出眼睛和嘴巴,還是沒有反應。
她把他扶起來,喂他喝菜湯。
桃樹空間里出來的東西都多多少少帶有靈氣,陸決失了那么多血,照理說現在應該馬上補液才行,可是左安安沒那條件,也只能給他補點菜湯,這菜湯熬得濃濃的,也不比任何營養液差。
可是他咽不下去。
看他跟死去一樣毫無知覺的樣子,左安安忍了這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一低頭一顆眼淚就掉了下來,砸進碗里。
他兩次這樣保護她了,想到那一刻七竅流血的樣子,她就感覺心臟要被捏碎,窒息一樣的痛。
“陸決,你如果就這樣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我會恨你的。”
這世上唯一一個舍命對她的人,不曾出現的時候還沒有什么,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世上游蕩,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出現過再失去,這世上還有什么是有意義的,值得再多看一眼?
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和絕望。
左安安放下他,自己含了一口湯,貼上他的雙唇,舌頭伸過去撬開,將湯汁一直送到他口腔深處。
這樣喂了好幾口,應該是食道差不多打開了,反射性吞咽雖然不明顯,但到底出現了,后面喂起來就方便了很多。
喂了一碗多,左安安適可而止,自己在剩余的湯里下了一把面條,匆匆吃過墊了墊胃,就把隆隆作響的發動機收起來,拿出燃料點燃。
當初離開濕地的時候,她帶上兩塊燃料石,一路上也沒用過,一直到現在才派上用場。
這個燒起來沒有煙霧沒有異味,不易熄滅又耐燒,這會兒正好用。
悠悠的光線下,她仔細看了看陸決,鉆進被子里,輕輕抱住他仍舊冰冷的身體。
這一覺睡得很沉,實在是太累了。
不過醒得也很早。
天還沒亮她就驚醒過來。
四周仍是暗暗的,燃料石燒得還剩下最后一點,光很暗淡了,熱量也不足了。
怪不得覺得冷,可下一刻,她就發覺冷氣是從身邊傳來的,手下陸決的身體仿佛更冷了,就跟一個冰塊一樣。
她連忙坐起來打開手電筒看陸決,見他氣色比昨晚還要差一點,而且明明四肢那么冷,他的額頭卻很燙,兩頰是極度不自然的潮紅。
“陸決!陸決!快醒醒!”
左安安有些手足無措,這個溫度實在太燙了,她連忙解開他臉上的紗布,燒傷倒好了不少,她擰了條毛巾給他降溫,一面去翻退燒藥。
手忙腳亂地給他吃下去,等了好一會兒,溫度不降反升,頭燙得能燒起來,四肢卻更加冰凍。
“怎么辦?怎么辦?”左安安再不懂醫也知道陸決的狀態很不對勁,這不單純是重傷感染后的高熱。
他最重的傷其實是透支精神力,而左安安最大的手段也就是仙桃而已,已經給他吃下,現在她還能干什么?
忽然想起一個人,連聲道:“前輩,前輩你在嗎?我該怎么救他,他現在是怎么了?”
過了片刻,一團淡淡的模糊影子在她身邊凝聚起來,那個模糊的老人影子看著陸決輕輕嘆了一口氣:“小丫頭,你要救他不容易啊,他體質很特殊,眼下恐怕是透支過度,身體從內部崩潰了。”
左安安嘴唇抖動了兩下,睜大的眼睛里滿是很少在她身上看見的惶恐:“那我該怎么辦?該怎么辦?我要怎么救他?”
影子搖了搖頭:“你救不了他,誰也救不了他。”
“不可能!”左安安很激動地說,“他現在就在我面前,活生生的,有呼吸,有心跳,他只是發燒了而已!我有空間,我有兩個空間!我能夠控制那么多人,能夠修煉出真氣,我能吸空一整個水庫,我自己就是重生的,我還有前輩你,這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在我身上發生了,怎么就救不了他呢!前輩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他還是活著的啊!他還好好的,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發生了,怎么就救不了一個還活著的人呢?她只是要他退燒,要他醒過來,在她面前站起來,能夠跟她說話,和以前一模一樣。
影子憐憫地看著她:“他這個人體質應該是被人強行摧毀改造過,已經完全異乎常人,你就是能救他這一回,也救不了下一回,這是注定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