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不是喜悅,甚至不是悔恨,而是一種無法明說的悲愴。
權笙,權笙,上輩子她便整個毀在他手中。
尤記得那一天,她應了謝玉之約正午去賞荷,可是謝玉始終未到,她曬的狠了,便去亭子里暫避。
卻不知哪里來的灑水丫頭,卻生生將她的衣裙潑濕了半邊,那丫頭似是嚇到了,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她一時心軟便沒有追究,那丫頭感恩戴德的從地上爬起來,見她一身狼狽,便請她去亭子旁的廂房候著,說是廂房久無人出入。謝珂終是應了,她知道那廂房平日里無人,只待謝氏有貴客才會啟用,那幾日謝氏并無女客上門。
奶娘程氏則急急回院子替她取干凈的衣裙。
可就在她置身廂房,在屏風里將濕衣半解之時,卻不想chuang幔挑開,露出年輕男子驚詫的臉……
那之后的事她都是渾渾噩噩的,只知道剛才那好心的丫鬟進來了,然后一聲驚叫,之后謝玉,程氏,大奶奶,二奶奶……最后是謝老夫人。
那些人看她的目光,仿佛她是一只臭蟲。
最終,權笙成了她的未婚夫婿……
她始終以為她和權笙都是無辜的,權笙只是偶爾歇在那廂房,雖然那廂房只專供女客歇息的,可便是如此,她也從未將權笙想成壞人,既然一切都是命,她便當她和權笙是天定姻緣。
何況權笙生的很是俊俏,她自小養在深閨,何曾見過這般俊俏的郎君。
那之后權笙對她溫柔呵護。讓她內心中對謝玉越發的愧疚。甚至覺得自己搶了謝玉的心上人。所以便是出嫁時謝玉對她冷嘲熱諷,甚至明目張膽的求了老夫人將她的嫁妝分了三成給謝玉,她也沒多說一句。
愧疚讓她無顏面對謝玉。
嫁到權氏后,她才慢慢明白……原來權笙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好,原來他除了一張臉尚能示人外,幾乎身無長物。
他膽小懦弱,遇事沒有擔當。
整個權氏。竟然是出嫁的姑奶奶當家。不管出了什么事。權笙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去稟明其姐。
他還不守承諾,成親時他親口對她說,會待她好。一輩子待她好。可成親不過數月,他便與丫鬟眉來眼去,她有了瑛姐兒后,他更是變本加利。她追問他,他便說因瑛姐兒是個姑娘。而他姐姐說,他需要的是男孩承繼家業。
后來,他更是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最終又娶了側室入門。
這些謝珂本來都強迫自己忘記了。只是乍聽到權笙登門,她竟然將這一切都憶了起來。
便是身在暖閣,便是閣中有火龍。便是她此時還臥在火炕上,她也驚出了一身冷汗。謝珂這樣子讓程氏一驚。“姐兒,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稟了爺去尋個郎中來給姐兒看看。剛才還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這一身冷汗。”
程氏不由得有些自責,她不該將事情一股腦的全都說出來的。
該一件件告訴姐兒的,姐兒便是遇事沉穩。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也終究會憂心的。
這若是急火攻了心可如何是好?
程氏這廂自責著,謝珂卻在程氏一疊聲的問詢聲中漸漸尋回了神智。
這不是前生,她也不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寶姐兒。今生她更沒有和謝玉交好,謝玉自然不會無緣無故邀了她出門,便是她相邀,今生她也能對她說個‘不’字。所以她沒什么好擔心的……
謝珂這樣安慰著自己。
在程氏急的將要轉身之際,拉了程氏衣擺。
“奶娘,我沒事,就是太驚詫了。你說楚氏來人?yu與謝氏聯姻?”
程氏依舊擔心謝珂,雖然謝珂現下看來除了小臉白些倒沒什么異常了,可是寶姐兒剛才那樣……讓程氏不由得想起謝珂幼時,每每發了噩夢,驚醒后也是這般神色。
“是,昨日進的城,晌午登的門。老夫人親自接待的……姐兒,你真的沒有哪里不適嗎?奴婢還是稟了四爺的好。”
謝珂搖頭。
“我真的沒事,不過是入冬后有幾分體虛罷了,奶娘多給我燉些雞湯補一補便是,哪里需要驚動父親。何況若是請了郎中,祖母若是問起來,豈不麻煩。奶娘可知道楚氏來者是誰?又為誰求娶謝家哪位姑娘?”謝珂這樣解釋,程氏不由得點頭。因為謝珂說的都是實話,若是驚動了謝老夫人,又要好大一番動作,不知道自家姐兒又會受了什么委屈呢。還是再看一看吧。
楚氏來人yu與謝氏聯姻。
這在前世可從未有過,前世自從母親出事后,楚氏與謝氏便斷了往來。
今生因著她,楚氏倒并沒有不認謝氏這門親戚,只是聯姻?誰?謹哥兒還是啟哥兒?求娶的又是謝家哪個姑娘?蕓姐兒?霞姐兒?
可是謝珂覺得,不管是蕓姐兒還是霞姐兒,都入不得楚老夫人的眼。
若是替啟哥兒求娶倒還有幾分可能。可是啟哥兒的心思……楚老夫人是個拎得清的,當初在楚氏時她即搖了頭,自然不會再重施故伎。若是替謹哥兒……
謝家有哪個姑娘能配得上楚氏嫡孫,堪配謹哥兒?
答案似乎呼之yu出。
可謝珂不想相信。只是程氏的話卻讓謝珂如淋了盆冷水,瞬間從頭涼到腳。
“……是楚氏的許嬤嬤。是替楚氏嫡孫求娶……寶姐兒你。”
怎么可能?謝珂險些驚呼出聲。當初在楚氏時,楚謹言可是一千個一萬個看她不上。在他眼中,她就是個寄人籬下的,而且是靠了臉蛋博取憐憫。雖然得了楚老夫人歡心,可卻有著虛偽做作的本性。
要說是啟哥兒,她倒還能理解幾分。
也許是啟哥兒實在忘不掉她,求了楚二奶奶,楚二奶奶又求了楚老夫人。總歸是孫子,楚老夫人一時心軟倒也不無可能。可是楚謹言?
謝珂覺得此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王氏又是怎么回事?”
程氏見謝珂得知楚氏來人臉色僅是變了變,神情倒還鎮定。不由得輕輕吁出一口氣來,這才應道。“王氏似也對姐兒有意……派了媒人來說和。說是替王氏嫡子王澤來求娶姐兒。”
王澤?這名字有幾分熟悉,可謝珂一時也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不管是王澤還是楚謹言,謝珂心中都是不愿的。王澤她并不清楚,可是王氏她確是知道幾分的。
王氏的主母鄒氏,上一世可是頗為‘風光’。據說為了爭產,可是暗中坑害了小姑子……原來王家的老夫人將自己的陪嫁都給了幺女做嫁妝,那鄒氏心中不平,便趁著一家同去寺廟祈福之時,暗中安排了幾個無賴去糾纏那王家幺女。
雖然最終王家幺女也沒有被欺負。可是名聲終究被毀了。
原來己經定下的親事最終告吹。那王家姑娘一氣之下上了吊……后來王家老夫人費盡心思,終于找到那幾個無賴,查到了鄒氏一個心腹婆子身上,這下真相大白。
王老夫人氣的大病,拖了幾個月便故去了。
王氏自此之后可謂是名譽掃地,本就只是富貴之家,尚算不得顯赫。那之后便徹底走了下波路。
這樣的人家,謝珂怎么能嫁?
至于楚謹言,謝珂更是不愿了,楚啟言真心待她,她尚且不愿,何況處處嫌棄她的楚謹言。楚氏嫡孫又如何?她謝珂還是謝氏嫡女呢。身份不能代表幸福。人反而會受身份所累,活的越發的艱難。“奶娘,此事可當真?”“王氏之事千真萬確,只是楚氏來人……不知為何,老夫人似乎并不想讓姐兒知道,所以老夫人院中的婆子說話都是吞吞吐吐的。奴婢也不知道此言可信否?只是無意中打探到了,就想著還是先稟了姐兒,若是此事為真,姐兒也好提前知道一二……”
眼現程氏最關心的便是謝珂的親事了。
姐兒己經十三歲了,再過兩年便要及笄了。姑娘家便是如此,年齡越大,親事越發的難定。男方許會因著姑娘年齡大了,而借口說姑媽許是有隱疾。
理由是若是姑娘一切正常,怎么會及笄了都未許配人家。
所以說身為女子,還是早些定下親事為好。像二房的玉姐兒,二奶奶便一早定下了京城那戶權氏人家。據說嫁過去還是嫡妻,權老夫人還發了話,待玉姐兒嫁不過,便將府中中饋交到玉姐兒手中。所以說一千道一萬,姑娘家,婚姻大事需盡早。
在程氏看來,不管是楚氏還是王氏,都是不錯的。
楚家嫡孫,那可是望川姑娘爭相想要嫁的小郎君呢。
據說楚家出美人,看那楚四爺的樣子,想來楚家嫡孫相貌自是不俗,堪配自家姑娘,何況自家姐兒在楚氏七年,與那楚家謹哥兒算是青梅竹馬,這樣的親事才讓人放心。
至于王氏……雖然比不得楚氏,可是優點便是離建安近啊,不過在幾十里路程的鄰鎮。
據聞那王家嫡子在外名聲倒是極好的,生的俊朗,學問也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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