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魏湘初時以為是自家姑母玉陽袒護了謝珂,畢竟自從謝珂與齊律回京,小夫妻二人便一直借宿在玉陽公主府。
`之所以不回齊氏,其實魏湘心中也隱約明白,齊律不過是不想和齊氏夫妻太過親近,畢竟那撲天蓋地的關于齊律生父實是先帝的傳言委實誅心。
何況齊夫人自始至終對這個次子關愛也不多,又出了這樣的傳言,外人難免猜忌。倒不如索性躲了清靜,京城哪里還有比玉陽公主府更合適的去處?
玉陽公主早年喪夫,只有一子。而且也不常在京中,如今又不知道游蕩去了哪里?
齊律小夫妻住進公主府,一來陪一陪玉陽公主,二來也可以得些清靜,畢竟沒誰敢在公主府里閑言碎語。而且自從齊律離京后,他便暗中安排了人手盯防謝珂。他雖不打算打謝珂的主意,可是謝珂還是留在京中,他才覺得安心了些。
當初齊律之所以將謝珂留在京中,恐怕也是有此打算的。
只是為何謝珂會突然不間呢,而且玉陽公主立時派人來稟,比他派到謝珂身邊的探子還快了半個時辰。可見謝珂失蹤之事,玉陽公主并不知情。魏湘想到這里,立時揚聲喚了內侍進來,然后吩咐不惜一切,要找出謝珂,萬不能讓她出城。
于是這一日到了開城門之時,城門依舊緊閉,以至百姓怨聲載道。可是守城官依舊冷著一張臉,他得到的皇命是不準出入,于是城門前聚的人越來越多,守城官不由得急得額頭浸出汗來,要知道若是百姓過多,沖撞了城門,他便也是無濟于事,于是守城官立時喚來手下去搬救兵。京城有四個城門。平日城皆可出入,如今城門緊閉,城里城外的人皆是越聚越多。
最終,還是生了沖撞之事。
湘帝無法。只得派了人手鎮壓,同時強行闖門之人,自然派了護衛追捕。
齊律離京前,將京畿衛金牌交回。這次湘帝派來鎮壓百姓的便是京畿衛,京畿衛的惡名。幾乎全城百姓皆知,見他們出手毫不留情的傷了人,百姓們終于安靜下來,隨后緩慢散去。
魏湘將搜捕重點放在強闖出城的人。
總共派出十幾隊京畿衛……而這時的謝珂,則立在四面樓的包間中,看著街上匆匆而過的京畿衛。
四面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而他暗中則是齊律的產業,這點知道之人甚少。
這包間十分隱密,是當日替齊律修建院中密室之人幫齊律建的。所以她呆在這里,十分安全。京畿衛如何辦事。她十分清楚。她沒打算立時出城,便是順利混出京城,路上也必定十分兇險,倒不如靜觀其變,只要她不在湘帝手中,齊律和小舅舅楚曄便無所顧忌。
這廂謝珂在酒樓中安靜等著風波過后,宮中湘帝自是焦頭爛額。
一旁皇后也念叨著該早些聽她的建議。直讓湘帝越的怒意上涌。最終冷聲下令將皇后身邊伺候的宮女打殺了幾個,心情才好了些。皇后自是被嚇到了,再不敢多言。
而這時,內侍來稟。說是有人執了他的令牌求見。
他冷哼。瞪了一眼皇后隨后離去。讓魏湘沒想到的是,來見她的竟然是齊家大少奶奶和……“陛下,她是權笙的妻子,謝珂的族妹。”
權笙的妻子?謝珂的族妹……望著那個看起來十分落魄的女子。魏湘實在提不起什么問話的興致。倒是那女人抬起頭,眼中閃著濃濃的恨意。“陛下,我是謝珂的族妹。若是陛下尋不到謝珂,我愿代謝珂盡些綿薄之力。陛下但將我綁到殺場前,不管是楚曄還是齊二爺,他們若對我出手……”“若對謝玉出手。不管是楚曄還是齊律,都沒有好名聲。所以陛下,臣妻才帶謝玉入宮。”說話的是孔氏,齊渙之妻。
這人當初也算幫到了魏湘,所以魏湘曾將自己的令牌相贈。倒不想這女人還真的給了他一個驚喜。
他知道謝玉與謝珂姐妹關系算不得好。可就如謝玉所說,把謝玉帶至軍前,將士們不明所以,如果楚曄傷了謝玉,那便是楚曄的過失。若是齊律傷了謝玉,自然也會被詬病。只是如何讓謝玉的出現順理成章呢。
最終魏湘想到了一個法子。
他最終將謝玉的頭蒙上,便傳消息給楚曄,說是齊律不僅休棄,而且為表清白,特意將謝珂綁于兩軍陣前……要殺她祭旗。
謝玉知道計劃后,心中不由得有了悔意,所謂刀劍無眼。若是真的因此丟了性命豈不吃虧。
哪怕現在權氏一落千丈,可好歹能填飽肚子,若是命都丟了,便是有金山銀山又有什么用?
只是她此時后悔也無用。魏湘立時開始布置。
而這些,謝事被蒙在了骨里。她今日呆在四面樓中,按著她一早和齊律計劃好的在施行。只是謝珂終究有一事料錯,那便是……齊律知道她必定無恙,可是楚曄并不知曉。
他雖然不相信齊律會背信棄義,可是若是魏湘趁齊律不在,真的對謝珂出手可如何是好?在楚曄心中,天下和謝珂哪個輕哪個重,倒真的難以定奪。不過情感已先理智而動,當收到消息后,楚曄沉思良久,最終沒有如約拔營遠遁。
終于,楚曄和齊律在殺場相遇。這時候,齊律也察覺出異樣來。
魏湘暗中安排的人手已避了齊律悄然將謝珂掛到了兩軍之間。謝玉面覆輕紗,因與謝珂身形相近,又梳了謝珂慣梳的式,穿了謝珂慣穿的衣裙。遠遠看去,真的難辯真偽,齊律大驚,正在前去查看,一旁的副將打馬上前。“齊將軍,這是陛下的安排,還請將軍少安毋躁。”
齊律壓根不是個能少安毋躁的人。
便是他知道那人不是謝珂,可是楚曄不知啊,若那人因此而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來……齊律握緊了雙拳。暗罵魏湘不是東西。“滾,那是爺的女人。由得你們綁在殺場上。”便是明知不是,此時也只能佯裝不知。副將見此,面露遲疑。最終還是開口。“那人并非齊夫人,實是齊夫人族妹。”
“休得騙爺。那明明就是爺的女人……”說完,不顧副將阻攔,打馬上前。而同時,楚曄也打馬上前。兩邊將領竟然都這般不管不顧的闖上前來,著實讓手下們無所適從。齊律這邊副將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靜觀其變,而楚曄那邊,也是不動如山。
近了,離得近了,已經近到能看到那女子的臉。雖然遮攔著半張臉,可是還能看出那人并非謝珂。不過楚曄已毫不留情的場起長劍。竟然是直刺那女人……“楚曄,你做什么?”齊律大喝。“自然是斬了你的妻子,以慰我那些戰死殺場兄長的在天之靈。”“楚曄。她可叫你一聲‘小舅舅’。”
“那又如何?”“你怎么能忍心殺她?”齊律不知楚曄打了什么主意,可見他如此,自然只能配合。
“即是死敵,如何不能殺?”“楚曄,你瘋了。”
見楚曄拔劍,齊律也刷的一聲拔出長劍來……兩槍相碰,錯開。齊律不知道楚曄到底有什么打算。可如今,似乎也是騎虎難下。面此時謝玉早已被嚇得面無血色,眼睜睜看著兩個男子打在一起,自始至終。二人誰也沒有看她。
又一個錯身,齊律送出長劍,楚曄明明可以避開。
可是他竟然身子微微一偏,那一劍。直直刺進楚曄肩胛……“你瘋了。”楚曄笑笑。“我不是你,哪怕謝珂有一絲危險,我也會為了她做出百分退讓……”這話一出,讓齊律不由得呆怔。此時,那副將見此,大喝一聲沖啊。齊律手下那幾萬兵馬。瞬間蜂擁而至。
楚曄敗北……
敗的莫明其妙。敗的,讓齊律忍不住的心顫。這次得勝,也終于讓魏湘龍顏大悅。
見沒有謝珂,齊律依舊取勝,而且齊律那一劍,則徹底消除了魏湘心底的猜忌。對于謝珂的蹤跡,他倒不那么在意了。雖然京城依舊在盤查,可是謝珂若想出城,倒也不算難。
于是謝珂借機喬裝出城,直奔楚曄所在。
因為她聽說,楚曄傷重……生了什么?謝珂并不知道,可她依舊滿心憂慮。她怕,怕楚曄出事。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不多,而小舅舅,是她最不愿傷害的那個。
便是明知道小舅舅對她并非僅是親情,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傷重而假裝不知。
待謝珂日夜兼程趕到楚曄那里時,迎接他的是一臉縱容的小舅舅……“為什么?”謝珂問,為什么要在戰場上受傷,而且要傷在齊律劍下。
楚曄笑笑。“小丫頭覺得為了什么?”哪怕她為人妻,為人母,他依舊習慣稱她一聲小姑娘。謝珂搖搖頭。
“我只是……后悔了。”他只是后悔當初的退讓,明明他對自己身世存疑,而且這些年來一直在奔走尋找真相。
可他還是放開了她。
殺場之上,他之所以故意不敵,無非是一時鬼迷心竅,想著齊律傷了他,謝珂會不會因此與他離心呢?他知道自己那時心思不純,只是,他一時控制不住心魔。“小舅舅,我有一事相告,齊律的生母……實是前朝后人。”謝珂說完這句話,轉身離去,楚曄則瞬間呆若木雞。
怎么會!
而此時的京中,魏湘卻已經大肆開始慶功。
只是,他高興的太早了些。
楚曄雖然傷重,可是不出五日,據說他便能完好的出現在殺場上,而且這次對方氣勢洶洶。再觀己方,因上次他暗中安排之事,齊律竟然不管不顧的便高掛免戰牌,還說什么既然皇帝看不上他,便由逼將指揮便可,要他齊律何用?
那副將深知自己所行觸了齊律逆鱗,只是一切皆是皇命,也不能自辯什么。
于是楚曄那邊一味的橫沖直闖,而齊律這里卻是按兵不動,終于,湘帝下旨,由副將接任指揮。而齊律,則因瀆職之罪。押解回京……
只是押解的中途,齊二爺不見了。
像謝珂一樣,也是失蹤的無跡可尋……這時候,魏湘哪里顧得上齊律。齊律在的時候,明明只楚曄一方來敵。可是突然間,北境,南境,大魏竟然瞬間遍染戰火。
不管是北境還是南境。甚至是南部,北部,似乎都十分不堪一擊。
敵人過后,幾乎沒有遭遇什么抵抗,城池便易了主。魏湘這時候才現,大事不妙……
朝中諸臣亂成一團,殿上更是成日的爭吵。可是終究沒有提出一個解決之機。這時候,魏湘現自己錯了。他太過重用齊律了,或者說他太過依靠齊律了,齊律不在了。他似乎便斷了左膀右臂。
他不由得后悔,當初便該對他好些,便不該打了謝珂的主意,以至他和他終究離心。
不過,一切都晚了。
三個月后,京城被圍。
這時候,湘帝終于‘御駕親征’不過他這征途也不算遠,只是從內城到外城。立在城墻上,魏湘望著城下數以萬計的將士,深知一切已成定局。只是他不甘心啊。他登基不足一載,便是大魏終究要覆滅,是否也太快了些。
這時,敵方將領策馬上前。一見那人,魏湘一口氣險些噴出。“齊律,你竟然投敵?”
“……皇室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我只是順應天命罷了。魏湘,你若大開城門。我保你不死。”魏湘雖然不仁,可待他尚且算好。
“笑話,我堂堂大魏皇帝,如何會降?”“……那便手下見真招吧……”
綿延百年的大魏皇室終于土崩瓦解。
楚曄前朝皇嗣的身份也很快大白于天下,同時還有齊律的身世,他竟然同樣是前朝后人,楚曄和齊律細究起來,兩人竟然還能算是表兄弟。
新帝登基,百廢俱興。
廢封地制,實行中央集權。唯有鄴城,被皇帝送給齊律乃謝珂……最終,謝珂被封公主。
至于楚曄如何成為楚家四公子,似乎也不重要了。大事初定后,謝珂曾和楚曄長談。隨后,待一切安定下來,齊律和謝珂還是選擇回轉鄴城。
謝玉死在了殺場馬蹄下,那個一生算計,最終自已走上絕路的女人在臨死時是否悔過,無人知道了。
權家最終由楚氏生的兒子承繼,雖然大不如從前,不過好在一息尚存。
謝二爺夫婦聞得女兒身死,亦心灰意冷了。他們闖蕩京城數年,不僅敗光了手中銀兩,而且兒子染上了賭癮,最終連其好容易娶的妻室也被拿來抵債了。謝二爺夫妻無法,只得帶了兒子避難回建安。謝四爺一聲長嘆,終究打開了大門。新朝中,謝三爺一直想借著謝珂在官場上大殿身手。
只是楚曄對于謝三爺實在厭惡。
當初謝三爺為了親女而上齊氏與謝珂為難,雖然謝珂未提,不過他楚曄壓根便是睚眥必報的性子。
于是謝三爺在縣令一職上一當便是十數載……至于其女謝霞,夫妻雖然偶爾吵鬧,便尚算恩愛。她深知自己哪怕只一刻的歹心,卻終究傷了謝珂。隨后的數年,她不僅不去叨擾謝珂,甚至還勸其父收心。
至于謝老夫人和楚老夫人,活的倒是十分滋潤。謝老夫人一直以謝珂為傲。
逢人便說自己教出的姑娘如今不僅是城心夫人,而且還是大楚唯一的公主……
謝四爺每每聽到,只是搖頭一笑。自己生的女兒,怎么反倒成了大楚的公主。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女兒,便是公主,也著實當的。
佑哥兒守著霞姐兒,一直未再娶。
倒是雲姐兒的兒子珩哥兒是個讀書的料子……若干年后頗得楚曄重用。
至于楚曄……
所謂看盡浮生,大體便是說他了。他是前朝后人,被自己的乳母安排進了楚曄,與楚家三公子一起長大。二人之所以面目相仿,實是自己的乳母總在無意中替他們遮掩,或是細細修一修楚三公子的眉,或是小心雕琢一番他的鼻子嘴巴。其實他們二人長相還是稍有差池的,只是大家先入為主罷了。
而楚老夫人。
那是個讓人尊敬的老者。她知不知道他非她親生呢?
其實楚曄也不知道,不過他知道,她一直最疼惜的始終是他……
而娶妻之事?
他沒打算娶妻,他只想當個好皇帝。至于將來他的皇位誰來承繼……他可是孿生子,他的孿生兄長會娶妻,會生子……
至于謝珂。那是他心中最美的所在。
他會將她一輩子裝在心中,一輩子想著她,念著她,盼著她幸福……
她會幸福的,一定……
此時的謝珂,正依偎在齊律懷中,馬車走的十分緩慢,不過他們不急,因為他們有的是時間。他們有……一輩子。
“寶姐兒,可怪我傷了你的小舅舅?”
“……這樣說雖然對不起小舅舅,可相比之下,我更不想你受傷。”謝珂笑著道。
齊律先是一怔,隨后淺笑,最終大笑,他想,他的小姑娘其實心如明鏡……終于,一切雨過天晴。未來,他只是她的阿律。而她,則是他的一切,信仰,性命。[感謝‘書友151oo117o75548o’親和‘夢凌薇諾’親的打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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