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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嫣一南行出河內郡進入河南郡，于六月初一，一大早就趕到了黃河邊的鞏縣渡口，此時黃河水急，上游的官渡早已經封船，只有漕幫有幾艘擺渡船停在河邊。一群光著膀的汗坐在河邊的大樹下納涼。
司徒嫣上前打聽，“敢問船家，我們想過河，不知可有船？”
回話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這會兒掌堂不在，他也不好做主，只應了一聲，“一邊兒等著吧！”
“船家，我們事兒急，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即刻啟碇！”
“掌堂不在，你等著吧！”中年漢也不再理會司徒嫣，給了一句就回頭繼續和別人閑聊。
司徒嫣四下里看了一眼，的確沒見到年前的那個漕幫掌堂，只好回到騾車上去等著。
“小五，咋了？這會不能過啊？”
“嗯，得等管事兒的，大哥讓阿牛叔他們先把車卸了吧，等會兒好上船。”李大郎先去后面告訴李阿牛和李四卸車，四郎幫著二郎卸車，郎則陪著司徒嫣走到樹下去休息。
“小五，這地兒你來過？”
“嗯，俺之前從河南縣逃出來時，就是打這兒上的岸。這是個私渡，要的便宜些！”
“那這過了河的，就到河南縣城了？”
“嗯，到時俺們就找個村安家，再不用趕了！”
“那感情好！前兒個聽你說起游的事兒，俺倒覺得這一的不像是逃難，更像是游，倒很是新鮮！”因司徒嫣照顧妥當，李家四兄弟逃難上幾乎就沒吃過什么苦，比起挨餓受凍的難民，至少吃得飽，睡得好。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哥以后就會知道這一走來所見所聞都是書本上不到的！”兩人正聊的開心，就見剛才和司徒嫣搭話的中年漢走了過來。
“是你們要渡河？”
司徒嫣忙起身，先給對方行了個抱拳禮，這才回話，“是，一共15人，輛驢車。”
“你們誰說了算，跟我去見掌堂。”
“我去即可，煩請帶！”司徒嫣往前上了一步，這下倒把中年漢嚇了一跳，他剛才就仔細打量過司徒嫣這些人，原以為這些人中話事兒的是年紀最長的那個（他指的是李阿牛），卻不想真正說的算的正是這個一直和他搭話兒年紀最小的小娃（如果不算小寶兒，這一行人還就數司徒嫣年紀最小）。
“你可說準嘍，這去見掌堂可是要談價兒的，別到時禿露反帳的，還得費二遍事兒？”
“您只管放心！”中年漢見司徒嫣堅持，又不見幾個大人上來攔阻，只得將人領著去見了掌堂。兩人走了有一刻鐘，才見到一個茶棚，一個穿著細棉布衣裳近四十的漢正坐在棚里喝茶。
這人只看了司徒嫣一眼，瞪著中年漢就罵，“青，你啥眼神兒啊？弄這么個娃來見我，他能頂個屁事兒？”
司徒嫣也不等這中年漢說話，先上前一步給這掌堂行了個禮，“見過掌堂，年前同威遠鏢局的蔡總鏢頭一起過貴地，今日求助上門，實在是事多緊急，還請掌堂行個方便。”
“唉喲，你這娃兒還能說會道的，我倒不記得你了，可威遠的蔡總鏢頭倒和我有幾分交情，行，看在蔡總鏢頭的份兒上，這個忙我幫了，你們打算幾人過河？”
“15人過河，輛驢車，一條狗。再有些身上背著的簍和包袱，別無它物。”
“去往何地？”
“對岸河南縣。”
“這會正是汛期，先得順流往下渡到對岸，再逆流而上靠纖夫拉船。價錢可比春日里貴的多，你們這些人再加上牲口和車，至少也得兩艘大船，一艘最少五十兩，你可想好了，要不就再等四個月，等汛期過了再渡河的，一艘船最多才十兩銀錢！”
“事急從權，貴點無妨，這是五十兩訂錢，還煩請掌堂即刻啟碇。”
這掌堂和中年漢被司徒嫣這樣給驚楞了，沒想到這么個小娃還真是這些人里話事兒的，聽其言，觀其形，這掌堂心里雖驚，但畢竟是個老江湖，上下又打量了一下司徒嫣，就已經看的明白，這小娃兒怕是哪家的公哥兒，只是這會兵荒馬亂的，這才穿著舊衣隱藏行跡。
“倒是在下眼拙，這位小爺莫怪！”
“您客氣，我就是一窮小，可當不得這‘小爺’之稱。”
掌堂看的出，司徒嫣并不想被人揭穿身份，也不再提，轉了話兒，“青，去幫著把牲口牽上船，告訴底下的，刻鐘后啟碇渡河。”
“我這里多謝掌堂，您先忙著，我也回去招呼人上船。”司徒嫣先行一禮，這才轉身往回去找李大郎一行。
等人走遠了，掌堂推了一把還還傻站在一邊的青，“傻楞著干啥，還不快點兒去！還真是十歲老娘倒繃孩兒，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罷了！”那青被掌堂推了一把，這才留意到司徒嫣已經走了，忙喊著人去幫著司徒嫣他們上船。
刻鐘后，兩艘船載著人和牲口、板車，啟碇順水往下游對岸的渡口而去。這會兒水流急，個時辰就已到對岸，可離河南縣卻又遠了不少，再逆水行舟走了近一天，這才到河南縣城。
其實剛到河對岸那會兒，司徒嫣就想下船走旱，除她之外，連李大郎幾個都暈船不停的嘔吐。可這個渡口往河南縣，她并不熟悉，又沒有google地圖可以，也沒有手機GPS可供導航，穩妥起見只好讓李大郎他們強撐著些，多坐了一天的船。好在逆水而上，船行緩慢，暈吐的人少了很多，只有幾位嬸還略感不適。
到了河南縣碼頭，司徒嫣先將五十兩銀交給了青，這才和人一起將牲口板車卸了下來。
先將板車套好，這才趕著車順著小道向通往河南縣的驛道而去。司徒嫣并沒注意到她給錢的時候，正好被岸邊樹下的人看了去，等她上岸套車時，這人比她早一步沿著小離開。
“大哥，再走一個時辰就上驛道了，上了驛道再走不到半天就到河南縣城了。俺們今天就歇在河南縣城里，明兒再去河南縣和雒陽城間找個村安頓。”司徒嫣正和李大郎幾個商量住宿的事兒，就見騾車前的雪狼停了下來，躬著身對著前面的草叢吼叫。
“大家小心，怕是遇上響馬了！”司徒嫣反應最快，一個起身從騾車上直接跳了下來，和身后的李大郎、李阿牛等人招呼一聲，就幾步來到雪狼邊上。
“小五，快退回來！”“丫頭，當心！”男丁們都從車上跳了下來，李大郎幾個直接走到司徒嫣身邊將她護在中間，李阿牛幾個也要上前。
“阿牛叔，你們將車趕的近些，將嬸們護在中間，呆在俺們身后不要上前，俺和哥哥們能應付。”雖說李阿牛他們不懂得輪盤頭圍成個圈，可也在司徒嫣的提醒下，將幾個婦人護在了輛車中間。
“你們可小心著些！”
“哥哥們一會兒動手，要速戰速決，不可留情。”
“小五，放心吧，只要他們敢過來，俺一定卸了他。”二郎沖勁兒最足，早就摸了根棍握在手里。其他幾人只是跟著點頭，并未多說。
“對面不知是哪個山頭的，俺們就是些個逃難的，看在江湖一家人的份兒上，您給行個方便，借個道兒走走！”司徒嫣的話音剛落，從道兩邊的草叢里站起十數人，一色的粗麻布衣，只有領頭的幾人提著短刀，其他人都只拿著木棍。
司徒嫣也是一楞，看這伙人怕不是專業的響馬，最多也就是個業余組的。這帶頭的正是那個看到司徒嫣給銀的人，見被司徒嫣發現，只得帶著人現了身，上了小。
“少他娘的費話，把錢和車留下，放你們一條生。”司徒嫣對唇典雖然不甚精通，可也聽威遠鏢局的馮大叔提過一些，一聽就知這些人連業余響馬都不算，最多就是一群勢強凌弱的混。
“俺還以為打哪兒來的占山王，卻沒想只是群‘秧（小混混）’，這可倒好連提禮（謝錢）都省了。你們這連‘青’都沒有的就來擋，還真是讓俺大開眼界。”司徒嫣一番話不只李大郎幾個聽不明白，連對面冒充響馬的混更是聽的一頭霧水。
“大哥，跟他們費什么話，直接搶了就是，俺看著后頭那車上還有個娘們水靈的很，等會兒大哥可得給俺留著。”帶頭兒的還沒說話，后邊有個人站了出來，色迷迷的看著亮媳婦。
司徒嫣看的出來，這些人根本沒打算讓他們活著離開，既然這樣，她也沒什么好顧及的，壓著聲提醒李大郎幾人小心。
帶頭的一聽也沒再多話，揮刀直接奔著司徒嫣就砍了過來。他可是知道，這些人中最有錢的就是這個小娃。
“小五，當心！”“哥哥們，小心！”五人一口同聲，都是在為對方擔心。司徒嫣給李大郎幾人一個安心的眼神兒，從腰間掏出匕首，帶著雪狼直奔帶頭的而去。
身先是一側避其刀鋒，抬腿直踏對方胯下，趁著人痛疼的空兒，手起刀落，直接在來人的脖上劃了一刀。動作一氣呵成，還沒等后面的混和李大郎幾個交手，這帶頭的已經沒了呼吸倒在了地上。
“一個不留！”司徒嫣大叫了一聲，直接又朝那個色迷迷的漢跑了過去，這會兒雪狼正一口咬在那人拿刀的手上，趁其分心，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李家四兄弟這會兒也和這些混打在了一處，因為有和災民、響馬混戰過的經驗，四人相互照應，倒也打的很是順手。十多個混，沒幾下就倒下了一半。
“殺人了，快逃啊！”有幾個跑在后面的，早見勢頭不對，拔腿就跑，司徒嫣哪里會給他們機會，指揮著雪狼，將人攔了下來，幾下就結果了。
李阿牛和李四幾人看的直發楞，他們只知道司徒嫣會讀書識字，卻從沒見她動過武，當初村里進了災民，也只見李大郎幾個打殺的勇猛，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李家四個小身上的功夫全是跟這丫頭的。憶起當初那個莫名其妙受了傷的土壩村的村正等人，這會才想明白那人是為啥受的傷。
“小五這些功夫不知是打哪兒的，俺看著沒個十年八年的，還真不成事兒？”李四站在李阿牛邊上，驚得合不攏嘴。
“這丫頭，怕是還有不少事兒都是俺們不知的，那會只覺得大郎幾個手腳利，也沒往深里想，這會俺算是明白了。俺們跟著這丫頭，錯不了的。”李阿牛不是沒有擔心過，這到了河南縣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過上好日，他也懷疑過，可這會兒他卻再沒了那些擔心，雖說司徒嫣還有事兒瞞著，可并沒有傷害過他們，甚至這會兒打殺響馬，都沒讓他們幫忙，而且還處處護著，只這一點，他就再無擔憂。
“俺不管小五瞞了啥，俺們一家跟定她了。”李四還沒回話，亮在一邊接了話。打從司徒嫣和李大郎幾人動了手，他就羨慕不已，他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當然知道這會武的人比不會的多一絲生存的機會，發自內心的對她們多了幾分崇拜。
幾人還沒聊完，司徒嫣這邊已經料理干凈，沒留下一個活口，司徒嫣只了一下帶頭的兩人身上，各摸出了二兩銀，其他人她并沒有下手，也算是給這些人留了些埋尸錢。
讓李阿牛幾人幫著把尸體抬到小邊，這才叫上幾人一往河南縣趕去。
“小五，這些人就扔在邊，會不會有官府的來查？”
“這會正打仗呢，哪有人有空理這個，四哥別擔心。”
“小四，俺覺得小五說的對，反正這人已經殺了，這會再后悔也晚了。”二郎一副沒事兒人似的，倒讓四郎緊張的心情放松了些。
“小五，你剛說的那些是啥話？俺咋聽不懂的？”郎對司徒嫣剛講的那些話很感興趣。
“是鏢局里常用的一些唇典，俺也是跟人聽來的，就會那么幾句。也就能嚇唬一下這些人罷了。”雖說司徒嫣不在乎殺了那些人，可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事兒，和李大郎一行上了驛道，驢騾不歇，一趕到了河南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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