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四年,冀州北平縣衙內院之中,司徒兄妹和端木玄、李三郎以及鐵血衛的墨風、墨雨、赤雨和司徒嫣的侍衛暗夜八人正于偏廳之中一起吃著團年飯。
屋外紅燈高掛瑞雪紛飛,屋內燭火融融歡聲笑語,“年前收到語兒的來信,得知她一切安好,我這提著的心也能放下些!”司徒謹有些想公孫語了,畢竟新婚不久兩人即遠隔千里,而且公孫語還懷有身孕。
“兄長,大嫂住在公孫府有公孫先生護著最是安全,我們大可安心!”
“說是這么說,可一想到語兒身懷有孕,我這心怎么都平靜不下來!”司徒謹的擔心司徒嫣明白,可人遠在千里之外,就是再擔心也是于事無補。只能勸著司徒謹些,別讓他憂思過度而傷了身子。
“仲賢,雖說我們人在邊城,可過了今晚,嫣兒就十五了,這及笄禮也不能馬虎了!”端木玄也不愿在此時提這些,看了司徒嫣一眼將話岔了開去。
“理該如此,我這個無能的兄長上對父母無孝,下對弟妹無助,如果連這點小事都不能為嫣兒操辦,將來九泉之下,還有何顏面去見母親!”司徒謹也想到了些事,雖說這里不能開祠堂,焚香祭祖,可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司徒嫣最煩這些繁縟禮節,可也知兄長這般是為著她著想,就算心里再煩,面兒上也是淡然一笑,“兄長,這邊城不比京里,還是一切從簡吧!”
“不能開祠堂祭祖已是遺憾,又怎能再從簡。我已請了縣城中的全福夫人為嫣兒束發插笄!”司徒謹早就有所準備,擺香案設祭禮,除了不能開祠堂,一應禮數無不周全。
“仲賢,我打了一支梅花簪,明兒插笄可否用我這一支!”端木玄知道司徒謹也給司徒嫣打了一支發簪。可他真的很希望心上人在及笄之時配戴的是自己送的發簪。從身旁拿出一錦盒放于司徒謹面前。
司徒謹不由得眉頭緊鎖,長兄如父,司徒府上無長輩,他這個兄長即同父母。親妹及笄這等大事,卻要用別人打的發簪,他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司徒嫣也知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愛人。她夾在之中可謂左右為難。
李三郎默不作聲的在一旁看著,他也打了一支發簪,打算送給小妹作為及笄之禮,可他并沒有那么貪心,知道自己的禮不能在及笄禮時使用,所以并不像端木玄那般如此在意。
看著沉默不語的司徒謹,端木玄心里多少有些緊張,他不想以身份壓朋友,可他真心的希望心上人能帶著自己的發簪行及笄禮。看著為難的兩人,司徒嫣也知這事只能由她出面。
“兄長、玄哥。這有什么好爭的,不如抽簽看天意而為之!”
“這主意好,子恒如若嫣兒未抽中你的,你可不能賭氣!”
“好,一切只看天意!”端木玄也覺得這個主意好。而抽簽這事就交給李三郎去辦,司徒嫣看著托盤之中兩個被封折好的信封心里多少還有些緊張,其實兩人誰送的發簪于她都是一樣的,可她自己也說不清這緊張感來源于何處。
猶豫再三拿起左邊的信封交與李三郎,“三哥,麻煩你了!”
“小五。你可想好了?”簽是李三郎準備的,自然知道信中寫著誰的名字。
“嗯,選誰都一樣,都是我在意之人!”司徒嫣看了一眼端木玄和司徒謹。這才朝李三郎點了一下頭。
“好吧!”李三郎將信封打開,從中取出寫有姓氏的紙張,“端木”兩字赫然躍入眾人眼簾。
“哈,仲賢,這可是你說的,一切都是天意!還是我與嫣兒心有靈犀!”
“你少得意!”司徒嫣白了端木玄一眼。看向有些沮喪的兄長,“兄長送的發簪雖及笄時不能插于發間,那就等小妹出嫁之時再佩戴如何?”司徒嫣最不愿見親人傷心難過,哪怕是一絲的沮喪她也不喜。
“好,一言為定!”司徒謹得意的看向端木玄,全沒有了剛才的沮喪。
“嫣兒!”端木玄剛還笑的得意,下一刻就笑不出來了,帶著一臉的委屈看向司徒嫣。
“好啦,再爭下去這禮我也不行了!”看著有些微怒的司徒嫣,一個妹控加一個妻控忙收聲低頭再不敢言語一聲。
四個貼身侍衛坐在另一桌差點兒憋出內傷。李三郎一臉艷羨的看著為司徒嫣相爭的兩個男人,如今他連爭的權利都沒有了。
“三哥,別理他們,我敬三哥一杯,之前突厥死士來犯,玄哥說三哥竟然也跟著驍騎營出塞對敵應戰,小妹感佩,可也為三哥擔心!下次萬不可如此莽撞,萬一突厥不是佯攻,而是真刀真槍的想打上一仗,豈不危險!”
“我雖身在將軍府任職,可如沒上過戰場,又怎能服眾,小五不用為我擔心。我雖身手不及子恒兄,可對付那些兵丁尚還可自保!”李三郎這話說的多少有些謙虛,這八年多來他跟著司徒嫣學武日夜不斷,雖比不得端木玄和司徒嫣,但早已高出一般武將。
“三哥,人非九貓妖仙,性命只有一條,無論何時三哥都要記得,家中有小五等著你回來。一定要保護好自身!”
小妹的關心,李三郎感同身受,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端木玄嘴里泛苦,胃里泛酸,他的心上人關心自己的親兄長也就算了,對這義兄也如同親兄長一般敬重,他這心里多少都有些吃味。說白了還是他嫉妒。
一頓團年飯,一場人倫劇,一屋子人吃喝說笑倒也熱鬧。守歲過子時,幾人這才各自回屋休息。
初一一大早,天還沒亮司徒嫣就已起身,赤雨幫著司徒嫣梳洗,“小姐,行了及笄禮您與少主的親事就近了!”
“赤雨,我也不想瞞你,對嫁進國公府,我多少仍有著不愿。一想到深宅大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我就脊背一陣陣的發涼!”司徒嫣向往自由,又有著現代女強人的靈魂,讓她委屈求全。心中當然有著千百般的不愿。
“小姐,國公府內院之事屬下并不清楚,不過屬下聽聞,早在主公納妾侍之前,國公夫人的性子并不是這樣的。所以小姐以誠待之,夫人她早晚都會明白的!”赤雨也在替司徒嫣擔心,一想到國公夫人之前的百般刁難,就可見小姐入府之后少不得要受婆婆的氣。
“人不可能真的做到不偏聽不偏信,國公夫人如何待我,我即如何待之,這是我為人處事之道,在別人看來我是高攀了國公府,可在我心中雖談不上妥屈,可如果沒有皇上的旨意。就算是玄哥做的再多,我也不會嫁進國公府的!”司徒嫣嘴上雖這么說,可心里多少也有著猶豫,畢竟她與端木玄之間已不再是向當初那般單純。
全福夫人入府,端木玄率將軍府眾武官,司徒謹協縣衙眾文官進行觀禮,這些人都認識這位河陽縣主,對她的聰慧多少也有所耳聞。禮畢開席宴客,大年初一從一大早直至午時過才將眾賓客送出縣衙。
“可累死我了!”司徒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今天又是敬告天地。又是行禮宴客的,著實忙的腳不沾地。
“小姐,京中貴妃娘娘、國公府、公孫府、冀州剌史沐大人、以及福祥村李大少爺等人送來的賀禮,大少爺已經給您送進內院書房之中。您要不要先去看看?”赤雨看著一張張的禮單,在為自家小姐高興。
“不了,我想先泡個澡,等睡醒了再看!”對于這些禮,司徒嫣心存感謝,但并不重視。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熱水!”赤雨剛要轉身,就被司徒嫣給攔了下來。
“你一大早的就跟著我忙,這會兒也先下去歇著吧,燒個水讓那些粗使丫頭去做就好!”
“小姐體恤,屬下不累!”赤雨仍堅持著退下去給司徒嫣備水。行過及笄之禮,古代的司徒嫣就算是成年可以結婚生子了。可這些都是古人的想法,司徒嫣可是一心堅持自己不滿18不會圓房的。
司徒嫣成年,最高興的莫過于端木玄,將軍府眾武將圍坐在酒桌上,“恭喜大將軍,即將抱得美人歸!”
“是啊,屬下還從沒見過如此標志的美人,將軍大人好福氣!”
“你個老色鬼,將軍大人看重的可是縣主大人的聰慧,誰向你似的成日里盯著女人的面子**看個不停!”
“好了,你們兩個大老粗,貓尿沒灌幾杯,倒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也不怕在將軍大人面前失了分寸!”
“無妨,本將軍知你們是替我開心,不過這話只在將軍府里說說也就罷了,要是傳出府,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是,多謝將軍大人寬容!”一眾武將起身行禮,這才又落座吃酒聊天。
墨風和墨雨站在少主身后,他們比起這些將軍府內的武將,更加的為少主開心,“少主,您少喝些,晚上還要去縣衙用飯,要是讓司徒小姐看到您酒醉,少不得要生氣的!”
“今兒你家少主開心,多喝個幾壺也不會醉,放心!”端木玄這酒是一杯接一杯,當真像是牛飲一般。
有人開心自然也就有人傷心,司徒嫣及笄,最難過的莫過于李三郎,“兄長,我沒事!”司徒謹送走客人之后一直陪著李三郎,他心中的痛也只有他這個當兄長的才能明白。
“三弟,如今我們尚在邊城,開春戰事一起,只怕一年半載都無法回京,你現在就開始傷心,只怕傷了身子。這酒還是少喝些的好!”司徒謹將酒壺往自己面前推了推,不想讓李三郎再借酒澆愁。
“兄長,早一天晚一天又能如何,小五終究會入國公府,我早已知又怎會傷心。我只是擔心,小五向往自由自在,可國公府那是個什么地方,只怕一入侯門深似海,小五要受委屈了!”
“是啊!”司徒謹原還只是打算勸李三郎,可也覺得他說的在理,倒也跟著喝起酒解憂。
三個男人散了席卻都喝的酩酊大醉,等到晚飯時都還未酒醒,“小姐,大少爺和李三少爺還酒醉未醒。墨雨剛才也來傳過話,說是少主也醉的利害,只怕這會兒也在睡著,這晚飯怕是不能一家人在一起用了!”
“吩咐灶房將飯菜溫著,再給玄哥裝些送去,再吩咐廚娘熬些醒酒湯。他們今兒是喜是憂都好,我都不會生氣。不過過了今日要是再酒醉看我怎么罰他們!”司徒嫣一臉的無奈,這些人都是她的親人,心里想的念的也都是她,她又怎好怪責。
赤雨領命退下,司徒嫣這才坐下來翻看著京中送來的賀禮,將有用貴重的全分門別類的收進了戒指里,而一些零散的全都打賞給了下人和她身邊的那些侍衛。不過卻從戒指中翻出一支蝴蝶的發簪,這是過年前她命人專門為赤雨打造的,不過用料算不得貴重。
“赤雨,這個送你!”司徒嫣將發簪遞給赤雨。
“小姐,這不是您為自己打造的及笄禮嗎,屬下絕不能收!”赤雨連連搖頭,她只是個下人,怎么能拿小姐的賀禮,這實在于禮不合。
“我說送你就送你,你比我大五歲,當初及笄時只怕連禮都未行吧!我原打算打一套頭面送與你的,可也知你不喜歡穿金戴銀的,行動起來也不方便,我看這發簪小巧精致又不甚顯眼,你戴正合適!”司徒嫣將發簪直接插在赤雨的頭上,左右看了兩回,這才滿意的去做別的事。
“小姐!”赤雨心里暖暖的,小姐什么事都為她著想,就連自己及笄行禮都還惦記著她,這讓她如何能不感動。看著低頭忙碌不停的司徒嫣。
在現代二十歲才成年,赤雨今年剛好年芳二十,司徒嫣也是想借此時機給赤雨補上及笄禮。只不過這些都是她心中所想,并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
過了初一,縣衙內直忙到正月十五過后這才客散席盡。朝廷對突厥興兵的圣旨也在出了正月即發往吳國全境。而端木玄早在圣旨到邊城前五天即已收到父親端木漓的家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