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徒府,司徒嫣先找來吳過,讓他去給福祥村送信兒,叮囑三郎李仁和四郎李嚴明兒一早就進京城。這才去外院的書房見兄長司徒謹,將端木玄介紹了公孫先生給他的事說了。
“嫣兒,能跟帝師學習,為兄心里自是歡喜,可是這事兒有好也有壞,你是怎么想的?”司徒謹也覺得這事好像有些不妥當。
“我起先也沒想到舉止如此怪異的老先生會是帝師,本來還很高興,可如今想來,也有些擔心。不過子恒兄這般,也是一片好意,如果這時再婉拒,怕是失了禮數事小,再得罪了人,傳出什么閑話,反而惹禍上身?而且我也應承了公孫先生,所以兄長還是先去其府上聽教,以后的事,是好是壞,誰也不知,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司徒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靜觀其變。
“也只能如此了!不過倒是牽累了三弟和四弟?”司徒謹對李家四兄弟也很有好感,特別是三郎,所以此時也為二人擔心。
“兄長無需多慮!三哥他們想來也是愿意的,不過公孫先生是帝師的事,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們,免得嚇到他們!”李家兄弟出身寒微,和司徒謹還是不同,沒見過什么達官貴戚,要是因懼怕公孫先生的身份而推拒,反而失了一次機會。
“嗯,先瞞著也好!嫣兒,你真的打算讓三弟和四弟也入朝為官嗎?”司徒謹原以為小妹讓李家四弟讀書,不過是想讓他們識些字而已,如今看來,到是在為四人前程考慮。
“我原指打算讓他們能考個秀才就好,這樣就可以免去賦役。將來成家或是分家后,也能養家糊口。至于他們愿不愿意為官,要看他們自己的意思,我不會強求!”以司徒嫣的性子,家里有一個當官的就好,都去當官出事的概率太高。而且容易受牽連。
“官海沉浮,可又有多少人是不愿的?”司徒謹一時有些感慨,讀了書的人哪有不愿當官的。
“人生苦短,兄長也不要太苛待強迫自己。雖說司徒府的前程系于兄長一人之身,可嫣兒還是希望兄長能活的自在快樂!至于府中瑣事,自有嫣兒幫著兄長解決!”李家四兄弟終歸只是她的異姓兄長,她不能替四人決定,不過她會自己所能護他們周全。
“為兄何其幸。有嫣兒這個妹妹!”司徒謹感激的看著小妹,越發感謝先母能一直護佑著自己的妹妹。
“小妹何其幸,有兄長如此疼愛!”司徒嫣也覺得能在這異世有個親人是件很幸福的事。畢竟她可以感覺到自己不是孤獨的。
兩人相視而笑,家人之間本就應該相互扶持,這樣才能算得上是一家人吧!
第二日,李仁和李嚴趕著驢車進了京城。司徒嫣換了男裝,和司徒謹一起帶著二人去拜師,當然該有的六禮,司徒嫣和以前一樣備了三份,甚至還加了不少的點心。
“小五。這位先生學識很淵博嗎?”李仁昨天得到消息時,就有些好奇,小妹為何會突然要他們進京去拜師。
“公孫先生滿腹經論,學富五車自然非尋常之人。而且我們此番也算不得拜師,只是能得其指點一二而已。三哥和四哥隨意些就好!公孫先生不喜拘束!”司徒嫣一想到剛見面時的公孫先生,就像個貪吃的老頑童,不由得笑出了聲。
“嗯,這樣就好,小四昨夜里就沒睡好,一直擔心著?”三郎李仁看了一眼精神有些恍惚的弟弟。四郎還是和以前一樣。性格有些懦弱。雖然經歷了很多事,比以前成長了,可是骨子里的性格,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司徒嫣也注意到了。可是如今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處處護著勸著,該是他們獨立面對的時候了。
到了公孫府,司徒謹叫門遞了名刺,司徒嫣和開門的老人又寒暄了幾句,這才進了公孫府。
司徒嫣和司徒謹二人走在前面。李仁和李嚴隨后跟著,四人也不說話,只是司徒嫣會趁著司徒謹不注意時,暗地里給膽小的李嚴一些鼓勵的眼神。
進了書房,公孫先生正在伏案急書,雖然不知在寫些什么,可看的出并不是為了練字怡情。
司徒嫣示意幾人不要出聲,也不等人安排,倒是先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李仁和李嚴,不知道公孫先生的身份,看小妹坐了,自然也跟著一起坐下。司徒謹卻哪里肯,拿眼睛示意小妹,不得在帝師面前失了禮數。
“無妨!”司徒嫣輕對口型,指了指身邊上首的位置,讓司徒謹也坐。對于這個妹子,司徒謹也是一臉的無奈,輕搖了下頭,依然站在椅旁,不肯就坐。
等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見公孫先生收了筆。端起手邊的茶,輕啜了一口,這才抬眼掃了四人一眼,對于坐在椅子上的司徒嫣點了點頭,卻全然沒去看司徒謹。
司徒嫣不僅心里一緊,想來公孫先生一定是覺得兄長過于循規蹈矩,反而不合這老先生本老頑童的心意。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以公函先生的性子自然是不喜歡司徒謹這樣性子的人。可是她剛才已經暗示過兄長,是兄長不聽不信。
“算了,這人與人的第一印象雖然重要,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相處的久了,公孫先生會對兄長有所改觀的!”司徒嫣只擔心了一下,也就不以為意了。
“你們的禮單我看了,那個‘六禮’,我不喜歡,退回!至于點心都留下,丫頭,你這點心就不能多送些,昨天的那些,老夫沒等入夜就吃沒了?”
“公孫先生喜歡,以后每天我都會差府上的人給您送來一份,只是不能太多,這點心吃多了,正餐就吃不下了,到時營養不均衡,可是對身體有害無益!”
司徒謹沒想到公孫先生竟然這般隨意,而且小妹的舉止也全然不像是面對帝師,倒像是在和一位布衣老人聊著家常。
“你這丫頭,年紀小小的。操的心倒是不少?”公孫先生被人捧慣了,卻很少有人真心為他身體著想。
“丫頭可沒有先生這般的福氣,我就是個操心的命!”司徒嫣也不管司徒謹心里在想什么,她可是早就摸清了公孫先生的脾氣。
“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性子,讓人感覺自在!行了小子,你也坐吧!在老夫這兒用不著立那些規矩!”和司徒嫣聊了幾句,這才看向司徒謹示意他坐下。
“是,學生失禮了!”司徒謹在一邊聽著小妹和帝師的對話。正暗自吃驚,卻不想突然被人點到,驚訝了一下,但好在沒有失禮大叫出聲,行了禮這才落坐。
看的公孫先生,搖頭嘆氣,這兄妹兩個性子倒是差異很大。他還是更喜歡司徒嫣,要是能收這么個古靈精怪的弟子,他以后的日子就不會無聊了。
司徒嫣看公孫先生搖頭,有些替兄長擔心。想了一下,這才笑著說,“家兄能得先生指點,那可是丫頭的福氣!”
“哦?此話怎講?”
“先生您是難得糊涂,不拘小節,丫頭這點倒是和您很像,可是您也看到了,家兄自幼受教于一些老夫子,每日里將規矩掛在嘴上,丫頭在家里都快被悶壞了。如今雖每月只能來先生府中兩日。可至少丫頭耳根能清靜兩日,您老說,這是不是丫頭的福氣?”
“你個鬼機靈,難不成是為了自己躲清靜。這才把你兄長送到老夫這里來的?”公孫先生大笑不止,沒想到司徒嫣會這般俏皮。
“是也非也,這是雙贏!所以還得請公孫先生不要推辭,只是可惜了,要是兄長能天天來此就好了!”
“你個潑猴,我看要是沒你這兄長管著。你還不成王稱霸了?”
“經先生這么一說,好像兄長這般性子,倒是丫頭的不是了?”
公孫先生這才反應過來,合著這丫頭是在變著法兒的為司徒謹求情,許是看出他對司徒謹的不喜,“果真機靈,難怪子恒那小子如此看重于她。只這份機智,語兒注定是與這丫頭無法比的。嗨!”心里暗嘆了一口氣,這才考教起三人的學問。
一番考教公孫先生倒是對司徒謹有些刮目相看,原想著這小子不過是四書五經略有經通而已,卻不想司徒謹還博覽群書,甚至連兵書、散集都有涉獵,倒是難得。而李家的兩個小子,也不只是那些跟著老學究,只懂得學習之人,于兵法也頗有研究。
“哈哈哈,不錯!子恒總算是沒給老夫弄些個酸腐之人,好了,從下個月起,你們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兩日再過來就好。我今天府中尚有些事,就不多留你們了!”
“是,學生謝過公孫先生!”三人行禮,司徒嫣這才起身行禮,隨后正要離開,卻被公孫先生叫住,“丫頭,子恒此子雖桀驁不馴,做事卻百折不撓、矢志不渝!身為他的恩師,我希望你能多考慮一下?”。
司徒嫣沒想到,她和端木玄的事,公孫先生也知道了,嘆了口氣,“先生是明眼之人,我與他身份有別,為了他,也為了整個國公府著想,既然明知仕途多舛,為何還要逆天而行!”
“丫頭可不是那聽天由命之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如果自己的一時喜好,卻要累及家人,傷及至親,我寧愿選擇順天應命。可如果上天要傷我至親之人,我必逆天改命,既便是輪回地府,亦無怨無悔!”這就是她司徒嫣,她不認命,不信命,但為了親人她愿意忍。可如果上天敢傷她親人一分,她畢逆天而行。
“哈哈哈,好!子恒果然沒有看錯人,我也可以放心了!丫頭,去吧!”公孫先生輕輕的揮了一下手,司徒嫣這才再次行禮告辭。
“這怪老頭,又是打的什么啞迷?”司徒嫣站在書房門口,愣了一下,不知公孫先生為何會有剛才一問,可想也沒用,只好跟著下人出了公孫府。
“你個老家伙,好人你來做,壞人就讓我來當,這下你滿意了?”公孫先生也不正眼看一下身后的屏楓,只是用余光掃了一眼。
屏楓后這才走出一人,正是涼國公端木漓。
“你是玄兒的恩師,這惡人你不做,誰做?”
“你到是會當好人?”
“她可是我準兒媳,這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當然要留個好印象了,反正你這里她又不常來?”
“你倒是會說,行了,事情我辦了,你也趕緊走吧!怎么,難道還想在我這兒蹭飯不成?”
“蹭飯倒是不至于,不過丫頭送來的點心,你得分我一半嘗嘗!”
“你休想,我告訴你端木老兒,讓我幫你教導兒媳、兒子都行,唯有這吃的,你一口也別想分!”
“好!這會兒倒較真兒,怎么沒看你在朝堂上如此認真!”
“你!來人,送客!”公孫先生一臉嫌棄的揮手趕人。
“行,我惹不起你!不過,謝了,我對這個兒媳可是滿意的很呢!只是可惜,你兒子早已成婚,如今只有個孫女,不然我還怕你與我爭呢!”
“我沒有孫子,可有學生,端木老兒,你等著瞧,我不給子恒弄出十個八個情敵來,我就不姓公孫?”公孫先生心里就是這么想的,這么好的女子竟然便宜了端木玄這個臭小子,他真有些不甘心。
“別,別,別,算我怕了你!我走!謝禮明日奉上!”
“不用,不送!”兩人多年至交好友,對彼此的脾氣秉性又豈會不知,這般拌嘴也早就成了一種樂趣。
端木漓離開,公孫先生嘆了口氣,他也有些懊惱,如果他有個孫子,那他一定和這端木老兒爭上一爭,這么有趣的丫頭,要是以后能留在府中,那他也不會這般無趣了。
而心滿意足的端木漓,騎著馬回到國公府,卻是連著興奮了一整天。
如果司徒嫣知道自己只進了公孫府兩趟,就讓人給賣了,一定殺到西北將端木玄撕成八塊兒,拿去給雪狼當宵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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