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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怎可讓太后躺在地上。”魏總管與永安王妃一起怒喝道。
“太后發病之時并沒有吃東西,怎么可能是噎到。”陳煙焓終于忍不住,低聲在欲言耳邊說道。
給太后治病非同小可,倘若出了一絲偏差后果都不堪設想。
欲言雙目望著太后,只低聲道“太后上了年紀的人,腸胃弱,加上今日游園勞累,聽荷榭風大,太后若受了風寒,便有可能導致胃內食物反逆,若有大塊未消化全的糕點,就會返上來堵住喉管。”
陳煙焓看著欲言,但見她一雙明眸清澈如水,雖有幾分緊張,卻并無猶疑之色。
“聽她的罷。”陳煙焓對宇文灝明附耳一語。
宇文灝明眼見太后面色益發難看,王府花園又這般大,等太醫跑到不曉得還要多久,再不多想,轉身對魏總管喝道“照董姑娘的話去做!”
他聲音不大,自是充滿了威嚴。
魏總管不敢違抗,急忙指揮幾個小太監將太后平放聽荷榭的紅木地板上。
欲言來到太后身后,跪了下來,輕聲道“民女失禮了。”
說罷,先是在太后背部風門及天宗兩處穴道按了幾下,然后用手掌在太后脊背兩側輕拍了數下。
她每拍一下,心臟都狂跳數下。
時間似乎過得無比的漫長,但見欲言拍得六七下,便聞太后哇的一聲,口一張開,一塊鴿蛋大小的黃色糕點從嘴角溢了出來,接著人便開始不停的咳嗽了起來。
“吐出來了,吐出來了!”
“這下好了,這下好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一時間,各種聲音不絕于耳,宮女太監們更是七手八腳的把太后扶回了椅子上。
“去給太后拿點溫水來,太后今日受了風寒,又受了驚嚇,回去飲食要節制,晚上喝點小米粥就好了,我寫個方子,你回去按方煎三日藥劑讓太后服下,應該就沒有問題了。”欲言扭過頭對魏總管說道。
混亂中但見魏總管頻頻點頭,人卻在用手絹殷勤的替太后擦拭嘴角的污漬。
過了好一會,人們才替太后收拾停當,周太后依舊驚魂未定,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氣。
“母后平安就好,嚇死孩兒了。”宇文灝明緊握住太后的手,心臟也還在砰砰直跳。
也就在這個時候,但見兩位太醫提著重重的醫囊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胡太醫,王太醫到!”一個小太監高聲念道。
“這個時候才到!若不是這位,”宇文灝明想了一會,方憶起欲言的姓氏,才接著道“這位董姑娘及時施救,太后不知道還要受多大的罪!”
“臣該死,臣該死!”兩名太醫不知就里,嚇得急忙跪下,連連磕頭認罪。
“方才,方才是你救的我么?孩子,過來。”太后坐在一張鋪著紫貂皮的高背雕花螭龍紋靠椅上,朝欲言緩緩招了招手。
欲言急忙走到了太后面前,雙膝跪下,嘴里道“欲言隨父學過一些膚淺的岐黃之術,但這次還是太后吉人天相,天意眷顧,實則是欲言沾了太后的福氣了。”
“好孩子,過來,你叫欲言?”太后問道。
“是,民女乃原太醫院罪臣董成謹之女董欲言。”欲言不敢起身,依舊跪在地上回答。
她這一自報家門,原本就一直在注視著董欲言的宇文哲明眼里隱隱放出了異樣的神色。
“哦,”太后半瞇起了眼睛,細細的看了欲言一會,然后嘆了口氣道“原來是你董太醫的女兒,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有此醫術,也怪不得打扮如此寒酸。
“起來罷,賞。”太后略一揮手。
這一下可難住了魏總管。今天準備的游園打賞的物件,都盡數發了下去,若是直接賞金銀的話,這個量實在拿不準,多了于禮節有僭越,少了的話豈不是對太后的玉體有不敬之意么。
他這一微微躊躇,太后覺察到了。
太后是個精明人,立刻明白了其間難處,便微微一笑,將自己腰間一塊玉珮解了下來,笑著對欲言道“來,孩子。”
欲言終于站起身子,來到太后面前。
周太后將那枚玉佩親手系在欲言腰間,然后笑著道“長得怪心疼人的,怎么也不打扮下自己呢,唔,今日多虧了你了,下去罷,我實在是乏了,灝兒,回宮罷。”
太后此時確實是覺得疲累不堪,臉上的笑容也有幾分勉強。
當欲言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杏林堂時,已是申時時分,她一跨進杏林堂的大門,姚媽便急急的迎了上去。
“哎喲我的小姐,臉色咋這么難看,今天這一日過得咋樣?累壞了吧?”姚媽一邊將欲言扶了進來一邊急切的問道。
“我好餓。”欲言有氣無力的說出這三個字,就再也不想多說一個字了。
“行行,我這就給你做吃的去。”姚媽先給欲言遞上了一杯清水,然后便蹬蹬蹬的跑去后堂的灶臺忙活,不一會,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面便端了上來。
除了幾粒蔥花,面條里就再無一物,欲言卻如見了山珍海味一般,一溜煙的全吃了下去。
“我的小姐喲,這是怎么回事,王府就不給你飯吃么?沒有人刁難你吧。”姚媽心疼的看著欲言狼吞虎咽的樣子。
欲言放下碗筷,想了想宇文郡主跟馬晴貞等人嘲諷她的樣子,又想了想那個六爺的輕薄舉動,還有那位陳大人的厭憎表情,苦笑了一下。
這不叫刁難又叫什么呢。
只是這些話,說給姚媽聽,除了徒增她煩惱外,還能怎樣。
“沒有,是我自己貪玩忘了吃,今天皇上也去了,”果然,她看到姚媽突然瞪大了眼睛,于是接著又道“后來太后被糕點卡住了,我幫太后吐了出來,結果太后賞了我這個。”
說罷,她從腰間將太后賞賜的那塊玉佩取了下來。
這是一塊鵝蛋大小的潔白美玉,置于掌心,但覺溫潤晶瑩。玉佩的正面刻著一只蝙蝠與一雙壽桃,則是各種字體的福壽二字,自然是意喻著福壽雙全。
“這,這可是上等的羊脂玉啊!”姚媽贊嘆道。她到底是跟隨過欲言的母親多年,見識過一些寶貝。
“太后賞賜的東西,能有不好的么。”姚叔打發走了馬車夫,也走了進來。
“這東西,能值不少錢吧。”姚媽壓低了聲音問道。
“御賜的東西,都是無價之寶,你說值不值錢。”姚叔不屑的看了自己婆娘一看。
“這,這——”姚媽突然噎了一口口水。
欲言一眼不吭,只緊緊的閉著雙唇。
她何嘗不曉得姚媽要說什么,她也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