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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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身上的痛楚格外清晰的傳來,讓蘇錦歌忍不住慘叫出聲。
“小蘇,你終于醒了。”
張開眼,明亮的光線讓她有一瞬不適。調整片刻后,蘇錦歌發現她正身在自己的臥房之中。龍后立在床前姿態盈盈的遞過一盞****來。
蘇錦歌道了聲謝,接過水盞一口氣飲下。水分浸潤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讓她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透過半掩的窗,能夠看到院中的石幾旁正坐著龍王敖晝與一名神情的清冷的男子。
他分明就坐在那里,卻讓人感覺遙如高山之雪,通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不可靠近的氣息。與敖晝對面而坐,又不發一言。這畫面頗有些尷尬。
“那位是太清境的河圖上仙。昨夜是他救了你。”龍后一臉的心有余悸,“昨夜你是怎么了?忽然就骨斷皮裂,成了個血人。”
蘇錦歌一臉的苦笑,“一言難盡,說來話長。”
救命恩人就在院中,蘇錦歌自是先要出去相謝。
屋門拉開,發出了輕微的吱呀之聲。那神情清冷的河圖上仙移過目光來,淡淡的看了蘇錦歌一眼,隨即又轉回頭去,微微的垂下眼眸開口說道:“世人貪婪愚昧,神明降罰故而分劃界域。豈料人之惡性難馴,不思省身悔改反而愈發貪惡。神明只得一罰再罰,降下十二品紅蓮懲人貪兇之性。”
蘇錦歌心中一震,深吸一口氣后仍是先行禮謝過,“多謝上仙相救。——上仙方才所說的十二品紅蓮,可是指晚輩體內的業火紅蓮。”
河圖上仙依舊是剛剛的神情,連眼皮都不曾動過一分。整個人仿佛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像的一般。就當蘇錦歌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終于又開口了,“是亦不是,此花已生異變。”
蘇錦歌再揖一禮,“還請上仙指點。”
河圖上仙這次的反應倒是不慢。他先是搖搖頭,然后抬眼看了看蘇錦歌,再然后他站起身來一甩衣袖足下生云轉身飛走了。
飛走了,飛走了......。
蘇錦歌呆滯的仰起頭,看著河圖上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空之中。
暮春初夏的時節她竟生出一股秋風蕭索的感覺。
半晌之后她機械的轉過頭,望著微微呆愣的敖晝問道:“上仙這是什么意思?”
敖晝輕咳了兩聲掩飾著尷尬,“我跟河圖上仙并不熟悉。不過此人向來清冷,一百年里也說不了十句話。”
河圖上仙已經離去,龍后一直好奇的問題也終于能問出口來,“你怎么會與他同歸?”
敖晝道:“前日我訪友回返,將至海界之時恰巧就遇到了他。也不知為何,開口便說要與我同歸。今日看來,河圖上仙倒像是專門為蘇仙友而來。”
此言一落,龍后的目光與敖晝一樣落在了蘇錦歌的身上。
蘇錦歌哪里會有答案,她更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這位河圖上仙仙府何處?”
龍后見她這模樣便知她是心有疑問,有心要去訪那位上仙解疑。想到實際的情況卻也只得苦笑一下搖頭道:“太清境是仙界,尋常人是到不得那里的。”
敖晝插言道:“那里我也少有機會能去。不過我會另尋途徑盡力幫蘇仙友打探。”
蘇錦歌心下感激,揖禮道:“先謝過了。”
敖晝夫妻怎會讓她行下這一禮,龍后立刻伸手扶住她道:“切莫如此多禮,能幫到小蘇你我們心中也是開心的。”
三人就著石幾落下座來。蘇錦歌盡可能短的述明了自身的狀況。但是提及業火紅蓮,敖晝與龍后皆是一臉的茫然。蘇錦歌略有失望,看來要想弄清楚業火紅蓮之事還是要去尋那位河圖上仙才行。
敖晝夫妻身份畢竟特殊,不便于島上多待。見蘇錦歌已然無恙,兩人又略坐了一會兒便告辭而去,夫妻相攜悄悄的回到海中。
蘇錦歌坐在院中抬起頭來,怔望著河圖上仙消失的方向。腦中滿頭的問號,卻尋不到半分頭緒。看著天空發了片刻的呆,便聽得院門被輕輕的叩響。
院門并未曾關閉,循聲望去就見玉璇璣抱著小黑含笑倚在門邊。
“蘇姐姐發什么呆呢?”
小黑的身形長大了不少,如同一只小木盆一般被玉璇璣端在手中。倒是襯的這小姑娘越發的纖細嬌小。
蘇錦歌笑笑道:“一腦袋的漿糊卻無計可施,也只好發呆了。”說著起身將玉璇璣讓了進來。
前一陣子玉璇璣帶了小黑游四海,恰好錯開了蘇錦歌結嬰出關一事。今日歸來見蘇錦歌的院門開了,便先往這邊來了。
看小黑這樣子便知玉璇璣將它照料的極好,蘇錦歌好一番感謝玉璇璣。玉璇璣卻謙笑道:“倒是我要謝蘇姐姐,沒有小黑我也難能暢游四海。”
蘇錦歌知她性子也不再多言,將謝意記在心中來日尋機回報。兩人又閑話一陣,蘇錦歌如往常一樣想著取出些靈獸丹來喂食小黑。
下一瞬間,那伸到小黑身前的手僵住了。——細潤好看的手掌之上空空如也。
怎么會?!
蘇錦歌屏氣凝神再試了一次,之后滿頭冷汗頓時下來了。
竟然調動不了靈氣!此刻她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體內雖靈氣充盈,她卻不能調動分毫。再顧不得其他,蘇錦歌立刻屏息內視。從識海丹田到筋脈骨肉仔仔細細的查驗了一個遍。可除卻了識海之中多出了一朵惑人的紅蓮,再無其他異常。
蘇錦歌再次茫然了。莫非是這紅蓮的緣故?隨即她否認掉了這個推測。不應該的,這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通的。若是修為不到接納紅蓮便無法使用靈力,那么先前百花門那位前輩,必不會付出傷體損命的代價來納紅蓮入體。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玉璇璣見蘇錦歌驟然變色,那驚慌茫然的神色駭了她一跳。見蘇錦歌面上的驚慌之色漸漸淡了些,她才輕聲開口詢問道:“蘇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蘇錦歌木木的轉過頭回答道:“我好像不能使用靈力了。”
見玉璇璣面上一片不明之色,蘇錦歌扯了扯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能使用靈力就如你們不能再悟道了一般。”
聞言玉璇璣亦是變了神色。她張了張口,卻又覺此刻說什么安慰之言也不適宜。要勸慰也要等對方靜下心來,聽得進去才是。眼前的蘇錦歌神情變幻不定,可知她內心正式如何的驚濤駭浪。
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安靜。
玉璇璣靜靜的陪了蘇錦歌許久。直到星輝滿天蘇錦歌方才回過神來道了聲失禮。玉璇璣也未多言,留了一句明日再來看她便告辭離去。
這半宿的時光,玉璇璣過的極為不安。天色方明便又叩響了隔壁的那虛掩的院門。
篤篤的叩門聲在清晨的潮聲中響起,許久未有回應。玉璇璣手上使力,木門在一陣吱呀聲中慢慢的打開。院中卻空無一人。
玉璇璣輕喚數聲不見回應,便又快步走出小院。轉身的時候隨手在院中的小樹之上扯下了一片綠葉,三五下撕成了一只飛鳥形狀。一面折疊出羽翼一面低念咒文。
那葉片做成的飛鳥在她的手中顫了顫,隨即振翅飛出。
玉璇璣跟隨著葉片飛鳥來到了陀螺島的另一側。島嶼的這邊生著一株巨大的古樹,樹下擺了一個茶座,兩位老者正在辯道。四周圍坐的許多人在靜靜的聆聽,蘇錦歌正在其中。
玉璇璣收了葉片飛鳥,輕手輕腳的坐了下來。這兩位老者辯講的頗為精彩,玉璇璣聽得入神。而蘇錦歌則從頭到尾都是一臉的茫然。
道理講的是很好,也覺心有所悟。可怎么聽也都是助益心境罷了。心境提升的再好,沒有一具強健長壽的身體又如何能長行仙路?
蘇錦歌百思不解,尋不到法門的所在,便悄然起身退了出來。
才走出去不遠,玉璇璣便追了上來。
“蘇姐姐怎么不聽了?”
蘇錦歌一臉苦笑,搖搖頭道:“聽不出法門所在。”
玉璇璣已經明白她是想要嘗試蓬萊仙道的修行方法。如此遭遇沒有自暴自棄也沒想不開,而是迅速的行動起來另尋仙路。這種心性讓玉璇璣意外且敬佩。于是笑慰道:“我小時候也什么都聽不懂呢。蘇姐姐靜心多聞自然便能尋到門路了。”
蘇錦歌嘆了口氣,唇邊的笑意更苦了幾分,“但愿如此。”
一路不通也只得另尋他途。奈何這蓬萊仙島之上的修行之道,她是半點天分也無。又走出去幾步,看著路旁的青磚小院,驟然回想起當初風離落學得的那半靈不靈的穿墻術。蘇錦歌眼中又現出了一抹光彩。
“璇璣,當初我師兄與你學穿墻術之時,可曾經過悟道這一關?”
玉璇璣點點頭道:“離落哥哥悟性極佳,可惜他的心性太過浮躁了些。”
聞言蘇錦歌眼中的光彩又黯淡了下去。還以為修習蓬萊仙島之上的神通也可不用悟道的。如此看來,這一條路也是不通的了。
玉璇璣見她神色有異,便出言詢問。
蘇錦歌坦言道:“實不相瞞,對于悟道一法我心中有許多疑惑。修仙之路漫長艱難,故而需要更長的壽數和更強壯的身體。悟天道尋天機,終也只能修心罷了,如何又能獲取到神通壽數?”
玉璇璣嫣然一笑,道:“修行本就是修心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