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江山第三百七十八章 血淚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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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血淚


更新時間:2016年01月05日  作者:離人望左岸  分類: 架空歷史 | 離人望左岸 | 唐師 | 架空 | 一劍斬天龍 | 文青 | 熱血 | 離人望左岸 | 醉臥江山 

這天地間有陰有陽,自然也就有善有惡,但善惡非絕對,有人好戲做壞事,有人做了壞事,在更高的層面卻又對整個人類的發展產生了積極的作用。

從小的方面說,有些人滿身刺青卻在公車上讓座,有些人文質彬彬卻在地下室囚禁繼女,街坊鄰居口中罪惡滔天的小混混,明知道小女孩被人脅迫做些賣花乞討的騙局,卻仍舊忍不住幫她買下所有的花,怕她回去挨打。

永遠不要武斷地根據所看到的東西,來評判一個人是善是惡,如果你沒有進入他的生活,沒有足夠的了解,就不要隨意下結論。

陳震山已經四十八了,在這個平均壽命也只有四十來歲的時代,他算是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陳震山自認為自己不是個好人,年輕時候造下太多的孽障,幫著裴老太公,做了太多的惡事。

他曾經殺過無辜之人,他糟蹋過清白女人,他完全符合一個惡人的標準。

他也曾經無數次驚恐地從噩夢中醒來,回憶著噩夢之中十八層地獄的模樣。

但他如何都想象不到,這世間還有比下地獄更讓人可怕的事情。

人人都怕下地獄,但沒人見過地獄是什么個樣子,但今夜,他是活著下地獄,他是活著就體驗到了下地獄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比下地獄還要可怕的,是活著下地獄。

他心里不斷在想著,在嘶吼,在咆哮,即便他已經十惡不赦,也不能用這么殘忍的方式來折磨他啊。

他不是懺悔,而是恐懼。

這位殺人如麻的老死士,在巫花容的蠱蟲折磨之下,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即便他惡貫滿盈,這世間仍舊有比他更惡的人。

而惡人自有惡人磨,于是他只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吐露了出來,并且在蘇牧打算讓巫花容替他治療的時候,找了個機會,一頭撞死了。

誰不想活。即便他已經年近五十,他還是想要活下去,可他知道,即便自己活下去,也只能永遠活在今夜的噩夢陰影之中,一想到這些蟲子,他就生不如死,他吐露所有的真相,只為求得一死。

蘇牧也是有些震驚,他不得不重新開始審視巫花容,并且不需要燕青和扈三娘提醒,他就自發地與巫花容保持了距離。

陳震山提供的情報讓蘇牧很是吃驚,但也很憂慮,因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這契丹文密信并非單純為了加密,而是因為這封密信,本來就是要遞送給契丹人的。

那個銅錢背后的神秘組織,果然跟契丹人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蘇牧需要梳理和消化這些情報,而后理出個頭緒來,這樣才好做出對策。

可巫花容卻沒有給他這個時間,因為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答應過,現在我都辦到了,你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蘇牧看著這個讓人恐懼的女人,竟然有些后怕,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降服她,將她帶到這個大焱世界來的,或者自己帶她離開烈火島,是對是錯。

“你想讓我做什么。”

“你很清楚,我要找姓曹的那個女人,我不想再等,給你五天時間,如果你做不到,我也就不會再信你,我會用我自己的辦法去找。”

聽得巫花容如此一說,蘇牧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其實早在他看到巫花容手里那柄刀,他就知道該去哪里找姓曹的女人,也隱約知道了那個老族長,甚至島上那些破落軍戶的來歷。

至于喬道清想要掌控烈火島,利用斑人來揭開銅錢組織的秘密,方向也是很正確的。

他一直拖著,就是因為沒有適合的時機,可如今他看到了巫花容的恐怖實力和麻木不仁的心性,卻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也不知帶著這丫頭出來,到底會給大焱的百姓帶來多大的禍害,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將她帶在身邊,溫水煮青蛙,慢慢把她跟收了。

當然了,這個收可不是指收入后宮,這樣的女人即便是蘇牧也不敢隨便再碰了的。

他本還留有后手,打算應對郭正文的后續行動里頭,如今巫花容將陳震山半途截下,并成功取得了情報,那后手準備也就空閑了出來,正好用來幫她制造尋找曹姓女人的機會了。

“五天就五天,不過你要信守諾言,這五天之內不準擅自行動,只能在暗中保我周全。”蘇牧看著巫花容,嚴肅地說道。

“成交。”巫花容伸出手掌來,想要與蘇牧擊掌為誓,蘇牧下意識就抬起手來。

可就在這時,他想起了陳震山的慘狀,想起了自己中情蠱之時的場景,他又將手給收了回來。

“膽小鬼。”巫花容如是嘟囔道。

蘇牧讓大檔頭收拾妥當,又囑托他接下來的事情,而后又讓他調動皇城司的人手,給京里發了一封密信,這才帶著燕青等人回了府。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巫花容卻是個例外,她離開烈火島,就是為了尋找自己的新生活,而只要找到姓曹的女人,她就能夠重新開始,只需要五天,她就能夠完成自己的夢想,她又有什么理由不開心。

蘇牧與燕青私聊了一番,又跟扈三娘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彩兒丫頭早早就準備好了熱水,伺候著蘇牧沐浴之后,便縮進被窩里給蘇牧暖床。

當然了,經過蘇牧上一次的開導和教育之后,這暖床也只是單純的暖床,小丫頭還在掰著手指,盼著自己快一點長大呢。

小丫頭離開之后,蘇牧卻如何都睡不著,他披了件衣服,坐在書桌邊上,開始整理紛亂如麻的線索和情報。

可他腦子里卻總是浮現出一張鬼面,以及陳震山的慘狀。

從烈火島出來之后,不可否認,巫花容已經成為了他的責任,無論這個丫頭做出什么讓人發指的事情來,都有蘇牧的責任在里頭。

因為如果不是蘇牧將她帶出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不是蘇牧心里圣母情節在作怪,他從來都不是這么無私的人,而是通過理性的推導得出來的因果關系,是客觀上存在的事實。

他該如何處置巫花容。

即便真的要幫她與姓曹的女人搭上線,今后就能夠甩手不管,無論這丫頭闖出多大的禍事,都與自己無關了嗎。

還是說這里面還是大有可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使得這丫頭能夠改變一下性子。

亦或者能夠想出一些法子來,給這個心思直來直往,甚至近乎天真,卻又手握致命毀滅之力的小丫頭,戴上一個能夠念緊箍咒的金箍。

蘇牧也是人,他確實才智過人,但這些策略的背后,是他無數個日日夜夜苦思冥想,從無數故紙堆之中篩選情報,加以整理,再不斷地整合信息,殫精竭慮得出來的結論。

雖然他也有靈光一閃計上心頭的時候,但更多的時候,這些謀而后動的計劃,都是他耗盡心力總結出來的。

認真說起來,他并沒有比別人優秀太多,他只是比別人更加的勤奮罷了。

于是今夜,他又開始了自己的徹夜奮斗,可惜他終究還是無法靜下心來,在打坐了小半個時辰沒有寧神效果之后,他還是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間。

月光清冷,如同冷白的牛**,撒在人間,仿佛要將這開始變得漫長的冬夜,徹底凝固住,拼命阻擋春天的腳步一般。

蘇牧心里亂糟糟地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出了跨院,這才剛剛轉過廊道,便看到了小花園的亭子里,坐著一個人。

雅綰兒失眠了。

事實上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安穩覺。

與還在苦苦追求自己新生活的巫花容不同,她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巫花容離開海島,開始尋找新生活的時候,她就進入了新生活的節奏。

她自小孤苦,因為有了義父方七佛,才體驗到了家的溫暖,可如今方七佛沒有了,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或許還加上蘇牧。

然而很多情感,是沒辦法用其他情報來彌補的,愛情或許會轉化親情,但永遠無法替代真正的親情。

所以她仍舊感到孤單。

她看不到月光,她看不到任何東西,雖然她有過人的聽覺和嗅覺,但缺失的那一部分,終究缺失了,永遠無法用聽覺和嗅覺來彌補。

就像今夜的事情,所有人都被那恐怖的畫面震懾,可她卻只聽到,聞到,沒有視覺沖擊,即便能夠想象得出來,但想象出來的畫面,終究無法讓她感到太多的恐懼。

這讓她覺得,自己終究是個怪胎罷了。

蘇牧走了過來,在她的旁邊坐著,她將頭靠在蘇牧的肩膀上,兩人沉默著,看著同樣的月光,想著不同的事情。

這樣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但事實就是這樣,就算真正相愛,也不可能做到心有靈犀,雖然不會阻止你們的腳步,但卻會影響你們的相處。

蘇牧的心緒本來就焦躁,讓這種情緒感染,變得更加的郁卒,可不知是冷,還是心緒不寧,雅綰兒的身子突然有些顫抖起來。

“我...我困了...”雅綰兒顫抖著聲音如此說道,蘇牧慌了,借著月光,低頭一看,但見得雅綰兒雙目之中,竟然流下兩道血淚來。

“這...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雅綰兒蒼白如紙的臉,看著她不斷流淌著鮮血的雙眼,蘇牧爆發出驚天的殺氣來。

他的腦子拋開了一切的雜念,飛速回想著,雅綰兒從烈火島出來之后的一切經歷。

他頓時想起了一個人,巫花容。

扈三娘和陸青花等人對雅綰兒都很友善,幾個人都以姐妹相稱,但扈三娘對巫花容卻保持著敬而遠之的姿態。

反倒是雅綰兒,或許是同樣出身孤苦,她與巫花容走得很近,來到蘇府之后,也跟巫花容同住,如今出現這樣的狀況,蘇牧的腦子里也只能想到唯一的可能性。

巫花容能夠給他下情蠱,自然能夠給雅綰兒下蠱。

雖然他不清楚巫花容為何給雅綰兒下蠱,但只有這一種可能性。

“巫花容。”

蘇牧咬緊牙關,血紅著雙眼,便抱起雅綰兒,往巫花容的房間疾奔而去,他的殺氣,比月光,比冬夜的寒風,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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